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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国,皇城,西三巷一处旧宅,月夜
看门的老头儿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把旧宅大门上的锈锁打开,他颤颤巍巍地在前面带路,石无名在他身后一言不发。宅院内杂草丛生,看上去荒废已久。
看门老头儿自顾自地说道:“这个宅子已经有十年没人住了。”他打开了主屋的门锁,站在门口说道:“屋子里的东西没人动过,跟十年前一样,就是没有人打扫,灰有点多。呃,明天我找几个人过来收拾一下,大人就能搬进来住了。”
石无名面无表情地说道:“不必收拾了,这里以后也不会有人住。”
看门老头儿疑惑地看了石无名一眼,恭恭敬敬地接过赏钱,又颤颤巍巍地走了。月光透过门照进屋子,石无名慢慢走了进去,他看着里面的陈设,不由得叹了一口气。石无名呆立了一会就要转身离开,突然看见屋里阴暗处闪出一个人来。
石无名立刻握住剑柄,喝道:“是谁在那里?”
那人并不回答,只是慢慢地向前走了几步,让月光照在自己的脸上。
石无名盯着那人的面孔,惊道:“徐、徐师兄?”
徐无功又向前走了几步,感慨地说道:“师弟,十年了,咱们又见面了!”
石无名脸上阴晴不定,有点语无伦次地说道:“徐师兄,真的是你?我还以为你已经死了!你、你早就在这里等我了?”
徐无功微微笑道:“我知道你是个念旧的人,一回来就会到这里看看。”
石无名渐渐恢复了神色,感慨地说道:“还是徐师兄了解我。十年过去,物是人非,我确实忍不住要过来看看。徐师兄,你的死讯到底是怎么回事?”
徐无功轻哼一声,说道:“四皇子他们要杀我,本来我已经是必死之人.好在大皇子及时出手相救,我才捡回一条命来。”
石无名问道:“大皇子为什么要救你?”
徐无功说道:“大皇子想让我帮他争得太子之位。他收买了监斩的官员,用别人替我受刑。在外界看来,徐无功确实已经死了,但实际上我却暗中为大皇子效力。为了保险起见,此事只有我跟大皇子知道,对你们也只好隐瞒。”
石无名若有所思地说道:“原来是这样……”
徐无功说道:“师弟,你这次出使北国,带来了什么消息?”
石无名忧心忡忡地说道:“哈勒王储打算跟北国以赤河为界瓜分中原!”
徐无功惊道:“以赤河为界瓜分中原?这个计划一旦实施,咱们这些年的努力都将白费!你为何不出言劝阻?”
石无名叹了一声,说道:“人算不如天算,为了引发北国和西域的战事,我们不惜放弃了南地两山,还吐露了漫天花虫的许多秘密。可是哈勒王储却更想征服中原,连我的话都听不进去。”
徐无功也重重地叹了口气,说道:“看来这次要全靠汤立青他们了,希望他们能够成功。无论如何,西域瓜分中原的企图也不能得逞!”
石无名说道:“汤立青不久前曾传书给我,他应该很快就会到皇城。名义上他是要运送黄金进城,实际上他另有计划。不过计划的详情和行动的时间他并没有告诉我。”
徐无功微微笑道:“这恐怕是戚老先生的安排,不到最后时刻不会跟我们吐露全盘计划。”
石无名立刻问道:“连徐师兄也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
徐无功摇摇头,说道:“汤立青到了皇城自会联系我们,到时候咱们两个全力配合他就行了。”他又说道:“对了,你的徒弟平小虎也在来皇城的路上,他恐怕还不知道我们的计划,到时候你跟他好好说说。平小虎虽然不记得十年以前的事情,但他两次身中漫天花虫之毒而不死,如果你能劝说他加入的话,咱们的计划就又多了一份保障。”
石无名慢慢地点了点头,说道:“如果我们能早些知道平小虎没死,就不用等这么久了。”
徐无功轻叹一声,说道:“好在这些年的努力没有白费,如今的计划已经是万无一失。”
石无名又说道:“如今平小虎已经失忆,不知道他还认不认我这个师父。”
徐无功赶紧说道:“师弟,平小虎是个重情义的孩子,只要你跟他说明光复盟的复国大业,相信他会明白。如果他不肯加入……相信你也知道应该怎么做。”
石无名表情凝重地点了点头,说道:“我会尽力说服他。”
徐无功又问道:“你这次出使,能在皇城逗留多久?”
石无名愣了一下,赶紧说道:“最多半个月。”
徐无功说道:“半个月应该足够了,到时候你把皇城的消息带回去,说不定还能诱使西域出兵北上。”
石无名沉默一阵,又说道:“我到皇城以后,有人给我送了一样东西,徐师兄知不知道这是什么?”
石无名上前两步,从怀中取出一个小木盒,递给徐无功。徐无功接过木盒刚一打开,木盒竟然炸裂开来,耀眼的火光闪得他睁不开眼睛。没等他反应过来,石无名已欺身上前,伸出手掌直刺徐无功咽喉。徐无功喉部被击中,下意识地捂住脖子,赶紧闪身后退。石无名不给对手一丝喘息之机,瞬间抽出佩剑,直刺过去。徐无功躲闪不及,被刺中腹部,倒地不起。
徐无功痛苦地蜷缩着身子,双手捂着伤口,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师弟,你这是干什么?”
石无名面无表情地说道:“徐师兄,光复盟图谋不轨,我不能让你们得逞!”
徐无功痛苦地说道:“没想到你果然也已经变节!宋师弟叛变以后,我和汤立青对你只是有所怀疑,没想到你真的成了叛徒!”
石无名立刻反驳道:“我从一开始就为皇帝陛下效力,从来没有变节!”
徐无功瞪大了眼睛,说道:“难道这些年来你的所作所为都是北国皇帝的安排?”
石无名说道:“陛下对光复盟的活动早有察觉,特地命我加入光复盟刺探消息。”
徐无功惨笑一声,说道:“这些年来我一直以为你是在为光复盟效力,没想到你另有主人。既然北国皇帝对光复盟早有察觉,为什么还容许我留在天火营这么多年?”
石无名说道:“陛下并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我们毕竟有着多年同门之谊,我没有把你的身份吐露出去,而是一直等你能够醒悟过来。”
徐无功厉声说道:“等我醒悟?你是中原人之后,难道忘了中原被灭国的耻辱吗!”
石无名痛心地说道:“当年中原皇帝昏庸,朝廷腐败,灭国也是难免。”
徐无功说道:“就算你所言属实,中原无主的乱局已有百年之久,难道还要继续下去吗?如果拥立戚氏一族重掌大局,就能改变当前的混乱局面!”
石无名立刻说道:“就算拥立戚氏后人又能怎样?你不要忘了,正是戚氏一族的叛乱才导致东土一分为三,若要光复,应该是光复东土才对!如今皇帝陛下贤明圣德,北国国富兵强,正是一统东土三国的大好时机。”
徐无功被说得目瞪口呆,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一心光复中原,而你却想着统一东土,原来咱们从一开始就不同路……”
石无名说道:“徐师兄,现在醒悟还不算太晚。光复盟为了实现戚氏一族的野心,这些年来可谓不择手段。如今光复盟又要来皇城兴风作浪,恐怕会害死很多人。只要你说出光复盟的行动计划,就能阻止他们的阴谋!”
徐无功冷哼了一声,说道:“我已经跟你说过,汤立青并没有告诉我他要做什么。你为什么不等他到皇城的时候亲自问他,而是现在就亮出自己的身份?”
石无名说道:“我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徐师兄,光复盟的计划会连累很多人,等汤立青到了皇城,一切都来不及了!”
徐无功问道:“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阻止他进城?是不是只有在皇城抓获汤立青才能彰显你的功劳?”
石无名闭口不答。
徐无功冷笑一声,说道:“原来你也有自己的野心。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你出卖光复盟我不怪你,但是你要破坏我们的计划,我徐某人绝对不能答应!今天晚上我们就一决生死!”
石无名劝道:“徐师兄,你已经身受重伤,何必还要垂死一搏?”
徐无功一边咳嗽一边冷笑道:“你的刀剑功夫是我们师兄弟三人中最厉害的,就算我不受伤,也不是你的对手。不过这十年来天火营的人也没有闲着,我们做出的新玩意儿你恐怕连听都没听过,不如就让做师兄的演示给你看看!”
石无名闻言赶紧提剑戒备,说道:“既然如此,师弟我就领教一二!”
石无名正要出手,突然感到脚下湿滑,心里一惊,赶紧转身向屋外跑去。他动作虽快,却已经来不及,地上的火油“轰”地一下燃烧起来,瞬间引着了他的鞋裤。石无名不顾一切地冲出屋外,赶紧蹬掉鞋子,又在地上不停翻滚,试图压灭身上的火苗。这时一个“火人”从屋内冲出,向他射出一颗火球。石无名赶紧翻身躲闪,岂料又有一颗巨大的火球向他飞来。千钧一发之际,一个人影突然闪到石无名身前,试图挡住火球。火球在他的身上炸裂,那人顿时被炸飞出去,身上黑红的血肉一片模糊。那火人见连击不中,继续向石无名冲来。又一个人影从屋顶一跃而下,像野兽一般手脚并用地疾奔而来,一下子将那火人扑倒在地。那“野兽”用戴着铁手套的双爪疯狂地击打那火人,把他打得浑身血肉模糊。眼看那火人就要被活活打死,他突然大吼一声,伸出双臂紧紧抱住那野兽。石无名见了大喊一声“住手”,却为时已晚。“轰”地一声巨响,徐无功和那野兽瞬间被炸得粉碎,只留下石无名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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