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韭研齑
陈尔第二天一大早就拎着小竹篓去了田间。
早起劳作的人很多，田里到处可见忙碌的人。
打开直播后，围观的粉丝已经很多了。
“自从开始追陈老湿的直播，我一个喜欢睡懒觉的人，硬生生地变成了一个早睡早起的乖宝宝。”
“陈老湿有三好，颜好，手巧，能催睡眠早！”
陈尔笑着道，“颜好这一条我必须谦虚地说一句……”
“你们夸得实在是太对了。”
初夏时分的清晨是陈尔最爱的时节。
天空蔚蓝无比，偶尔有流云飘过，但大部分时候都是万里晴空无云。
清晨的时候太阳还未升起，周围的光芒呈现一种淡淡的白色。
温度不冷不热，十分恰好。
陈尔拎着竹篓走在田埂上，田埂上的野草淹没了他的半只鞋子。
野草翠绿而可爱，叶子尖尖，带着不屈的姿势。
顶端还带着小小圆圆的露珠。
陈尔穿过田埂，不经意就会沾湿鞋子和裤脚。
显然这些小露珠也是无意的。
陈尔轻轻一笑，在天边泛起一丝金色的时候到达了目的地。
一片韭菜田。
韭菜就像刚刚在田埂上遇见的小草的放大版。
长叶挺拔，根根笔直。
就像一棵棵小树苗一样载在田地里。
绿得浓墨重彩，又自得怡然。
陈尔还没开口说话，弹幕里的粉丝就迫不及待地开始调侃了。
猪肉炖粉条：“陈老师居然要来吃韭菜！听说韭菜可是壮（哔，河蟹）阳的！等等……我好像发现了什么……”
茶叶蛋入侵地球：“昨天陈老师收拾背包的时候不小心掉了一本书出来，我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可不就是《金瓶梅》嘛！”
大吃一斤：“原来如此，怪不得陈老湿这么急着进补。”
陈尔忍不住想露出最近十分流行的那张黑人问号脸表情包。
“谁跟你们说吃韭菜能壮（哔）阳的？”
“中医认为韭菜“益阳”，但这并不是“壮阳”的意思。而有人说韭菜含有微量元素锌，对生长发育和生殖功能等均有重要作用。但是每百克韭菜仅含锌0.43毫克，效果有限。”
“想要达到效果，除非你每顿都吃上几斤的韭菜，那还差不多可行。”
陈尔接着道，“如果非要说韭菜有那个啥功能，也得看搭配什么食材。”
“比如《方脉正宗》里说，韭菜白八两，胡桃肉去皮二两。同脂麻油炒熟，日食之，服一月。可治阳虚肾冷。”
“或者韭菜和虾子同炒，才有补肾、壮（哔）阳的效果。”
洋洋洒洒说了大半天，陈尔觉得自己口都干了，于是取下随身携带的水壶，灌了几口水。
西瓜不是东瓜：“陈老湿果然老司机，壮（哔）阳的食谱一大堆。”
骑着蜗牛奔小康：“西瓜兄说啥呢，这直播间里女粉丝一大堆呢，注意点影响，让陈老湿多补补肾怎么了，老司机就不准补肾啦，简直没有天理。”
茶叶蛋入侵地球：“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陈尔差点把刚喝下去的水给喷了出来，“你丫才是老司机，信不信我把我的学生证掏出来给你看！”
“……”
陈尔带着小竹篓在田埂上和这块田的主人说话。
得知陈尔只需要菜根不需要菜叶的表情很是惊奇。
韭菜大部分人都是吃菜叶，吃菜根的他还是第一次见。
陈尔跟着一起下了田。
田里的土地很柔软，应该是之前下过雨的原因。
陈尔在大片的韭菜里寻找自己的目标。
因为是吃韭菜根的原因，所以他必须要寻找那些长得比较小，比较嫩的韭菜。
这样的韭菜，根须才幼小，吃起来口感会比较嫩。
陈尔抓住了一把在外人看来是幼苗，完全不能下口的韭菜。
轻轻一用力，就连根带泥地把整只韭菜拔了出来。
韭菜的根是嫩白嫩白的颜色。
像无数的小胡须一样自韭菜的叶子下面延伸出去。
陈尔并没有拨掉韭菜根上的泥巴，而是直接伸手掐了一截根须放在嘴里嚼了嚼。
“韭菜的根带着辛辣的气息，嚼久了又些许回甘。气味清爽，口感有点像煮老的肉。总体来说不错。”
镜头放大了陈尔手里的韭菜。
“韭菜按食用部分可分为根韭、叶韭、花韭、叶花兼用韭四种类型。”
“我手里的这株韭菜就是根韭。主要食用根和花薹。根系粗壮，可加工腌渍或煮食。花薹肥嫩，可炒食，嫩叶也可食用。”
陈尔迅速拔好了足够自己食用的分量，放进小竹篓里，然后付了款，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华夏食用韭菜的历史也是很久了。”
“韭菜最好的时候就是春天。”
“《诗经·豳风》中说：四之日献羔祭韭。意思就是用羊羔和韭菜来献祭。”
“《山家清供》载，六朝的周颙，清贫寡欲，终年常蔬食。文惠太子问他蔬食何味最胜？他答曰：春初早韭秋末晚菘。”
陈尔拎着装满韭菜根的小竹篓，慢步在田野间。
天边的太阳终于冒出了半天脸蛋。
金灿灿中带着橘红色，就像刚剥了壳的蛋黄。
田边的道路上栽了许多高大的榕树。
一个农夫赶着牛从路上走过，嘴里时不时地吆喝两句。
偶尔声音大了，就会惊吓到树梢上停驻的麻雀。
陈尔掉头看过去，刚好看见一大群小不点麻雀鸣叫着，忽闪起小小的翅膀，从天边飞过。
陈尔移回视线。
接着聊韭菜。
“可是今天主播要做的这道菜，却不是用韭菜做的，而是用韭菜根。”
“那么这个韭菜根做的菜，又是个什么来历。”
陈尔说话的语调慢慢的，配上他身后一大片安静的农田和远处隐藏在山雾轻烟里的远山远水，还颇有些山水画的气质。
“西晋的时候，有个富豪叫做石崇。”
“石崇说过这样的话，‘丝竹尽当时之选，庖膳穷水陆之珍’。”
“意思就是，如果我宴请客人。那么宴席上的丝竹乐器一定是选择最好的，乐伎也一定是当时最好的乐伎。宴席上的饭菜一定要用尽天上地下，江河湖海里一切的奇珍食材。”
“这句话说得很阔气。”
“于是有一年的冬天，石崇就吩咐家仆做了这么一道菜。”
“用韭菜根和麦苗放在一起，做成一道名菜，韭研齑。”
“今天主播要做的菜，就是这道韭研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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