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惊羽蕴天地

　　第十六章

　　一路风尘碌碌、跋山涉水，终于在午时左右到了那处桃花源般的山谷，这时候差不多十一二点的样子，姬谦在湖边洗了把脸，看着水里飘忽游动的鱼儿，就有些饿了，但这进食天材地宝之前却是不易吃饭，想来这灵液也是一样的，当下便忍了忍。

　　走过那片药圃时看着那一片姹紫嫣红，心情不由得就舒爽了起来，来到熊洞之前拨弄了一下设下的障眼法，还和走时一般无二，便放心的提着明灵灯走了进去。

　　这次不需要怕氧气毒气之类，早上出门时他就把明灵灯揣进了怀里，一路走着走着，手里的明灵灯越来越亮，直到最后整段通道都被照的通亮，通道里沟沟壑壑都看得清楚。

　　姬谦一路边走边看，看着墙上的各种矿石反射的各色光芒，一时间绚丽异常，等姬谦来到灵石开始出现的地方时，他突然楞在了那里，借着强光，他终于发现了一个事情，之前的那些透明玻璃一样的石头，好像是——灵石，没了灵力的灵石。

　　关掉手里的明灵灯，淡淡的白色光辉便在他眼前画了一个圈，上前抚摸着墙壁上分明的两种石头，姬谦心里有些发颤，要是这些都是灵石，那，这里得多大的一个灵石矿，再往深里想，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与世隔绝的山谷，神秘的药圃，凶猛的黑熊灵兽，以及，它只在洞口徘徊的古怪行为。

　　此刻，周围只有淡淡的灵光，四下寂静无声，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再细一点还有血液流动的声响，诡异的气息弥漫了开来，姬谦只觉得一震恶寒，浑身上下汗毛倒竖，越想越深，远处灵光照不到的黑暗里似乎有什么东西一直盯着他。

　　忽的一颤，开灯，回头一气呵成，石窟瞬时亮如白昼，身后却空无一物，怪岩奇石，狰狞可怖，咽了一口唾沫，姬谦不敢再想下去了，刚刚一个令他恐惧的念头升了起来，想要掐断，却越来越清晰，不断在他的脑海里回荡着，若这些都是灵石，那究竟……是什么东西……在吸收着这个空间里的……灵气呢！！

　　未知的世界，未知的未来，周围时刻潜伏着的危险，唐门暗器的低效，姬谦心底里隐藏着的恐惧一瞬间爆发了出来，他自己都不曾意识到的恐惧，或者说……被他刻意忽视了的恐惧，这才做出了那般突然的动作。

　　这几个月来，各种奇异的东西接连出现，千变万化的药草，前所未见的黑瞎子，卫青强大的实力，每一样都在刺激着他，疯狂的磨练肉身便是这缘由，最关键的还是唐门暗器的低效，这一点，刺激到了他敏感的神经，在他身上永远烙印着唐门的印记，他决不允许唐门出现颓势！即便……只是昭易五卷的一卷！

　　意识到了自己的问题，姬谦逐渐镇定了下来，一身冷汗渐渐退却，石窟内本就阴冷，这时被汗浸湿的衣衫贴在身上，浑身更是湿冷，像是穿着金铁之衣一般，靠着墙壁缓缓地滑了下去，姬谦坐在冰冷的石地上思考着，片刻之后，但见他双手一抹脸颊，重新漏出来的已然是一张笑脸了，洁白的牙齿漏出来，周围一片漆黑被微微灵光一照，顿时显得阳光少年一般。

　　他想通了，管他何物，管他何地，管他未来如何，他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呵，本就赚了，还惧如何，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且行且看，皆放马过来吧！

　　他唐门中人，无惧乎，他姬谦，定要在这般世界，搅得风起云涌！

　　一步一步稳似踏天梯，姬谦一路走过铺满灵石的地道，目光前所未有的坚定。来到灵池周边，第一次仔细的端详着灵池，灵池周围的石壁已经被灵液浸润的成了玉石一般的存在，池壁光滑质地细腻，整个浑然一体，没有一丝的缝隙与沟壑，如玉碗般，只在水最深的地方凸起着几块尖石，整个像是融入在玉碗里一样，没有一丝的突兀，他上次便是被这些石块划破了脚。

　　灵液里白色的涓流如有灵般，在一米见方的石池内翻舞游动，或如双龙戏珠，或如蛟龙入海。

　　姬谦除去衣服滑入池内，他也想通了，管他什么东西在吸收灵气，他姬谦也没什么可被人谋划的，若是出了事，顶天了也不过一死，但他即便死了，也要咬下那东西一口肉来。

　　心里虽如此想着，但于他来说最好还是拿完好处就撤，心里有了些警惕，为了应变，姬谦没有脱去衣服就滑进了池子里，这次并没有沉迷进身体的快感里迷失过去，铁打的意志强硬了起来，姬谦睁大着眼睛紧紧地注意着灵池里的变化，死守着灵台清明。

　　滑入池内之后不久，周边的白色涓流就向他靠近了过来，先是几缕然后越来越多，它们开始动了起来，动作出奇一致，缓缓地围绕着他旋转了起来，水流便也被带动了。

　　随着时间的流逝，水流转速越来越快，姬谦的双眼却渐渐地闭了起来，眼前只剩一丝光透了进来，他像是盯着水池，又像是睡了过去，紧咬着的咀嚼肌逐渐松弛开来。他再次迷失在了思维的空洞里，肉体传来的舒畅感麻醉了他的神经，即便刚刚心情激荡又死守灵台，却也是敌不过人体的本能，双眼前的最后一丝光迷失掉的时候，他终还是睡了过去，而如今若是有人在旁围观，就会发现一个诡异的现象，姬谦并不是灵力漩涡的中心，中心是……胸口的惊羽佩！

　　但见那惊羽佩漂浮了起来，缓缓上升，逐渐从水面浮了出来，带起丝丝涟漪，靛青色的羽毛在空中散发出夺目的青色光彩，映着水面的波纹，便跃动出了特殊的韵律，透出丝丝玄妙来。

　　上空浓厚的灵雾也被带动着旋转起来，气旋如若盘龙，在空中扭曲盘旋，灵动漂浮。灵池里的漩涡也被吸引着上升了起来，却稳如凝脂，姬谦逐渐被牵引着来到了上下涡流的交接处，盘膝而坐，惊羽佩漂浮在他的头顶，青色光晕沉浮，便成了连接上下涡流的中心，从远处看像是硕大无朋的沙漏一般，便成了这方空间里的天与地。

　　夫道者:有清有浊，有动有静;天清地浊，天动地静。降本流末，而生万物。清者浊之源，动者静之基。人能常清静，天地悉皆归。

　　天旋愈大，地旋愈凝，天大如斗，地凝如脂，整个地道里的灵石疯狂地闪烁，丝丝缕缕的白色气流急速穿梭着，穿壁而过，一时宏大，如若巨幕笼来，层叠不绝，或顺地激涌，或从天横跃，但地道里的石块却是纹丝不动，如若无物。

　　姬谦被莹润的青色光芒笼罩着，天灵处引出一道血色光链直衔惊羽羽尖，光链中不时闪过道道凝凝实的青芒，惊羽佩上的羽状纹路里逐渐爬上了丝丝血色，这血色更像是活物，沿着纹路蔓延、攀爬，竟盖住了青色光芒。

　　青光一黯之时，忽的天地气旋疯狂的缩小着，青光便瞬时大剩，空中荡出了惊羽佩的道道虚影，层层放大之下恰是罩住了姬谦，人羽合一，本体上的血丝被强烈的青光照着这时却是显出了凝实的金黄色，一时便如金丝缠上凤雀靛青之羽，奇景异象，一时无二！

　　天地气旋越缩越小，地道里的灵石连带那些透明晶体皆瞬时化为芥粉，小小的灵池空间里就成了白色的海洋，惊羽佩内逐渐出现了模糊的金色符文，旋转有序，字字珠玑，点点琅玕，如若佛前经筒。

　　待得符文愈发的凝实，空间里荡动的白色海洋逐渐缩小消失，到最后天地气旋皆被吸收之时，青光一闪，惊羽佩便瞬时沿着血链融进了姬谦的身体，刹那间空间里便黑漆漆的，青光瞬间消失，原本的白色灵光也不见了踪影，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就只剩姬谦一人盘坐于空中缓缓下沉，悄无声息，最终盘膝坐于池底。

　　地下四五里深的地方，便是极致的静，极致的黑暗，仿佛一根针掉落都能听到声响，时间的概念在这里已经丢失，像是平白失去了一个维度一般，一切就在这般的空间里沉寂着、沉寂着。

　　“咔……咔……咔嚓……”

　　细细碎碎的声音逐渐响了起来，断断续续，但却越来越大，越来越响，在空间里异常的明显，回荡着、回荡着，直至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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