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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完结


  不用照镜子,纪念都知道,她此刻的脸肯定看不得,估计臭的跟鞋底一样。

  季向东知道她在气什么,于是专心的开着车,才不去招惹她。

  可是他不去惹她,并不代表,她就打算由着他哈啦着过去了,车子到了她租住的楼下,才停稳,她就拉开车门蹦了下去,直直的朝楼里冲,也不管后面的人有没有跟上来。

  “念念,你这是干嘛?”季向东落在她身后几步,只是没想到,她开门闪进屋里,作势就要关门,幸好他眼明手快,门只余下一条缝的瞬间,被他硬生生的撑住。

  “你管我干嘛!”纪念赌气道,“你不是想干嘛就干嘛的吗?从来不问别人的意愿。”

  “我哪有。”季向东辩解,“今天早上是个意外嘛,你也是知道我早上要过来接你的,这个不能完全怪我。”

  “那还怪到我头上了?”纪念听着他的话更恼火了,院子门口的对话,一点不落的全进了她的耳朵,虽然算不上相谈甚欢,可效果,也是不容置疑的,老爸肯定对这个家伙印象不错,居然都直接邀请他来家里了,未免也太,太快了。

  “伯父对我印象不错,是好事呀,念念,别生气了,让我进去,让我进去好不好?”季向东空出一只手来挠了挠头,其实她的力气才多大点呀,他只是愿意顺着她,要不然,他憋一口气,别说三个她,五个都未必能挡得住他。

  “哼!”纪念瞅着他气定神闲地装痞耍赖,更是无语,眼珠子转了转,猛得从门后闪开了去。

  “哎呀!我的老腰!”季向东的重心全在门上,她闪的突然,他看她的样子寻思着她估计在打什么坏主意,只是还没猜出来,身体就往前倒去。

  好在他底子不差,狠狠朝前窜了一大步便稳住了身体。

  纪念想象中某人亲吻地板的情景没有出现,心底更加郁闷,撇撇嘴丢下某人,自己倒水喝去了。

  “念念,你……”被无视的太厉害,面子终是挂不住,季向东扬了扬眉,“纪念!”

  “干嘛!”想吵架直说,纪念现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发泄。

  “我困了,睡觉去。”季向东鼻子轻哼一声,在客厅里打了一转,直直朝右手边的卧室走去。

  这……不知道他这唱的是哪一出,纪念只觉得自己的逻辑完全“跟不上,端着水杯眼睁睁的看着某人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季向东!”阻止已经来不及了,连水也顾不得喝了,纪念放下水杯,飞快地跟着冲进屋里。

  “季向东!你……”有没有搞错,任纪念修养再好,此时见一个男人呈大字形占了她最爱的粉色大床时,也淡定不了了,“你给我起来。”

  顾不得床上人的感觉,她扑到床边,伸手去拽。

  “季向东,你混蛋,你起来,别赖在我的床上。”凭她使尽了吃奶的劲,只觉得手心已经开始冒汗了,床上的人,却仍是闭着眼睛半点不动。

  “季向东!”纪念终于明白自己不过是涂劳,咬着牙,恨恨地喊他,就在她打算松手放弃的那一瞬,床上的人冷不丁的睁开了眼,那黑亮的眸,聚着如水的光华,温柔无声。

  “季……”纪念颤颤的还没来得及再开口,腕就被握紧,轻轻一带,她就朝床上扑去。

  “念念,你的就是你的,我的也是你的,看在我这么大方的份上,分一半的床给我吧。”季向东一个翻身,便将怀里的人压在了身下,他的唇贴在她的耳边,缓缓吐气。

  “呃……”纪念只觉得耳边一烫,脸也不自觉跟着红了起来,“季向东……”

  “念念,我只要想着,能和你天天在一起,这里,就是满满的。”他抬起头,伸手握住她的手,轻轻贴在他胸口的位置,“就算没有实质的关系,就算住在一起只是一种形式,念念,你不知道我有多开心,我只要一想到,以后每天下了班,回到屋子里,就能看见你,就连睡觉,真的都可以笑出声来,念念,你不知道,我有多想和你在一起。”你不知道,我有多想要你,只是后面那一句,被人面不改色的咽了回去。

  “季向东……”他鼻子呼出去的热气喷在她的脸上,纪念只觉得自己的脸怕是快到滴出血来了,很久,自从向海去了以后,很久,很久心没有跳的这么厉害过。这样的姿势,暧昧又尴尬,纪念不适应的轻轻挣了挣,

  “别动!”季向东音调一扬,将身下的人搂得更紧,“别动,就让我抱你一会,一小会就好。”声音很快就被放缓,低低的,透着请求。

  爱一个人就是这样,因为爱,再骄傲也能低到尘埃,纪念没敢动,他浑身绷的很紧,硌的她生生的疼。

  他的话,不是不感动,只是她的心尘封了太久,剥到那一层旧埃,需要的耐心和时间,不是一会半会。

  可不论如何,他在努力,一直都在,她不是看不到,只是她觉得自己回报不了,所以,才想尽各种办法,想让他放弃,只是,她从未想到,执拗的自己,碰上了执拗的他。

  心底止不住默默叹气,僵硬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他搂的太紧,像是要把她嵌自己身体里一样,让她呼吸困难,于是只能静静屏着气,在他耳边轻轻道,“季向东,谢谢你。”

  谢谢你,如此用心执着的爱着我。

  季向南一路狂奔到玉树林,泊好车就急急的朝店里走,门僮见了她客气的打招呼,她只轻嗯了一声没给好脸色。

  “南南,快来快来。”季雅岚见了她跟见了救星似的,立在卡座边,用力的挥着手。

  “家晶呢?”时间还早,店里没什么客人,季向南见她一脸郁闷,加快了脚步大声问道。

  “里面呢。”季雅岚有些愧疚的对着身旁的卡座抬了抬下巴,“一直哭呢,你劝劝吧。”

  季向南白了她一眼,绕开她朝卡座走去。

  “家晶……”她掀开卡座门口的纱帘,头刚探进去,剩下的那半句,你别这样,生生被咽了回去,“家晶……”

  季向南放下手袋,抽了桌上的纸巾就去给座位里的人抹眼泪,“唉……我哥或许只是一时兴起,结婚这事儿,不是他一个人说的算的。”

  “呜……可是向东哥,从来没说过要跟我结婚呀,他对我连一时兴起的意思都没有呢!”齐家晶夺过她手里的纸巾,在脸上胡乱摸了摸,声音都嘶了,可她也不在意,继续呜咽着。

  “家晶,这婚不是还没结吗,都说了计划赶不上变化,只要结婚证还在民政局里摆着,那就指不定后面的事情是什么样子呢,你现在哭的乱七八糟,有什么用呀。”季雅岚也插进话来安慰道,“都快不能见人了,到时候,你最爱的向东哥,一见你,跟见到一只猪头样,不吓晕也吓跑了。”

  “岚岚你还取笑我,向东哥都要跟别人结婚了,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让他动了心不说,居然还打算娶,南南,你说!”齐家晶吸了吸鼻子,瞪眼看向季向南。

  “我没见过,我不知道。”季雅岚摇摇手。

  “我没问你,我问向南呢,她肯定见过,闭月羞花吗?”她俩的名字末尾的字字音相近,齐家晶知道季雅岚误会她是在问她,连忙确定道,“还是沉鱼落雁?”

  “都不是,蛮平常的,装扮也很平常,比不得你的,真的。”季向南心底不自觉到齐家晶跟纪念两个人放在一起比了比,不知为何,纪念虽然清扬挂面不太收拾的模样,居然并不比齐家晶这千金名媛差太多,难道是因为纪念模样可亲,或许是内涵不低,她不确定挑了挑眉,怎么说,她还是相信自家哥哥的眼光,哥哥看上的,总不会太差,若说纪念不无是处,那不是换种方式说自己哥哥瞎了眼?

  “到底是哪里突然冒出来的狐狸精,迷了向东哥的眼,南南,你告诉我,那个女人到底是谁呀!”齐家晶也不管肿成桃子般的眼睛,只扯着季向南的手臂狠狠的晃。

  “其实我也没见过几次,真的,我只知道,叫纪念,其他的,我一点也不了解。”季向南被她晃的脑袋发晕,赶快挣开来回答道,“家晶,你别急,真的,我妈也见过她了,好像并不是十分满意,所以,这婚到底能不能结成,天知地知你不知我也不知,哭是最没用的方式,要不,你趁着这事儿还没彻底走到头,加把劲,把我哥搞定?”

  “纪念……”季雅岚语调一扬,止不住咀嚼起这个名字,眉心拧成一团,“向南,你说的是纪念?”季雅岚还是一脸的不确定。

  “你又出什么妖蛾子了,有话就说!”齐家晶这状态就已经让人很心烦了,季雅岚突然也二愣状,季向南真想暴走拉倒,这一大清早,完全没精力应付了。

  “向南,这个叫纪念的曾经来玉树林砸过一回场子。”季雅岚确定道,她怎么可能忘记,这个纪念不仅故意挑了玉树林这里那里的刺不说,还跟项明轩是老相识,久别重逢甚是亲热,最后居然换了场子再叙,硬生生的把她撩在了一边,貌似自那以后,她就很难再约得上项明轩,这个叫纪念的女人,想叫人不记住她都难。

  “什么?她来玉树林砸场子!”季向南也是一阵意外,齐家晶更是瞪大了眼睛。

  “还有,那天她走了后,我就赶去了向东哥住的地方,梁玮那天也在,他们听到纪念来过后,都吃了一惊,然后,梁玮说了句,孩子,对!孩子,纪念的孩子,这个纪念,居然有过孩子……”那日的情景被一点点窜了起来,季雅岚越回忆越心惊,那个纪念虽然让人记忆深刻,可是,她只在她季雅岚的生活里出现了一次就从此消失了,她虽然听到了一些有关她的消息,可是却只拿她当了个过客或者路人,身边的朋友对纪念不熟,她自己也并未再提起,哪曾想,老板兼哥哥想要娶的人,竟然是这个女人。

  说不出的惊诧!三个人脸上,满满的,全是惊诧。

  “你说梁玮那天也在?”季向南终于回过神来确定道。

  “我前步到,慕扬后脚也来了,他听到梁玮的话,也怔在那里,咦……向南,慕扬……”再回忆,季雅岚似又嗅到别的信息,刚要问,就被季向南打断,“把梁玮的电话给我。”语气又快又急。

  “噢,好的。”季雅岚翻出手机去找电话。

  一长串阿拉伯数字被报了出来,季向南指端敲着手机键盘,竟然忍不住轻轻颤着,电话一通,她就边朝外走边道,“梁玮你好,我是季向南,你在哪,我想请教你几个问题。”

  “好的,我马上过来,请你等我一下,我就在附近,十分钟就够了。”

  “好的,不见不散。”挂了电话,她已经走到门口,身后有轻脆的脚步声,是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她停下脚步回头,齐家晶跟季雅岚都脸色难看的跟在身后。

  “好好呆着,我去去就来。”季向南被她们摆摆手,示意道。

  “南南……”齐家晶哀求。

  “我说了,我去去就来。”她只让梁玮等十分钟,所以不能再耽搁了,想着她转向对季雅岚道,“照顾一下家晶,我去去就来。”

  “好。”季雅岚配合的挽住齐家晶的胳膊,对她点点头。

  季向南见状终于放下心来,吁了口气,捏着车钥匙转身朝门外走去。

  第四十二章

  梁玮难得起早,今天鬼使神差七点就醒了,再怎么也睡不着,干脆寻了个地方喝早茶,还没坐定,季向南的电话就过来了,虽然他平日里跟季向东走动多,可这季向南,倒是没太近接触过,而且,她要见他见的这么急,怕是没什么好事。

  其实,他有打算避开,可有人有心想见你,你就算避到天涯海角,也能被找见,倒不如水来土掩,索性点了东西,慢悠悠的边吃边等。

  “梁玮哥。”季向南找到他刚才说的店子,一进门就看到他坐在角落的位置,连忙打着招呼朝他走了过去。

  “来了,吃了么,要不要一起?”梁玮抬头打量桌旁的人,模样跟季向东都几分相似,但大部分又不像,季向东五官更深刻些,季向南轮廓也柔和许多,可能因为是女孩子的原故,不过不得不承认,季家的孩子个个都长的不耐。

  “我吃过了,不用麻烦了。”季向南自动拉开对面的椅子落座,“梁玮哥,我就不拐弯抹角了,今天我来找你,是想打听下一个人。”

  梁玮喜欢她的开门见山,都不是闲人,拐弯抹角尤其累,赞赏地点点头,“问吧,谁?”

  “纪念,梁玮哥,你对她了解多少,我哥跟她进展到哪一步了?”有服务生递了茶水过来,季向南道过谢,捏着亮亮的玻璃杯晃了晃。

  “纪念……”梁玮抹着黄油的动作一顿,像是思索了片刻,将手里的面包放回面前的餐盘里,“向南,我觉得你来我这里打听,好像不太合适。”兄弟最在意的是什么,情义,他就算对纪念知道再多,除了能在季向东面前说说,别人面前,怕是一句也不能多说。

  “不能说吗?可是,跟我哥交情不错的,除了家明,我还认识的就是你了,而且据我所知,你比家明更了解纪念多一些,比如,她好像有过孩子?”明明是试探,季向南却拿捏的极好,像普通闲聊一般语气自然。

  梁玮撇开目光去端咖啡,没有要回答的意思,他也不打算答。

  “我知道了。”季向南轻笑一声,脸上表情却是莫测,看不出实际想法,“果然……”

  “果然什么,我可什么都没说,想知道什么,去问问你哥不就都知道,还说不拐弯抹角,这弯可拐大了,都拐到我这里来了。”梁玮也跟着笑笑,“纪念的曾经是怎么样的很重要吗?其实我觉得,在你哥眼里,她的未来应该才是他在最在意的,所以,你们何苦呢。”何苦没事找事,他们这样的人,别的长处没有,就是执拗,一旦认定,怕是很难改变心意。

  “真要找他问的时候,怕就轮不到我开口了。”季向南摇摇头,“梁玮哥,不打扰你用餐了,你慢吃,我还有事先走。”说完便起了身,点点头,转身欲走。

  “向南,你从哪里来呢?”梁玮突然似记起了什么,趁着她走之前赶紧问到。

  “玉树林。”季向南如实相告,“家晶哭个没完,我还要回去哄呢。”一脸无奈。

  “她哭什么?”梁玮倒是意外,时间这么早,可看样子,她已经跑了好大一圈了。

  “我哥要结婚了,可结婚对象不是她,你说,她哭什么?”季向南直直将问题扔了回去,“先走了。”

  “好的,不送了。”梁玮脸不改色的朝她点点头。

  季向南步伐利落的出了门,梁玮确定她是真的走了才掏出手机,翻出季向东的号码,飞快地拨了出去。

  手机聒噪的响声打乱了一屋的宁静,纪念只觉得像是做了什么坏事被抓了现形一样,撑着手臂从季向东怀里直直弹了起来,站起身就慌忙朝客厅走去。

  季向东一边掏手机一边恨得牙直痒,手机屏上梁玮的名字轻闪,他憋不住啐了口国骂这才不爽地按下接通键,“说,天塌了?”哪里能有好口气。

  “哈!”梁玮听出他不耐的情绪忍不住一乐,“怎么,扰了您的春梦?太夸张了,天怎么会塌呢,不过,要变天了倒是真的。”

  “什么意思?”季向东扬了扬眉,“有话就说,绕什么圈子。”

  “你妹早上来找过我。”梁玮气定神闲地等他自己问。

  “她找你做什么?”说完顿了顿,“打听纪念?你没多嘴吧!”

  梁玮听着他的话白眼一翻,他怎么可能是这种人,“我是没多嘴,可是,估计有人多嘴了,你妹知道纪念有过孩子的事了,你自己有个思想准备。”好心提醒。

  “准备什么?娶纪念的人是我,又不是她,再说了,我又不是不知道这件事,我只恨没早些遇上她,要不然,那孩子估计就是我的了,掐指算算,现在刚好能去打酱油了。”房里除了自己的声音再没有其它,他也胳膊起身,竖起另一只耳朵听门外的动静。

  “看样子,你真不是闹着玩的呀。”梁玮笑,“成吧,我就吱会你一声。”

  “行了,我心里有数,南南还说了什么?”季向东想了想,为了保险起身,又追问了一句。

  “其它的倒是没问了,不过,齐家晶好像知道了你要结婚的事儿了,肝肠寸断,哭的要死要活,她赶着回去安慰人了,这倒底是什么事儿呀,家明又要开始看戏了。”梁玮记起季向南临走前说的话,也一并都告诉了他。

  “齐家晶呀……”季向东若有所思的念着她的名字,“我告诉你梁玮,这事儿都是你的错!”

  他的话题转的太快,梁玮一时反应不过来,直直地回了句,“啥?”

  “这件事知道的人少之又少,你说,南南是从哪听说的,你觉得她有本事查得出来吗?就连你,不也是歪打正着的吗,估计就是那天你乱嚼舌根,刚巧被雅岚听到,你自己想,这七七八八的时候串到一起,说不说得通。”季向东质问到。

  “这……”梁玮语结,好像串在一起真的说得通,逻辑也很强,“女人都八,八婆的八。”

  “行了,内疚吧,我结婚,酒席花车蜜月开支你包,当是给你将功折罪的机会。”自然的狮子大开口,还一副恩赐的调调。

  “靠,到底是我结婚还是你结婚呀,凭什么呀?”梁玮自然不依,他本来还打算狠狠敲他一笔来着,一辈子一次,这时候不花钱,啥时候花呀,哪想,这家伙居然把帐单一把全丢自己面前了,完全接受不了。

  “你看着办吧,档次太低,以后你就自己丰衣足食,我告诉你,要是念念因为这件事情,受了委屈,你还得负责所有哄她的开支。”连威逼带利诱。

  “这婚要是结成了,我就付。”言下之意,天晓得,结不结得成,他梁玮吃大亏了,嘴上的便宜总要捞回来点吧。

  哪想电话那端的人没搭话,梁玮刚要得瑟的继续刺激两句,还没来得及张嘴,一连串的忙音传了过来,某人直直地挂了他的电话。

  纪念窝在沙发里,捏着电视遥控一顿乱按,乱哄哄的八卦娱乐选秀相亲节目,搅得她肝火都旺了起来。

  房门被“吱”的一声拉开,屋里有人探出头来,脸上挂着讨好的笑,“念念,收拾东西了。”

  “不收,我为什么要搬去你那?”纪念嘴角一扬,本来就是,他们两个只说试着相处而已,非要弄得跟同居了一样,到时候,想撇都撇不清了,她权衡利弊之后,觉得还是分开住比较靠谱。

  “你要专业一点,明不明白?”季向东把门拉得打开,脸瞬间就沉了下来,“你觉得我俩现在这状态,像是要结婚的对象吗?我们的家长别的不说,脑子可都灵光的很,你这不是把他们当傻子吗?”嘴里的说服教育有序进行,可心里止不住把梁玮骂了千八百遍了,个死乌鸦嘴,好的不灵坏的灵。

  “谁说过只有同居了的人提出结婚才会像真的是要结婚,婚前分居的男女提结婚就是闹着玩的吗?”纪念利落的反问回去。

  季向东顺着她的话想了想,好像确实是的,于是只能退而求其次,“不搬就不搬,先前你不是说按流程来吗?你看看哪天伯父伯母有空,我上门拜访下,再丑的女婿也是要见泰山岳母大人的不是。”

  听着他的话,纪念肝火更旺了,早上的一幕浮现在脑海里,这人真是自来熟,平日里拽的跟二五八万似的,见到她爸,装出一副谦虚谨慎的样子,真是可恶。

  她越想越气,顺手拿起身旁的抱枕,就朝他砸了过去,“见你个头,没空没空统统没空!”

  “好好好,不见不见,先不见。”眼见沙发里的人恼羞成怒,季向东赶紧打住,“念念,我一早急着去接你,还没吃早餐呢,现在饿了,我们出去吃东西吧,我知道有家地道的蟹黄包,那包子皮又软又弹,皮里的馅跟汤,更是没得说,走走走,我们去吃早餐。”

  “不去!”纪念白眼一翻,“你没早餐,我可饱着呢。”气都气饱了,再说了,她是跟父母一起吃过早餐才出来的。

  “没有功劳总有苦劳,看在我这么勤快的份上,陪我去吃吧,我保证,一定好吃,不好吃,你再收拾我就是了。”季向东一脸诚恳举手保证道。

  “怎么收拾?”纪念眼皮一抬,上下打量着他,心里有个小恶魔徐徐生长。

  “你想怎么收拾就怎么收拾。”终于说动了些,季向东心头一松,分寸就没拿准。

  “当真?”纪念脸上终于扬起笑意,再好吃,她也会说不好吃,季向东,等着受死吧。

  季向东对她的小心机浑然不觉,眼前的她笑的犹如春雪初融时的一记暖风,抚在心头,温温软软的让人觉得舒心,脑子里冷不丁的响起一句话,千树万树梨花开,怔忡间便点了头。

  “成交,走,吃包子去。”纪念开心的手一扬,拎起包包,就朝门口走去。

  望着她欢乐的背影,一声喟叹在心底响起,季向东摇了摇头,理不清,理不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曾经在书上见到过,爱情里的男女没有什么逻辑可言,谈判桌前那个冷静自制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自己只要到了这个女人面前,就会完全不知去向,好在,他变了,她也在变,笑脸多了,也愿意让他接近了,希望,幸福,就快来了。

  第四十三章

  纪念没想到,季向南会打电话来约她吃饭,吃饭当然不是重点,不论如何,她既然答应跟季向东试着相处,那么确实需要像季向东说的,需要专业一点,该来的终是要来的,这个面也终是要见的,于是她欣然应了下来,只是地点居然挑在了玉树林,纪念对那个地方却是无甚好感,上一次去的时候,那个姓季的客服经理貌似并不十分欢迎她,这次再去,若她还在那里不知道对自己又是一副什么嘴脸。

  下班的点一到,季向东的电话便打了过来,踩着点似的,纪念借口有事晚点联系他敷衍掉了他一起吃饭的提议,没弄清季向南这顿饭到底有何用意之前,她不想惊动季向东,毕竟说来说去他们才是真正的一家人,就算季向南做的事再唐突冒昧,一句出于关心就能抹掉一切。

  下了出租车,向门僮报了季向南的名字,很快就有服务生引着她朝店里走去。

  “纪念,很久不见。”包厢门被打开,里面的人闻声站了起来。

  “很久不见。”纪念点点头,眼前的人,笑的明艳动人,一袭钴蓝雪纺长裙,衬得身形纤纤又不失婀娜,很是漂亮,哪像她,下了班就直奔过来,T恤短裙,简单到不能再简单。

  “坐吧,先点餐吧。”季向南笑着将手边的菜单推到纪念面前。

  “先给我上一杯橙汁,不加冰,谢谢。”纪念抬头对着桌旁的服务生道,“我最害怕点单了,而且我对这里不熟,你有什么好推荐?”说着拿起菜单翻了翻。

  “我也害怕点单,最怕听到随便,不过,改天我见我哥了,给他提个主意,让他要他们厨师自创一道叫随便的菜,肯定能大卖。”季向南打趣道,“要不要试试这里的牛肉,听说是当天从日本空运来的,必须提前预定,才能尝得到,是不是?”

  “日本和牛肉?浑身上下都是宝的那种牛的肉吗?”纪念故意瞪大眼,“不要了,晚上吃简单些吧,给我一份意式奶香培根面,一份蔬菜沙拉就好。”说完就合上菜单,双手交握放在桌上,抬头去看对面的人。

  “我会现金埋单的,不是签我的哥单,你这是在替谁省钱呢。”季向南脸上笑意更灿烂,说完伸着手指对着菜单了点了点,服务生飞快地记下她指的东西,收起菜单,退了下去。

  “不是省钱,我只能吃这么多。”怕是要切入正题了,她也不急,只伸手拨了拨耳边的头发。

  “你来见我,我哥知道吗?”季向南端起面前的咖啡,轻轻抿了一口。

  纪念摇摇头,服务生推门进来送橙汁,她道过谢接了过来,拿起吸管搅了搅。

  “橙汁不加冰,好喝吗?”季向南又问。

  “喝习惯了就好了。”纪念解释,“我很久不吃冰东西了。”

  “为什么?保养,因为有过孩子了?”季向南也不看她,只端着咖啡轻轻地啜。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真是说绝了,六哥那时候下了那么大的劲把医疗记录消了去,看,想知道的人还是知道了,纪念弯了弯唇角,“不全是,爱惜自己罢了。”那个最爱她的人已经不在了,她若是自己都不爱自己,还指望谁能来爱她。

  “我哥是知道的吧。”明明就是肯定句,偏要带着探询的调调。

  “其实,你去问你哥应该更合适。”纪念咬着红得鲜艳的吸管吸了口橙汁,酸酸甜甜的,味道很不错,“还有,你到底想问什么,不如一次统统说完吧,说完就能专心吃饭了。”

  “纪念,你觉得你跟我哥合适吗?我们季家虽然不算什么名门大户,也没有什么门当户对的老思想,可是,作为女人来讲,你觉得有过未婚生子经历的你跟我哥在一起,对他公平吗?你换个位置想一想,你难道不希望你的最亲最爱的人,找一个家世清白品行优良的爱人吗?”

  “未婚生子的女人在你眼里,就是品行不端了是吗?”纪念鼻子里轻嗤一声,她在的概念里,女人愿意为她所爱的人忍住十级阵痛生一个孩子,那意味着最深沉的爱,只要向海还在,未婚又如何,她才不怕背负什么,她甚是意外,原来在季家人眼里,未婚生子居然就是品行不端了。

  “不只是在我眼里,我觉得很多人应该跟我有相同的看法。”季向南摆弄着手边的咖啡杯,“至少我的父母会是跟我一样的想法。”

  “可是,谁愿意呢?”谁愿意未婚生子,至少她是千万般不愿意,若是顺利,她现在应该是向太太,每□□九晚五,接宝宝上下学,给老公做做饭,休息的时候做做清洁卫生,一家几口去游乐园玩,可是,事与愿违罢了,“你今天来是为了代表季家表明态度的吗?”季向南对她不满意,她不是现在才知道的,她怎么会忘记,她们之间还有个楚慕扬存在呢,虽然楚慕扬再未做过纠缠,可是身为女人多少心里会不痛快。

  情敌变成大嫂,这种身份的转变,不是一般的人能接受得了的,所以,纪念从应下邀请,就有了足够的心理准备,谈到这里,脸上还是一副淡淡的表情,根本不意外。

  “你觉得是,就是吧。”季向南终于抬头,目光漠然地望向纪念。

  “我明白了。”纪念点点头,“我会跟季向东说清楚的,其实,我也觉得,我跟他不适合,这样也好。”

  “什么意思?”她的态度倒是让季向南意外,一般女人遇上这种事情,不该是这种反应的,不说争取,至少也会难受不是吗?

  “意思是,我会让季家满意,跟季向东保持距离。”纪念耐心地又将自己的意思重复了一遍。

  “我哥说,你们已经要结婚了。”季向南除了意外还是意外。

  “对,不过,这个婚应该是结不成了。”纪念笑笑,本来就是个荒唐的提议,她一直坚持先相处而已,季向东习惯了不按牌理出牌,才会想着跳过相处直接结婚,可结婚哪是这么容易的事情,至少不只是两个人的事情,“晚餐就到这里吧,谢谢季小姐的橙汁,我还有事先走了。”说完她就起了身,也不管季向南复杂的脸色。

  “还没吃呢!”季向南也跟着起身提醒道。

  “我已经饱了。”纪念笑笑,拿起自己的手袋,点点头,“先走了。”说完就拉开包厢门,径直离开。

  有空着的出租车擦身经过,纪念没有拦,挎着包靠在马路边慢慢走。

  太阳已经完全落了,华灯初上,车声人声嘈杂在耳边,纪念没有感觉,未婚生子,品行不端,结婚……一堆的词在脑子里乱转,转的她心里堵得慌。

  漫无目的地走了段,她像记起什么似的,拉开背包找出手机,翻出个号码拨了过去。

  “周医生您好,我是纪念,这么晚还打扰您,实在不好意思。”电话一通,她就赶忙自报家门。

  “是的,周医生,我有个问题想要请教您,关于我母亲的。”

  “嗯,我知道第一阶段治疗效果很好,我就是想问,像我母亲这种情况,若是扛住下几个阶段的治疗,最少能延长多久寿命?”

  “最少五年吗?可以完全治愈吗?”

  “只要不转移不复发就可以是吗?”

  “那太好了。”长长的吁了口气,有些问题一直不敢问,怕问了承受不住,今天倒是一咬牙一股脑全问了,虽然接下来的情况还是未知,可是听到医生给的答复,心底还是止不住高兴。

  “太谢谢您了周医生。”感激。

  “您是我母亲的主治医生,您这么乐观,我也安心多了。”

  “嗯嗯……有我陪着她,她肯定能战胜病魔的,多谢您了周医生,打扰您了。”

  “好的,先这样,下阶段治疗开始的时候,我们再聊,打扰您了,再见。”

  收了线,还没来得及把手机装回去,它又在手心里响了起来,她看着屏幕上闪烁的名字,咬了咬唇,反过手机,一把将电板抠了下来,然后才重新扔进包包里。

  脚板开始抽筋了她才想着停下来歇一歇,环视一周,不知道身在何处,高高的写字楼里还亮着许多灯,时而有人影从一楼大门里出入,再看就发现不远处有家咖啡店的亮着五彩的招牌灯,她叹了口气,朝咖啡店走去。

  一杯焦糖玛琪朵加一份芒果慕司,她捏着银亮的叉子把慕司戳的乱七八糟,却是一口也没有动。

  就这样一个人枯坐着,一直到侍应生走过来客气地提醒,店子要打烊了,她才讪讪地埋单起身。

  出了咖啡店,一抬手,腕上空荡荡的,这才记起早上匆忙出门,居然连手表也忘了带,拉开背包,翻出散开的手机和电板,合了起来,按下开机键。

  短信接踵而至,不看不知道,除了季向东,六哥、李冰的短信也愕然在目,就连项明轩也发了两条短信过来询问情况。

  她悠悠叹了口气,拦了台路过的出租车朝住的房子驶去,窗外的风将长发刮到脸边,她伸手绾到耳边,将手机里的短信一条条翻出来细细的看。

  “念念,你在哪里,看到短信给我电话。”

  “念念,怎么突然关机了,你在哪里,我在找你。”

  “念念,你去了哪里?”

  “念念,你到底去了哪里?”

  “念念,开机回电。”

  “念念,回电。”

  ……

  最新进来的短信,居然是空白的,不知道到底要表达什么,纪念想了想,先给六哥、李冰、项明轩拨了电话回去报了平安,只借口手机没电,现在在回去的路上,让他们不用担心,说完就挂了电话,也不给他们多说多问的机会,等折腾完,出租车已经停在了住的楼下,付钱下车,一直到进了电梯,也没决定到底要不要给那个人打电话。

  “叮”的一声电梯到达,纪念出门右转,一抬头就看见自己住的门前赫然立着一道身影,那身影估计也叫听到了动静,头一抬正朝电梯口看了过来。

  第四十四章

  纪念望着眼前的身影,讶然开口,“季向东……”。

  “回来了。”看着她,季向东只觉得有什么东西落了下来,却落的不彻底,空悬着,让人不安,想着便扔掉手上的烟头,用力碾灭。

  “嗯。”纪念走近,这才发现,他的脚边,已经积了不少烟头,堆得跟小山似的,看来等的时间不短了,“你怎么来了?”明知故问。

  “想来就来了,先开门,我站的腿都麻了。”他表情痛苦,不是装的,他寻遍了能寻的地方,问过了能问的人,都没有消息,他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把握不定,只想着非要找到她不可,知道她没回老屋,又不确定她能去哪,只能守在这里,哪想一守就是几个小时,整条腿都麻了。

  纪念没再作声,捏着钥匙开门。

  季向东随着她进了屋,没有马上找地方休息,反而倒了两杯水,递给纪念一杯,这才走到沙发前,边喝水边缓缓坐了下来。

  “季向东……”

  “念念……”

  异口同声,两个人俱是一震,季向东握着水杯的手紧了紧,无谓地笑了笑,“你先说。”

  他一直谦让她,纪念不是不知道,“我今天打了个电话给周医生,我母亲的主治医师。”

  “我知道。”季向东点头,“念念,其实你可以直接说重点。”他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了,真有什么快来就是,杀人不过头点地,磨磨叽叽,生生煎熬着才叫难过。

  “按他的说法,我母亲手术很成功,后续的治疗也有序跟进中,按这种状况发展,我母亲至少能延长五年的寿命。”纪念说的不疾不缓,一点一点,有理有据,都不是自己信口拈来的,只有这样,才更具说服力,“所以,你的提议,我采纳不了,因为太不切实际。”

  “你什么意思?”明明她拒绝的很明显,可他还是忍不住又问了一遍,这些日子,他们试着相处,他能感觉到他们之间已经慢慢有了默契,他甚至觉得,只要她不避开他,总有一天,他能用心将她化成绕指柔,怎么会变成这样,只一个晚上,不论是感觉还有态度,怎么可能全变了。

  “季向东,我觉得我说的很明白了,其实你很好,真的,出生好,外形好,能力也好,我觉得,你的提议,对你最不公平,我配不上你,我只会耽误了你。”纪念轻轻摩挲着手里的玻璃杯,心底说不出的感觉,有些不忍,似乎,还透着其它,她好像已经慢慢在习惯,这个百里挑一的男人一点点用心的朝她走近,百折不挠,那么坚持,就算她的心冰封已久,却还是肉长的,有血有温度,怎么会无知无觉。

  爱情这种东西,说的好听你情我愿,可是,却是最不公平的东西,是人都会累,他坚持了太久,付出的太多,得不到回应,也会累了倦了放手的。

  也许,这一次将他推开,就是彻底的失去。习惯真是可怕的东西,或许,除了不忍,更多的是不舍。

  沉默,安静的可怕,两个人都不出声,只盯着各自的水杯,一个忐忑,一个深思。

  时间一点点溜走,沉默终于被一声叹息打破,季向东将杯里的水一口气喝完,再将空杯子放到茶几上,折了折衣袖起身。

  纪念顺着他的身影抬头,他脸上表情很淡,看不出真实所想,刚想再说什么,被他抢先开口,“纪念,除了你不爱我,再多的理由都不是理由,我一直以为我可以,原来真的不可以,想来今晚你应该是深思熟虑后才有现在这番话,你都决定了,那我再坚持,就叫做纠缠了,虽然我还是舍不得,但是,我还是全依你,因为,我也很爱你,不比向海少。”

  他顿了顿,又继续道,“就算在一个城市,心不在一起,也是各安天涯,我走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保重。”说完,他就转身。

  纪念只觉得自己捏着杯子的指尖都蜷了起来,差一点就要抠进杯子里,喉咙被堵住了一样,有声音要破空而出,她拼命抑住,就这样强忍着,眼泪开始在眼睛里打起转来。

  有一瞬间,她希望他回头,或许他一回头,看到她的样子就会停下来,可是他没有,从客厅到门口,他几乎走出一条直线,拉开门,就那么干脆的离去。

  用最短的距离,最短的时间,他跟她,从此各安天涯。

  门“啪”的一声自动合上,心跟着重重跌落,很痛,连呼吸都是痛的,好久没有这么样痛过,她甚至以为,她的心早就跟着向海一并死掉了,就算有知有觉,却再也不会有痛彻的感觉,现在,难道是错觉。

  纪念捂住胸口,倚着沙发蹲了下来,还是没有用,她大口吸气,胸口被用力捶了又捶,终于还是撑不住,就这样扶着沙发,一声一声啜泣起来。

  换工作换电话换住处,新旧交替之间,纪念只觉得,好像又是一次新生,生活还要继续,未来不可知,什么都没变,只有心境更沉更重,转眼一个多月过去,偶尔犯浑,想起种种,会压得她喘不过气。

  母亲治疗顺利,已经到了最后一个阶段,最痛若的时候都撑了过来,这一次化疗反应比前几期都要小一些,纪念下了班就往医院赶,家里时常有人过来探望,等纪念到了病房推门一看,嫂子安好正坐在床边陪母亲唠嗑,看护阿姨洗好水果送了过来。

  “妈,今天感觉怎么样?”纪念边放东西边问道。

  “我已经好全了,念念,明天给我办出院手续吧。”纪书平对着递苹果过来的安好摆摆手,她的食欲还不怎么好,看什么都没味口。

  “明天不行,得再观察两天,您看您现在面黄肌瘦的,啥也吃不下,大部分营养供给靠输液,就算我愿意让您马上办出院,老爸也不会允的。”纪念走到床边,重新挑了个苹果,拿了刀一分为二,一半递到床前,“喏,我们一个一半,你好好吃完了,我就去跟老爸商量,让您早点出院。”

  “真的?”纪书平挑挑眉,“我吃了你就让老莫答应让我早点出院。”

  纪念听着赶忙点头,“真的,骗你是小狗。”生病的人都是如此,要哄,好好哄哄就配合着,不哄就容易合小性,不吃药不休息。

  纪书平虽然不全信,但还是半信半疑地接过苹果咬了一口,边嚼还边嘀咕,“真的不好吃。”

  听着她的话,纪念跟安好同时弯了弯嘴角,重新开了话题,聊着聊着就到了吃晚饭的点,六哥莫怀远自告奋勇亲自送冯记的外卖过来,纪念笑他醉翁之意不在酒,明着是来送外卖,暗着其实是来接老婆的。

  晚餐果然丰盛,可能是因为人多热闹,纪书平的味口也好了起来,边吃边聊,不知不觉居然吃了满满一小碗米饭,纪念止不住夸奖六哥功不可没,吃完又聊了几句,纪书平提醒第二天都还有事忙,她的状态很好,有看护阿姨就行了,不需要人陪夜,赶他们回去休息。

  纪念想留下来,除了不喜欢特护病房里的消毒水味儿,其它的她都受得了,住这里跟住租的地儿没什么区别,她坚持,纪书平却不依。

  正僵持着,莫怀远的手机响了,见争论还没有结果,他干脆比了个手势让安好看着,自己先出去接电话。安好看懂他的意思,点点头,莫怀远这才拉开病房门走了出去。

  “六哥,怎么办?”母亲态度很坚决,纪念眼见着她小性子又要上来了,赶紧对着接完电话推门进来的六哥求救。

  “要不今晚你就依着小婶一回?”莫怀远瞅了瞅形势,缓缓提议。

  “什么?”纪念一愣,很是意外,母亲拒绝陪护又不是一次两次了,六哥虽然来的不多,也撞到过好几次,次次他都是站在自己这边的,所以,今天她也想着拉他统一战线,哪想他的反应,完全跟她预期的不一样,根本就是背道相驰。

  “小婶,您放心,我会先安全的送念念回去的。”莫怀远伸手揉了揉纪念的脑袋,像是要她把意见吞进肚子里,别再叽歪抗议了。

  “行行行,怀远你先把她送回去,她在这里陪我晚上总睡不安稳。”纪书平得到支持,说不出的开心,边笑边叮嘱。

  “放心吧,小婶,走吧。”莫怀远说着便给安好递了个眼色。

  安好什么也没问,只提醒了看护阿姨一些小细节,这才向纪书平道别,纪书平又念唠了几句,才催他们快走,莫怀远半推半架着郁闷的纪念出门,安好在后面拎着他俩的东西跟了上来。

  第四十五章

  还没到电梯口,莫怀远却冷不丁停了下来,纪念被他架着,也只能跟着停住脚步。

  “念念,你跟季向东怎么回事?”莫怀远目光犀利地落在纪念脸上。

  猛得听到这个名字,纪念只觉得心头一缩,她张了张嘴,居然一时没挤出回答的话来。

  “家里其实多少知道一点,你俩成或者不成,真的都没有关系,成了自然是好事,不成就当你多认识了一个朋友,只要你开心着,家里都顺着你,可是……”话说了一半停了下来,“好好,我让人先送你回去。”

  “怎么了?”安好也听到他的话,不放心地问了句,“我跟你一起。”

  莫怀远欲言又止,打量了下纪念,又才开口,“念念,我只问你一句,你真心的,想与季向东划清界线,只做陌路人吗?”

  “六……六哥,你什么意思?”纪念看着他严肃的神情,心头居然不自觉发慌,“六哥,是不是他出了什么事情?”不安地试探。

  “走吧,急救室。”莫怀远说完也不看纪念,提步就走。

  纪念脚下一个踉跄,安好赶紧扔下手里的东西去扶,纪念只觉得腿软,幸好被扶了一把,要不她肯定会直直地跌坐到地上。

  “怎么了?”莫怀远停到声响回头看了过来。

  “念念,你怎么了?”安好没空应他,只用力搀住纪念,“你没事吧,啊?”

  “嫂子,嫂子……急救室……”纪念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说什么,只拼着力气站定,一迈步子,又是一歪。

  “怀远,你快过来帮忙,怀远!”安好急的大声喊。

  莫怀远几步又走了回来,把纪念架了起来,“梁玮来电话的时候,人已经送进去了,走吧,难受也先撑着。”

  急救室设在一楼,纪念不知道自己怎么到的那里,出出进进的人,浓浓的消毒水味儿,刺眼的灯光,因为走得太快,翻飞起来的白大褂衣角……

  好熟悉的场景,纪念缩在急救室外的长条木椅上,冷的浑身的打颤。

  “到底是怎么回事?”莫怀远不安的来回走动,看见穿着消毒服的梁玮推门出来,赶紧迎了上去。

  “我们也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中午的时候在国宾吃饭呢,来的时候人都好好的,刚喝了几杯他就说有点晕,我们还笑他装,他没理会我们只说开个房睡一觉,晚点下来找我们,我们看他脸色真的不太好,就由着他去了,后来我们散了场去喝茶,快晚上了也没见他来找我们,于是我们就打电话给他,结果打来打去也没人接,这不担心他有个什么事儿就寻回了国宾,找客房部要了他住的那间的备用房卡,进他住的房间去一看,人在床上,可怎么叫都叫不醒。”梁玮摘了口罩,急地直挠头,“没人知道到底怎么了,来医院的路上,医生一直在给他做心肺复苏……”

  纪念听着心肺复苏,又是一颤,安好见状,赶紧朝她靠了靠。

  “现在情况怎么样?医生说了是怎么回事了么?”莫怀远又问。

  “医生说是中毒,我出来的时候医生在做电击除颤,听进去的护士说纪念来了,我着急着出来带她进去。”梁玮摇头。

  “怎么会中毒……”

  还没等莫怀远问完,纪念腾的一下站了起来,“我不进去!我不进去……”她越说声音越小,整个人朝后退。

  “纪念,你该进去看看他。”梁玮坚持,“我也通知了季家的人,他们应该也在来的路上了。”

  “我说了,我不进去,啊!我不进去。”

  纪念尖叫一声抱住头,莫怀远立马冲到她面前,将她圈住,“念念,念念,向东没事,向东不会有事。”

  “向东,向东……”纪念只觉得眼前迷蒙,“六哥,你也告诉过我,向海会没事的,六哥……”

  同样的地方,同样的场景,让她怎么去面对,向海,向东,向海,季向东,冥冥之中被丝丝牵引在一起的人,对她都那么纵容那么溺爱的人……

  让她怎么面对,她哪里有勇气去面对。

  “纪念,我不知道你跟向东到处出了什么状况,他最近一直状态不佳,他怎么对你,你不可能感觉不到,如果你还有心,你就应该进去,进去陪着他,进去喊喊他,让他知道你来了,让他再撑一撑,让他努力醒过来。”梁玮根本顾不上纪念的状态,一把将她从莫怀远身旁拉到自己面前,扶着她的肩就是一阵猛摇,像是要把她摇醒似的,像是要把她的心摇动似的。

  “我不进去,我怕……”纪念嗫嚅间,已经泪流满面,“我不要进去,不要……”

  梁玮看着她的样子,一时也不知道要怎么办,有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响起,梁玮抬头看,有身影跌跌撞撞跑了过来,还没到他面前就已经开口,“梁玮,我哥怎么了,我哥到底是怎么了?”

  喘着气的声音,夹带着掩不住的担忧,“梁玮,你快告诉我,他到底怎么了?”

  “中毒。”梁玮如实回答。

  “我要进去,我要进去看我哥。”季向南嘴里不断重复着几句话,绕开梁玮就要朝急救室里冲。

  “向南,你冷静点,医生正在全力抢救。”梁玮拦下她,“真要进去也再等等,等季爸季妈来了一起进去。”

  “你不要拦着我,你滚开,梁玮,我哥怎么会突然中毒,他这么好的人,怎么会突然中毒,你别拦着我,我要去看我哥。”季向南伸手打掉梁玮拦下自己的胳膊,“梁玮,你最好祈祷我哥没事,我哥没事大家都没事,我哥要是有事,我饶不了你,还有你们。”

  她咬着牙,语气极重,边说边将门外的人看了个遍,目光恨恨一顿定在纪念身上,她想都没想直直朝纪念扑了过去,“是不是你,是不是你,你怎么这么恶毒。”

  纪念被她扑的身形又是一歪,直接朝墙壁撞去,安好一见形势逼人,立马横到两个人中间,牢牢地将纪念护在身后,“这位小姐,事情没弄清楚之前,请你不要血口喷人。”

  “我血口喷人,纪念,你自己说,是不是你,我不过就是说你未婚生子品行不端,配不上我哥,配不上季家,你心里有恨,冲我来就好,凭什么对我哥下手呀,你的心是什么长的,怎么会做出这么恶毒的事情,我哥有事,你能逃得了吗,你太狠了,得不到宁愿亲手毁掉,纪念……”

  “季小姐是吗?”安好实在听不下去了,莫怀远的脸也已经黑的没办法形容,她毫不留情的将来人的话打断,“您是偶像剧看多了,还是台言小说看多了,你以为这是在演戏吗?什么叫得不到宁愿亲手毁掉,什么叫我们纪念未婚生子品行不端配不上你哥,配不上季家,这话是你哥说的吗?我觉得应该不是,你哥跟我们家纪念的事,我们莫家从来都是顺他们自然,季家再厉害,我们纪念真心稀罕,也只是季向东稀罕那个人,你当这是民国时代,婚姻嫁娶,媒灼之言,门当户对吗?现在是自由恋爱的时代,好姻缘会被拆,也是因为你这样带有色眼镜的人太多,自以了不起的人太多,喜欢没事生事的人太多……”

  “嫂子,你别再说了。”纪念有些无力地扯了扯安好的衣袖,“他还在急救室,求你们都别再说了。”

  话音未落,急救室的门从里面被拉开,一群白大褂走了出来。

  纪念只觉得手脚冰凉,她愣愣地立在原地,动弹不得。

  季向东,你要没事,你一定要没事,只要你答应我没事,只要你还愿意,我就答应你,就算拼尽全力,也要努力敞开心扉,试着去接纳你。

  向海已经走了,我没有力气再失去一个你,若是连你也失去了,这个世界就再也不会有人像向海那样爱我了。

  “医生,我哥怎么样了,医生。”季向南本来被安好激的想要继续争辩,一见医生出来,哪里还有那心思,这一次没人拦她,梁玮也赶紧朝出来的医生围了去。

  “还好发现的及时,再晚一点,应该会直接睡过去了。”为首的白大褂吁了口气,“人一会会送到特护病房,送过去了,再去探视吧。”

  “谢谢,谢谢医生。”季向南连连道谢,边哭边笑。

  “医生,中毒的原因到底是什么?”莫怀远也跟着吁了口气,目光一斜扫了纪念一眼,看着她眼神空洞的样子,心头忍不住一疼,这个妹妹,居然遭遇两次情景几乎相似的生死离别,怎么可能不残忍,还好老天眷顾,这一次,没让那个人离开,他,撑了下来。

  希望,再一次的经历,能让她明白,不论曾经,不论未来,先要珍惜眼前人。

  第四十六章

  纪念望着一批人出来换另一批人进去探视,她知道季向东已经醒了,心安了下来,可腿依然发软,连迈步的力气都没有。

  这一场意外,倒真真的像一个恶梦,梦醒了,浑身的力气却全被抽了去,过了这么久都还没恢复过来。

  “念念,很晚了,你要不要也进去看一看,然后回去休息。”安好一直在边上陪着,看她眼巴巴的一直看着病房门,面色惨白没有一点血色。

  纪念抿着唇,想了想,摇摇头。

  “那就再坐会,坐会我让你六哥送你回去。”安好又提议。

  这次,纪念点点头,刚好莫怀远从病房里走了出来,到了纪念面前,打量了她几眼,“还是很迷糊,不过其它问题不大。”

  “好。”纪念轻吁了口气,“那我们回去吧。”

  探望的人很多,不少她一个,六哥也带了他没事的消息出来,没事就好,想着她便挪步,脚下不自觉一个踉跄,还好她及时稳住,无奈地扬了扬唇角,“六哥,我们回去吧。”

  “走吧。”莫怀远揽住她,回头看向安好,“我们先送念念回去。”

  三个人一起上了车,纪念一直望着窗外,夜早就深了,路上车疏人稀,车子开的很快,却出奇的稳,她扭头看向开车的男人,清峻的侧脸,一只手搭在方向盘上,顺着身影朝下看,一只手隐在座椅旁的黑暗里,紧紧拽住另一只手,那只手的主人,一直保持凝望着远方姿势,还有一只手安静地搁在小腹上。

  纪念蓦地鼻子发酸,不用看,她就能想像出副驾驶室里的那个女人,脸上的表情会是多么的温暖祥和。她突然有抓住什么的冲动,像是很久很久之前曾经渴望过的,可只在一个瞬间后便惊觉那什么正从指尖一点点流逝掉,原来太好的东西她总是抓不住,幸福也好,爱情也罢,她都抓不住。

  转眼又过了两天,母亲出院,纪念请了假过去接,到了医院才知道季向东还在留院观察,她犹豫小会,终于还是决定去看看他。

  深呼吸轻轻叩了门,门内传来“请进”的应允,纪念推开门,落地窗大开,阳光洒了进来,床上的人认真的批阅着手头的文件,低着头,整个身体被笼在温暖的光芒里,让她炫目。

  她就这么怔怔立在门口,望着屋里的情景,忘了迈步。

  “纪念。”床上的人抬起头来,看到是她,嘴角扬起好看的弧度,“进来坐。”说着便放下手上的东西,翻身下床。

  纪念还是没有动,他在笑,那沐在阳光里的笑,像是一阵轻风,拂过她的心田。

  “你终于来了。”季向东立在两步远的位置停下来,看她。

  纪念垂下眼帘,细细咀嚼他的话,终于来了,好像,他一直在等她。

  “进来坐吧。”季向东走过来牵她,“这里没人,很安静。”

  “你还好吧?”依他的言,落了坐,他终于松开了她,明知道他现在很好,可她还是问了,迟到的问候。

  “挺好,能吃能睡,就像做了场梦,自己没什么感觉,只吓坏了旁人罢了。”季向东耸耸肩,“喝什么?有牛奶还有果汁。”

  “水就好。”纪念一眼瞥见他床头搁着一只晶莹的玻璃杯,杯里盛着水,应该被人喝过了,只到三分之一的位置。

  很快季向东将倒好的水搁在她面前的茶几上,又在她面前的位置坐了下来。

  “今天怎么过来了?”他的语气很淡,像普通的闲聊,听不出真实情绪。

  “嗯,来接我妈出院,前几天你这里估计很热闹,我怕我来了也挤不进来。”纪念笑笑,端起水杯细细的看,居然跟他床头的那只一模一样,不知道是一对,还是一套。

  “纪念,认识你以来,我一直都在庆幸,庆幸能够遇见你,可是,最近,我在想,或许,我更多的时候都是心存侥幸。”他语气蓦然一沉,“感冒头痛了几天,徐明扬的小护士送药过来的时候,提醒又提醒,吃了药二十四小时内不要碰酒和含酒精的东西,我听了,下午吃了药,晚上没喝酒,到了第二天中午吃饭,我就想,二十小时跟二十四个小时才隔多少,应该没什么区别,于是我就喝了,我侥幸会没事,就像我侥幸的以为,向海的离开是为了成全我,他不在了,可是我还有很长的时间,在这很长的时间里,我一定能打动你,你说你不会再爱了,你说你的心已经停留在向海那里,没关系,你就呆在那里,你可以不要动,只用等我过去找你。结果,心存侥幸的人真要不得,不准医嘱差点送了小命,太过自信到了最后才发现再用心不过都是涂劳,听说我进了急救室,你死活不愿意进来看看我,纪念,你就那么怕跟我纠缠在一起吗?”

  纪念的脑子飞速旋转,他的话太长,她努力消化中,可是还是发现跟不上,捏着水杯的指关节用力,渐渐泛起白色。

  “纪念,是你的心太硬,还是我真的不够好,算了,说这些有什么用呢,终归是你不爱我,所以,我拼尽全力也不过是涂劳。”他停了停,像是经过深思熟虑一般,“这些日子给你带来了不少的困惑,实在是不好意思,那么可怕的事都经历过了,我想过了,还有什么是放不开的呢。”

  纪念指尖都蜷了起来,是临到边缘的时刻了吧,他等她,应该就是想告诉她这一席话,连生死都经历过的人,还有什么是放不开的呢,再在意她,也打算要放开她了。

  或许这样的结果,对谁都好,本来还有辩驳的欲望,这么一想瞬间就消散了。

  不是他不够好,是他们相遇的太晚了。

  “纪念,还是谢谢你,谢谢你来看我。”季向东的语气轻了起来,像是卸掉了什么似的,“以后再见,还会是朋友吧。”

  “是的。”纪念抬头微笑,可是笑着的眼睛发酸,她端起杯子缓缓喝水,连带着眼睛的酸,一并吞了下去,“会是朋友的,见了面,还要问声好才行。”

  “那就好,不枉相识一场。”季向东也笑了,“我也要出院了,偷懒好几天了。”

  “好,那你收拾吧,我还要去我妈那里看看。”她搁下杯子起身,“再联络。”

  “好的,再联络。”季向东起身送她。

  两个人一前一后,临到门前,纪念突然转身,季向东适时停定步子,眸光闪了闪。

  “季向东,谢谢你。”谢谢你爱过我,谢谢你放开我。

  “为什么?”像是期望被打破了一般,眸光一下子黯淡下来,有些不解的问,“为什么谢我?”

  “就是想谢谢你。”哪里会有这么多为什么,想谢便谢了,纪念点点头,当是道别,推开门,“不用送了,我走了。”

  “好。”季向东立在原地,没有再动。

  “保重。”说完,她便顺手关了门。

  “保重,要好好的。”明知道她可能已经听不见,可是,他还是望着房门,轻柔的,缓缓的祝福,“好好幸福。”

  修理厂来电提醒纪念去提车,本来她是不想开车的,可现在动不动就要往郊外的老宅跑,没车确实不方便,为了庆祝她也成为有车一族,李冰嚷着让她请客,这么长时间,没少蹭她的车,纪念想着便欣然应了下来,下了班两个人先去取了车,然后讨论决定去吃自助烧烤,花样多品种全,好吃还不贵,管饱。

  因为要开车,两个人都没敢渴酒,选了橙汁,不加冰,李冰硬嚷着不好喝,自己又去取了一扎冰西瓜汁。

  “你怎么往我的羊肉串上洒那么辣椒粉呀,让不让人吃呀。”李冰端着西瓜汁回来,看见烤架上的东西都是红通通一片,拿眼直剜纪念,“你这么能吃辣?看不出来呀。”

  “你看不出来的东西多着呢。”纪念笑,这里的生意难怪这么好,幸好她们来的还算早,位置全满,进来才知道,原来每桌下面都有个炭桶,里面装着燃得红通通的炭火,用炭烤出来的东西滋味当然要比电烤出来的味道好。

  “那是,你来公司的那会多低调呀,谁猜得到,你居然会是恒天莫总的妹妹呀。”李冰忍不住酸她,“嗯,忘了,你还跟季总勾搭到一块儿去了。”

  “嗯,不错,继续。”纪念点点头,很受用的表情,“勾搭算不上,顶多算暧昧了一把。”

  “啧……”李冰咂舌,“然后呢?”八卦状。

  “没有然后了。”纪念翻了翻烤架上的肉串,又拿起刷子醮了油,竖在油碗上等沥干了些,才往肉串上刷了刷。

  “你挺高手的嘛。”李冰夸赞道,“我有一回,醮了油就去刷,炭火窜起来好高,我被烫的哇哇叫。”

  她是高手?好像不是,她好像没烧烤过几次,努力回忆,忍不住一哂,“吃一堑,长一智罢了。”

  “原来你也被烫过!”李冰哈哈笑了起来,“一样笨呀。”

  是的,她也被烫过了,跟那个人在一起,他很心疼的模样,找冰袋让她敷一敷。

  “念念,你怎么恍神了。”李冰伸着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了。

  “啊……噢。”居然走神了,纪念做了个鬼脸,将烤好的肉串还有蘑菇夹起来放进李冰碗里,“吃吧吃吧。”

  “这么多辣椒,怎么吃。”李冰拿筷子嫌弃的扒了扒。

  “爱吃不吃,不吃滚蛋。”纪念故作凶狠的模样,将烤夹往桌上一拍。

  “切,我才不要便宜了你呢。”李冰一副偏不上当的调调,伸手一挥,“服务员,再上两份上等五花肉,外加十根羊肉串。”

  “吃货。”纪念鄙夷。

  “这才多少点呀,纪小姐就肉疼了,拜托,你怎么没有一点千金小姐的气质呢。”李冰摇头。

  “我自己挣钱养活自己好不好。”纪念辩驳。

  “就你那点工资,要不吃不喝多少年才买得起甲壳虫呀,少编。”李冰哪里会信,“这车是莫哥哥送的,还是季大少送的?”

  纪念突然就没了食欲,今晚某个人的名字被提起来太多次,而她居然还想着两个人当初在一起的情景走了神。

  “快吃吧,早点吃完早点撤,有点累。”最近赶设计,真的加班又加点,会累不奇怪,纪念放下手里的东西,端正坐好。

  “怎么突然就累了。”李冰狐疑地嘀咕,认真盯着纪念的脸看了几个来回,确实透着几分疲态,其实她也挺累的,想着点了点头,“成,你今晚都没吃什么,尽烤给我吃了,等你把自己碗里的东西吃完了,我们就撤。”纪念低头看了看碗里东西,有荤有素,真的不怎么想吃,可想着李冰的心意,还是点点头,重新拿起筷子一点点夹起来喂进嘴里。

  第四十七章

  两人都开了车,于是就在停车场里分了手,纪念打开背包摸车钥匙,哪想手刚伸进包里就触到一个硬角,指端一缩,只觉得连呼吸都放缓过,再探过去的时候,整颗心都揪成了一团,其实那盒子被丝绒包裹着,硬角也不硌手的。

  盒子被掏了出来,深吸了口气,打开,借着停车场昏暗的灯光,一对素铂金对戒落入眼底,单薄的指环,没有繁复的花式,纪念只觉得眼圈都热了起来,这好像是她对某个人最后的念想,证明,他真的存在过,证明,他真的来过她的生命里过。

  上周末天气不错,她心血来潮临时起意整理旧物,一拉抽屉就看见了装戒指的绒盒,有一瞬间连呼吸都忘了,轻轻取了出来打开,两只指环就那么紧紧的依在一起,就像从未分离,她拿起右边的那枚迎着透过窗户照进来的阳光缓缓转动,光芒依旧,指环内有凹下去的印迹,她不用看也知道,那是某个人的名字,看了又看,总感觉那只指环好像有点点变形,她保存的极好,单独摆放,生怕压到磕到,取出另一只放在一起认真对比,女戒真的有个地方稍稍有些瘪下去了。

  她将它们重新装了回去,放进背包,打算拿到珠宝店里处理下,后来家里突然来电话让她回去一趟,再接着就是七七八八的事情拖着她□□无术,接着又开始上班,忙得飞天遁地,果然是有些晕了,这么重要的事情都被忙到抛到脑后了。

  抬腕看了看时间,八点刚过,还好跟李冰吃的快散的早,现在正式华灯初上,纳凉夜游逛街的好时候,钱包里有张VIP卡,是她特地找出来的,还记得那时候她跟向海住在外面,准备结婚事宜更是忙的没空回家,还是母亲找过来的,走之前将那卡交到她手里,说那卡里充了值而且还能打折,让她拣喜欢的挑,算是母亲替她置办的嫁妆,她谢过母亲便欢天喜地接了过来,没有一点不好意思。

  那时没用得上那卡,现如今倒是派上用场了,有VIP这重身份,想必不论服务还是折扣都能更好一些。

  VIP卡上店名地址电话一应俱全,纪念发动车子按着卡上的地址寻了过去,果然,市中心黄金地段,巨大的玻璃建筑里灯火通明,映亮得身围的楼宇都失了光辉,纪念下车朝店里进去。

  里面的人客气的替她拉开擦着几近透明的玻璃大门,嘴里不忘客气地道,“欢迎光临。”

  纪念道了谢,拉开包包翻出VIP卡透了过去,店里的销售人员迎上来双手接了过去,只看了一眼,便立马比了个请的姿势引着她朝里面走。

  “小姐贵姓?”那人小心翼翼地问道,手里紧捏着那张卡,那卡还是专卖店刚开的那会定制的,送给城里的达官贵人,数量很是有限,持这卡来的客人,非富即贵,店里上下都会小心招待,因为没有一个能得罪的起。

  “免贵姓纪。”纪念笑笑。

  “纪小姐,您先随意看看,我请我们专柜经理过来为您服务。”

  “啊!不用。”纪念本意不想大费周章,“真的不用,我手上有对指环,很久没带了,像是有点变形,这里有没有会处理的师傅在?”她越说越不好意思,毕竟东西不是在这里买的,冒失的拿着VIP卡指使别人做事,真的不太好。

  “有的有的,纪小姐这边请。”销售点着头,走着前面引路,纪念跟在她身后,目光不自觉望向身旁的玻璃柜,大颗的晶莹包裹在黑丝绒里,迎着柜顶特制的小射灯灯光,光芒璀璨。不是不心动,只是这些东西,自己买的有什么意思,想着她便无谓的笑笑继续朝里走。

  “季小姐,这边请,其实最近店里来了一批净度极好的裸钻,不知道您有没有兴趣看一看?”

  有声音传来,纪念明知道那人喊的不是她,却还是鬼使人差看了过去,一行人迎面走来,被簇拥着那个人不是季向南是谁?

  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纪念有些无奈的想笑,脑子里突然有张脸浮现出来,她突然就笑不出,略低下头,继续朝前走,她跟季向南的几处接触都不怎么愉快,所以连打招呼的欲望都没有很自然。

  可是,生活里,总是不缺事与愿违,就在纪念以为已经安然的擦肩而过之时,那行人居然都停下脚步,接着又听到一声轻唤,“纪念!”

  竟然带着意外的欣喜,纪念觉得自己肯定听错了,虽然她不想同季向南假情假意的寒喧,可是人家都出了声了,好修养让她做不出来无视这种事情。

  于是只能硬着头皮转身,已经到了这一段,戏总归还要继续演,“是季小姐,很久不见。”

  “是的,很久不见,上次见面还是我哥突然住院的时候。”季向南说完抿唇笑了笑,“其实一直想找你来着。”

  她冷不丁说出这么一句话,让纪念更是意外,她跟季向东也是自那次在医院里见过以后便再也不曾有过交集,她不觉得,她俩还有什么需要再见面的理由。

  季向南见纪念不说话,脸上表情颇为意外,于是缓缓地继续道,“是我哥自己不注意,喝了药又乱喝酒,不是你的问题,那天我错怪了你。”

  “噢,没事。”原来是来道歉的,可是,有什么意义呢,当初把她想的这般不堪呢,算了,总归是示好,别不识抬举了,想着纪念就笑了笑,“真的没事,我都忘了,幸亏你哥也没事,真好。”

  “来买东西吗?这边我熟,可以给你更高的折扣噢。”季向南看了看她身旁的销售员,很是热心的继续道,“记得给纪小姐和我一样的折扣。”

  还没等纪念感谢并拒绝她的好意,只听身旁的销售员谦逊地解释,“季小姐,这位纪小姐有至尊VIP会员卡,给她的折扣将会是最低的,请您放心。”

  “那是什么卡?”有人临时插进话来。

  纪念这才发现,季向南身旁还立着一个人,容貌清丽,身形纤纤,只是她看向自己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厌厌的,好像极反感她一样。

  纪念努力脑子里努力寻找面前的这张脸,真的没有任何印象,她们应该未曾见过,难道是她想多了,没见过的人,无缘无故怎么会对她反感呢?

  “你管那是什么卡,你签单的,我哥埋单,你觉得他会在意那么点折扣吗?”季向南的脸色已经不好看了,“家晶,下个月,我是不是应该改口叫你嫂子了。噢,纪小姐既然你用不上我的那点折扣,那就慢慢挑吧,不奉陪了。”说完她就拉着她身旁的人,转身离开。

  家晶?果然是个没听过的名字。下个月,改口,嫂子,季向东下个月就要结婚了吗?

  “纪念,我都到了这个年龄,家里催的很紧,所以我终归也是要结婚的,而且很快,这是不争的事实,就算不是你,也会是其他人,可是,我宁愿站在我身旁的那个人是你。”

  耳边不自觉响起某人曾经对她说过的话,是的,他终归是要结婚的,就在下个月吧,真的很快,只是,站在他身旁的那个人,不是他曾经所期望的她,而是另有其人。可是他觉得,他在生死关头,她选择抛弃他,所以,他决定不要她了,是他不要她了,还很伟大的说放开她。

  纪念只觉得,心头像是被一块巨石压住,闷闷的,有些发疼。

  “纪小姐,这边。”销售人员客气地提醒。

  “啊,好。”意识到自己走神,纪念反应过来,赶忙提步跟了上去。

  指环很快被修复一新,纪念拿到手里又认真检查了一翻,确定没有别的问题,这才道谢离开。明天还要上班,却不想回去休息,怕是也没办法休息,说季向南的话,对她没有影响是假的。

  一个人开着车乱转悠,居然不自不觉便到了峪河边,路灯晶莹,她靠边停车,望着窗外的峪河,反射了月光的清辉,风一吹,扬起阵阵鳞波。

  车窗打开,她趴在窗台上缓缓道,“向海,有个人告诉我,让我把你放在心底最深的位置,我在,你就在,你看,这一辈子,只要我还有一口气,你就在我心里最深的位置,我绝对不会忘了你。而你,在梦里告诉我,纪念,有没有我你都要好好过,我很想好好过,可是我没有办法,后来,遇上了他,他帮我面对失去你的事实,他鼓励我重新面对家人,他说,他爱我不比你少,我真的有被打动过,可是,我懦弱,不愿意再去面对一次生死别离的场景,他便不要我了。”

  她停了停,扬了扬嘴角,笑了起来,眸光闪烁,笑里其实带着泪,“没遇到他之前,我是块浮木,漂漂荡荡,不知道要去哪要怎么过,他说,纪念,就算你不想上岸也可以找艘船,至少别泡在冷水里一直发凉,他想当我的那艘船,他也当了我的那艘船,我不想上岸,他偏拉着我上了岸,上了岸,又把我一个人丢在岸边,让我继续孤单。”

  她终于抽了抽鼻子,脸在枕着下巴的胳膊下擦了擦,胳膊上满满的水渍,是哭了,她在峪河边哭的不是一次两次了,可只有这一次,是为了另外一个人,“向海,你说我怎么办呢?你让我好好幸福,可是,我抓不住呢。他说,还是做朋友,我答应他见面以后还要相互问候,可是,哪天,我撞见他带着一家几口幸福的样子,那句,好久不见,我要怎么说出口?”

  ……

  絮絮叨叨,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机响个不停,她开始不理,后来铃声没完没了,她终于抵不住接了起来,望着来电显示的名字,她按下接听键放在耳边“六哥,我想去进修……”一句话还没说完,她终于止不住嚎啕起来。

  第四十八章尾声

  梁玮今天心情出奇的好,早早的起了床,又去吃了顿美美的早餐,这才开着车朝季向东的公司去了。

  “季总,忙不忙?”门外的秘书本来要通报,被他拦了下来。

  “这么早。”听到他的声音,季向东抬起头来扫了他一眼,很快又埋下头,聚精会神去研究手上的材料。

  “早起的鸟儿有虫吃呀。”梁玮打了声哈哈,晃到他的办公桌前,双手撑着案前,开口,“你怎么不问我来做什么呢?”

  “嗯,你来做什么?”季向东听出他准备卖关子的调调,又抬头看了他一眼,很是配合的问,确实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主,只是比较沉不住气,真有事,他不问,某人也会忍不住倒豆子的。

  “其实我今天来,不是为了自己的事。”梁玮瞅着他那不冷不热的态度,忍不住翻了翻白眼,“算了,不买关子了,耽误不起啦,其实今天是莫怀远让我来的。”

  “莫怀远?”季向东眉梢一扬,手上的笔被搁了下来,他双手交握放在桌前,“怎么回事?”

  “啧……看吧,就来劲了。”梁玮摇摇头,“你不是跟他谈了个合作项目吗?说利润是五五分成,对不对?”

  “嗯。”季向东点头,确实,两家确实有意向合资筹建一个发电系统的项目,只是在利润分成上出了分歧,一直还在磋商呢,“这事儿,莫怀远怎么让你来谈了?”

  “是呀,他让我来的呀,说是三七分,请你考虑一下。”梁玮比着指头认真道。

  “他三,我七,可以呀,求之不得。”季向东点头。

  “不是。”梁玮摇头,“是你三,他七。”

  “怎么可能,你知道这笔投资是多少吗?你知道这个项目要多少年才能收回成本吗?你知道收回成本之后,每年的净利润是多少吗?”季向东越说越气,啪的一下拍桌子站了起来,“莫怀远脑子坏掉了,他凭什么要我让步?”

  梁玮并不急,完完整整听他把话说放,才抬着手向下压了压,示意他别先愤怒,坐好。

  季向东哪里会听他的,只拿着眼睛瞪他,看他能狗嘴里到底能讲出什么大理由来。

  “莫怀远说,要是你不依,就鄙视你,两分连见面礼都不够,还指望娶莫家的宝贝小公主,别做春秋大梦了。”梁玮说完,还重重点点头,顺带加了一句,“嗯,是挺美梦的,还是部长千金呢。”

  “呃……”任季向东定力再强,这一下,还是被直直噎住,好大会没吐出半个字来,“等……等一下,你再说一遍。”

  “说你个头呀,莫怀远说了,你要是不答应,就不告诉你纪念的航班,等人飞走了,让你肠子都悔青。”梁玮很是买力的添油加醋,能不卖力吗?事成了,争取来的两分,有一分可是他的,而且还不用他出资,他只用等着分钱,这么大的好事,他敢不卖力吗?

  “纪念的航班,纪念要去哪?”季向东更加意外。

  “纪念呀,纪念说有人要结婚了,所以她要去进修,地方不错,时尚之都呢。”梁玮举起一只手,装模作样弹了弹指头上的灰,又轻轻吹了吹,“你不知道,你在急救室的时候,人家哭成泪人一样,我拉去急救室陪你,她死活不去,莫怀远劝都没用,她说,她陪着向海就没了,我陪着向东,要是向东再有事,我可怎么办呀?”最后一句,他刻意压低声音,学着女人腔调,说出来只让人觉得无助的要命。

  “其实我知道她是心里害怕,我一直主动她一直被动,可是后来她还是拒绝了我,我想缠着她只会让她难过,不如放开了她,我就这样了,至少她能好过些,谁要结婚,结婚就结婚,为什么她要因为这个人结婚去进修呢?”季向东想不明白,只觉得她这一走,恐怕相见无期了。

  “你真是伟大真是蠢呀。”当局者迷,梁玮只觉得爱情这东西怎么让人这么混乱,再聪明的人撞上这东西也会智力降低,“纪念不知道打哪听说你要结婚,哭着闹着要去进修,还有,我怕影响你跟家人的关系,有些事没告诉你,估计你家季向南找过纪念,那天在急救室外,向南口不择言漏了嘴,你想想,纪念一听到你要结婚就要去进修,这说明了什么,她想逃,为什么呢,因为怕伤心呀,因为她可能爱上你了,可是她明明爱你又为什么要拒绝你呢?会不会是有人从中作梗了,这人是谁,有哪些,你自己好好想吧。”

  “我结婚,我这当事人都不知道自己要结婚,这是哪里传出去的小道消息,未免太失真了吧!莫怀远还说了什么?除了要三七分成还有什么?”季向东激动的有些发狂,绕过桌子抓住梁玮的衣领就朝外拖,“纪念的航班号是多少?快点告诉我。”

  “你答应三七分不?莫怀远说了,彩礼另算的。”他的劲太大,梁玮只觉得领子被他拽的太紧,有些喘不过气来,“莫怀远说纪念说过一句话,唉呀那句话太长,你扯的我忘记了一大半,我拣还记得的说,是怎么说来着,噢,对,好像是说,她坐船上了岸,终于不用泡在冷水里发凉了,结果,你却把她丢在了岸边,不要她了,唉呀唉呀,好像就是这样,你放开我,你先放开我,我再好好想想。”梁玮边说边去打他的手,真的扯的太紧了,他的脖子快被拧断了。

  “快,快……”季向东激动地嘴唇发抖,连说话都开始打结,“纪念……纪念的航班号,你去告诉莫怀远,三七分算什么,全给他都没关系。”

  “此话当真,不行,我得录下来。”梁玮想着就去摸手机,手机应该有录音功能吧,早晓得来的时候应该带支录音笔。

  “快告诉我纪念的航班号。”季向东一巴掌挥了过去,直中某人脑门。

  “AF521,十点二十分,直飞巴黎。”梁玮只觉得脑子嗡嗡作响,好在这一串内容,背了好几遍了,关键时刻终于没有掉链子。

  脖子一松,终于能顺利呼吸了,梁玮扶着脖子大大吸了几口气,一抬头,眼前只有一道身影飞奔出门,他忍不住喊道,“还有一个小时,车速要快呀,120码,至少呀。”

  爱情呢,说是两个人的事情其实也不是,少了他们这样穿针引线的热心确,天下得有多少情侣成不了眷属,想着他又摸了摸脖子,忍不住嘿嘿笑了起来。

  纪念捏着登机牌一个人坐在候机室,她不喜欢送别的场景,于是便不准家里人来送,再说了,她只去一年,很快就能回来,家里拗不过她,只能依着她。

  她想着忍不住叹息一声,广播提醒她乘座的航班开始登机,东西不多,大的那只箱子已经拖运了,她拿起随身的背包起身。

  就算是短暂的别离,还是心有凄凄,应该是难过再回来的时候,应该又会是花相似人不同了。她终于忍不住回头,几近贪婪地看着眼前的人和物,生怕错漏了什么。

  本就不应该期望,何来的失望,她终于垂下眼眸,笑自己傻瓜。

  转身,准备进匝,刚迈两步,似听到有人在唤她的名字,怎么可能,是幻听吧,她抿了抿唇,继续朝匝口走。

  “纪念!”

  那声音又近了几分,纪念还是不信,却不自觉放缓了脚步。

  “纪念!纪念!”

  最后那一声很是响亮,震的纪念终于回过头,那人,就在她面前不远的位置,只有几步,见她停了下来,终于松了口气也跟着停了下来,弯下腰,有些狼狈的开始喘气。

  纪念眨眨眼,犹是不信,想着又眨眨眼,那人已经换好气,整了整衣衫,缓缓朝她走来。

  他走一步,纪念就听到自己的心,扑嗵响一声,跳的那么用力,像是要从胸口里跳出来一般。

  “纪念,怎么突然要去进修?”季向东站定,目光锁住眼前的人,还好来得及,感谢老天,这一次,又让他赶上了,还好来得及。

  “呃……想去了。”想去就去了,哪里需要这么多理由,只是,他怎么会在这里,纪念紧拽着手里的登机牌,还是问了出来,“你怎么在这里?”

  “我来找你。”季向东笑,“纪念,我不会结婚的,因为身旁的那个人不是你。”

  纪念心头蓦然一怔,有话破口而出,“可是季向南说你要跟家晶结婚了,就在下个月。”

  “傻瓜,怎么这么傻。”季向东伸手去牵她,“她说你就信了,你信了所以要逃跑吗?”

  “不……不是……”纪念辩解,“季……季向东……我是去进……进……”

  “可是我知道,你难过的哭了,你我为哭了。”话音一落,季向东将她圈进怀里,炽热的吻落了下来,他边吻边在她耳边呢喃,“别走,如若身旁站的人不是你,我便结不成婚了。你已经上了岸,那就试一试,纪念,把心敞开,你只要把心敞开,站在那里,等我去娶你……”

  纪念只觉得天旋地转,他在她耳边说着话,很长,可是,她唯只听到那一句,“如若身旁站的人不是你,我便结不成婚了”,鼻子一酸,眼泪就落了下来。

  季向东只觉得舌尖一阵苦涩,睁开眼睛才发现面前的人已经哭成了泪人,他伸手抹去她脸边的泪,轻轻地哄,“跟我回去,有我,什么都别怕。”

  纪念没吭声,还是默默地哭,只听他又道,“傻瓜,我要拿你怎么办才好,我以为放开你才是对你好,现在我才明白,原来握紧你的手,才是最重要的。纪念,我爱你,就连向海,都不能比。”

  登机牌从指端飞了出去,纪念只觉得浑身都轻颤起来。

  一次次推开,一点点靠近,历经生死,放手,她以为她又一次彻底失去,她觉得美好的东西她总是抓不住,只这一次,她真的想试一试,他在急救室里,她在外面,她就说过,只要他没事,她就愿意拼尽全力试一试。

  那就试一试,她在怕什么,他说了,有他,什么都别怕。

  幸好,有他,还好,有他,她多么庆幸,历经那么多磨难之后,老天让她遇见了他。

  怀抱厚实温暖的让纪念舒服的直叹气,那就试一试,她不怕了,闭上眼睛,她终于朝那个怀抱深处依了依,手臂也跟着环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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