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不相干的人
平博城位于苍元洲的边陲，靠近荒妖之林，故其作为灵修们闯荡荒妖之林的小型中转站，也是逐渐发展为人口数十万的小型城镇。
一路走过熙熙攘攘的平博城，因为抵御荒妖之森妖兽的需要，整个外城的房屋都是用后山之上的坚固的大理石砌成，与脚下平坦的道路浑然一体，巨石铸就的房屋，城中心的巨大雕塑，坚固城墙上的灵纹，规整宽敞的街道，穿城而过的河流，河上的船只，姬谦也渐渐熟悉了这个充满奇异色彩的世界，整个外城宛如西方小说中魔法横行的中世纪，给人一种粗狂豪爽的感觉。
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险要的地理位置带来的还有丰富的物产。作为进入荒妖之森的前线之一，平博城人气极为旺盛，虽然现在是炎炎烈日，可街道之上，依旧人来人往，阵阵吆喝之声传来，不时的走过几个身着不凡、非凡背负大剑的灵修者，人们就立刻让出一条通道，好让修者大人们通过，虽然这个世界的灵气充裕，但是大多数人还是没有天赋的普通人，灵修者们的地位尊贵非凡，即便是最低等的灵修者，也是大多数普通人仰望的存在。
一路走走看看，出示过铭牌之后，跨过内城城墙，就进入了平博城真正的中心地带——内城。
这里是修者们的地盘，庞大无比，有着更加强大的灵纹守护着，人们也就以享受为主了，房屋不在是沉重的石头铸造，而是各种奇异的木头，古色古香，风格便有些像是以前的唐宋时期了，亭台楼阁，勾心斗角。
街道之上，飞檐之下，各种装束的灵修者们一个个和普通人一样，吆喝着，讨价还价，一片市井街头景象，只是摊位上排放的东西，一眼看去就不是凡品，并且比外城有序得多，所有的修者们都在规定的地方交易，决不允许发生争执。
当然，普通人也是有的，但做的却全是些打杂的苦力活，像这样廉价的劳动力，灵修者们还是很需要的。
大概是以前在上一世穷惯了，即便是唐门，在那个灵气匮乏的星球也得不到什么真正意义上的奇珍异宝，如今来到这里，有许多从未见过的奇异之物，看到之后，总会觉得好奇。
因为还不能吸收灵气成为灵修者，在家里也是没有什么地位的，毕竟，这是灵修者的世界。父亲还被许多人盯着，等着他犯错，所以也就不能在家中得到想要的宝贝。
他也就只能在这集市之上每天走走逛逛，看看各种奇珍异宝，研究研究这个奇异的世界，脑子里想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当然，最多的还是看见某样宝贝就想着如何如何去用，如何才能帮到现在的自己，毕竟自己现在还是凡人一个呢。
蹲在一个摊位前面，也不说话，看着摊主和另一个修者讨价还价，卖力的的推销自己的东西。一个极力夸赞自己的东西好，另一个则极力贬低，他倒是在这个过程中了解到了不少的东西，再在心里和自己在书里看到的那点东西相互一印证，觉得收获颇丰。
“快看，快看，那位不是邹家的二少爷吗?”突然，一个眼尖的摊贩似乎是看到了什么，语气惊奇的喊到。
瘦削商贩声音刚落，街上行走的人群之中便一阵骚动，一个个都是伸长了脖子看向街道的那头。
“哇，果然是邹伦邹少爷，我听说邹少爷如今已经达到了蕴灵境六层了，在我们平博城年青一代也是极为厉害的存在了。”
“蕴灵境六层是不错，可是得看看和谁比了。”一个人似是不服，反驳道。
“对，对，这要是比起邹家大少爷，那可不是差了一星半点，当然，要是比起那位“天才”，当然是极为厉害的存在了。”旁边站着的一位附和着说。
“哎，提那废物和干啥，那废物可是把姬家的脸丢光了。”
“要我是姬家的人，不说是少爷了，就是个跑腿的，也能成个蕴灵境的高手了。”
周围传来阵阵喧闹之声，原本在人群里活动腿脚顺带体会风土人情的姬谦也是抬起头来看向来人，只见人群那头，几名护院众星拱月般的拥簇着一位衣着华贵的青年。
青年年纪也就十七八岁，身上穿着一袭月色长袍，长袍之上绣着朵朵云纹，腰间配着一枚靛青环龙玉佩，手上一柄竹枝蚕丝扇，缓缓的煽动着，看起来倒是相貌堂堂，只是那一双吊角眼，则是破坏了不少气氛。
像是觉察到了姬谦的目光，那人转头看了一眼，然后在一帮随从的簇拥下，竟朝着姬谦走了过来。
“姬兄，真巧。”邹伦扬起头来，双手微微一拱，目光稍向下瞥的看着姬谦说到。
略微在脑中思索片刻，便将此人对上了号，却是眉头微皱。
这人是平博城三大灵修家族之一的邹家的二公子。但邹家与姬家不大对付，落魄后邹伦也没少欺负他，只是之后见得少了，却是不知道今天这邹伦怎么和他打起招呼来了。
姬谦看着来人，虽不知这邹伦想要干什么，但应付这种事情还是得心应手，微微一笑，姬谦也是拱手道：“哦，邹兄呀，近来可好？
他笑容随和，态度自然，对面的邹伦微微楞了一下，回过神来，再次看向姬谦，似是有些疑惑，嘴上却是说道“许久未见，姬兄怎么有的闲心来这集市之上转悠了。”似是有些疑虑了，沉吟片刻，紧接着又道：“今日一见，不若为兄请客，去醉仙楼坐上一坐。”。
姬谦那边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带着诚恳的歉意，再次拱手赔罪：“今日出门已久，再不回去恐怕家父该担心了，真是……，还请邹兄见谅。”
邹伦却是不依不饶，再次邀请，笑着说：“很长一段时间没和姬兄把酒言欢了，为兄甚是想念呐，时常想起幼时姬兄那等惊人之姿，当时可是羡煞我了，今日一见你我不喝一杯叙叙旧，为兄甚是不甘哪。”
姬谦却是微微一笑，再次推辞。邹伦再三邀请，对方却是油盐不进，只能作罢，带着狐疑的眼光瞪着他。
周围的人却是有些愣神，听着样子，这人是……那姬家的废物？
不是说这姬谦自从受伤之后就天天在家中喝酒，再也没出过姬家的门吗？怎么今天还给咱见到真人了，难道今天辉日比斜日先升起来了？
看着姬谦离去，邹伦在这边也是疑惑不已，回头看向自己的跟班：“你们说这姓姬的真的恢复了？真的能从那件事里回过神来？”说着说着心底泛起了一丝惊惧，但略微一想，却是自嘲一笑，“就算他能从酒里醒过来，那也不是以前的他了。”
他本来心情不太好，过来就是想看看姬谦现在落魄的样子，毕竟以前他是极其嫉妒姬谦的天分的，却也只能嫉妒了，如今看着完美的东西渐渐地坏掉，甚至化作一滩污泥，总是能从中找到一种畅快淋漓的感觉，谁想今天一见却是出乎了他的意料。
落魄后的姬谦他也是见过几面的，沉默寡言，一语不发，不仅不像以前意气风发的模样，还被人引诱着染上了酒，之后便天天活在半醉半醒之间。
其实呢，这样也好，毕竟姬家的天才少年整日醉在酒里，他作为邹家的公子哥，也是心底里松下一口气。但今日这姬谦却是有些不一样了，不卑不亢，对答如流，完全没有了之前沉默寡言的样子，他甚至还故意提起了姬谦以前如何如何之类的话题，就是为了看看对方的表现，谁知姬谦态度自然，言语之间不见丝毫假装的样子，像是真的不在意般。
那姬谦推辞几次之后，他也不好再做挽留，迷惑之余，却也没试探出什么实质性的东西，只知道这姬谦是真的和以前不一样了。
转过身去，姬谦的眼睛微微眯起，低着头等着心头那丝执念消散，心底默默一叹，到底还是受到了记忆的影响。
以前的姬谦因为承受不了跌落神坛的落差，父亲对他的冷落，整日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周围那些以前仰望他的人不住的讥讽，族人失望的目光，养成了他沉默寡言的性子，只会默默的忍受这些，也不做什么反抗。
这可能就是少年天才的悲哀吧。
姬谦年幼时天资聪颖，一直生活在长辈们的夸赞与同辈人的艳羡之中，象牙塔中的他从没有经历过挫折，别人要通过努力得到的东西，他轻轻松松就能得到。
直到那一次意外之后，他一夜之间从天才少年，坠落到连普通人都不如的地步，曾经奉承他的人，站在了他面前挖苦他，欺辱他，似乎想要将之前在他这里失去的尊严通过这种方式悉数夺回，这让年幼的姬谦早早的见识到了人性的复杂，也一度陷入自闭之中，也辛亏那时父亲重新注意到了他，极力开导着，才没有让他寻了短见。
从那以后，姬谦的内心就更加的封闭了，再被人欺凌也只是默默地承受，年幼的他不想给父亲带来麻烦。
之后被人带着喝了一次酒，就一直活在半梦半醒之间，借此逃避现实，他虽然恨，可是一次一次的，他学会了忍耐，恨，如果表现出来的话，只会更难生存。
站了一会，腿又有些酸软了，摇了摇头，便轻轻迈开了步子，走了开来。
“这人是，那个姬家的废材？”
“看这样子，就是姬家的那个“天才”了。
“言语之间，到不像是传言中那样。”
“切，言语之间能看出什么？我看还是废物一个。”
“就是就是，还是得看修为。”
“唉，昔日那闻名平博城的不世天才，如今竟然连这邹家的小少爷都能随便奚落了。”
周围传来的不屑嘲笑和惋惜，一一不落的落入已经迈出几步的姬谦耳里，感受着内心深处传来的不甘与咆哮，即便是在唐门看尽生死的姬谦也是被微微打动。
心里一叹“唉，既然你如此执着，那我便帮你完成你的心愿，也算是结了这段因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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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呀”
推开了自己的房门，简陋而整洁的房间顿时出现在眼前，看了一眼摆在房间中央还在冒着热气的木桶。
这是在姬谦要求父亲给自己安排的，当时姬圣武一听儿子要开始锤炼肉身，二话不说立马就让人给姬谦买来了最好的炼体药液，还硬要给姬谦塞一个老师，教导姬谦好好的锤炼肉身。
自从那件事之后，看着每日借酒逃避的儿子，他自己心里疼得要命，但他也知道，儿子醒着更加难受，也就由着他了，这还是第一次看到自己的儿子有了好的改变，姬圣武比谁都急切，就怕这点星星之火灭了。
初来到这个世界的姬谦当时倒是被姬圣武的热情弄得有点不好意思，连忙拒绝。开玩笑有着唐门的各种秘籍，姬谦不认为这个世界有谁能教他锤炼肉身。
在姬谦的坚持下，姬圣武不得不放弃了配个老师的想法，偷偷地看了几天姬谦炼体的方法，姬圣武这才是放心下来，虽然这种方法他没有见过，但仔细想想倒是不差，看着慢慢变得阳光积极的姬谦，姬圣武是发自心底的开心，许久没喝过酒的他，那一晚喝的伶仃大醉。
往前走了几步，关上了窗户，透过窗柩看着外面枫树上渐渐泛红的枝叶，想起姬圣武那晚大醉的糗样，姬谦嘴角勾起一丝笑意，那是他第一次感觉到了触手可得的父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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