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正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远处房顶上的白欢母女,马上就会冲下来。
眼前这只小鼠妖就算再厉害,也抵不过修为千年的白二惠。
妖,终究是弱肉强食的。
文昌帝君轻轻勾了下嘴角。
“我怎么觉得那个文曲星在看咱们呢。”白二惠趴在远处酒楼的房顶嘀咕着,后背莫名发凉。
白欢还未从惊变中回过神,呆呆地看着那座小院。
艳阳高照,街上行人熙熙攘攘,丝毫不知就在一瞬前,身旁这座小院内死了近百只妖。
母女两个蹲在房顶瓦上,阳光照在身上,一点觉不出暖。
忽然,一阵急风刮过,白三谦罩着大大的斗篷匆匆忙忙落上来,着急道:“二姐!不好了!整个地府都知道文曲星下凡的事儿了!昨夜阎罗殿还少了一盏业火灯,听说是被竺家盗了去,我猜业这火必定是竺安为了对付柳家而偷,咱们得快些想个办法,不然”
“你来晚了,”白二惠打断他,“都烧光了。”
白三谦怔住,随后四处看去,奇怪道:“烧光了?什么烧光了?”
“竺安他自爆妖丹,”回过神之后,白二惠嘴里有点发苦,她顿了顿道:“引燃了业火,把柳家和那些反正都烧了。”
顺着她的目光,白三谦把目光投向寂静的小院,望着院中那唯一一只妖——竺南南,震惊不已,“自爆妖丹?!”
十殿阎罗的业火能烧魂燃魄,黑焰灭妖,黄焰灭人。
同样,想要点燃这业火,也需要魂魄为引。
“竺安他”白三谦张了张嘴,半天说不出话来,“就这么没了?”
白二惠看着文曲星脚下的小竹鼠,心头忽然一阵悲怆。
这世间做父母的,总是如此。为了子女,甘愿付出一切。
她转头看着还有些懵的白欢,拍拍她的脑袋,“回家去吧。”
白欢倏地抬了头,此刻倒是想不明白了,“娘?”
以白二惠的作风,现在不是该下场一脚把竺南南踢走,摁着自己的头跟文曲星结契吗?
怎么放弃了?
“舅,”白欢拉了拉白三谦的斗篷,看着那张半透明的脸转了过来,“真回家啊”
白三谦怔了片刻,将白欢揣进怀里,转头再一次看向站在书生脚边的竺南南,理解了白二惠的心情,“回家。”
白欢把头钻出来,不敢相信母亲和舅舅都不再纠结文曲星了,亮着眼睛问道:“我娘真不要这二十分了?”
白三谦低头将她塞回怀里,驾风去追白二惠,“要也不能这个时候去抢,人家爹都没了,谁下得去那个手,做妖要有底线。”
白欢弯起嘴角,缩回白三谦怀里。舅舅虽是半个鬼,但胸膛温温的。
白欢用爪子扒开白三谦的衣领,最后看了一眼地上那只小小的老鼠。
跟白三谦他们一起离开的还有院墙上的几只花妖,方才被结界隔绝在外,此刻慢慢遁回地中,借土遁各回各家。
一瞬间百妖散尽,只剩轻风拂面,独站院中的文昌帝君,眉心再次皱起。
他想不通。
白欢不该趁机跳下来,杀了那只鼠妖与自己施术结契吗?
怎么走了!
二十分不要了?
就在他诧异的一瞬,左手小指突然钻心一疼,似乎被什么咬了一口。
文昌帝君低头一瞧,见小指破了一个口子,正是地上那只小竹鼠咬的。
“畜生!”
他最讨厌老鼠,此刻本能地跳了起来,向后连退三步,极其厌恶的挥起右手,正欲将这只小耗子一掌拍出院子,却发现一根若有若无的线从自己左手的伤口生出,一路生长,钻进了那只竹鼠的额间。
这是契丝?!
他震惊的看着自己的手,对着这根几乎看不清的线瞬间生出无穷怒火。
开什么玩笑?
让本君跟只耗子缔结灵魂契约?!
不可能!
他二话不说摘下左手中指戒指上的叶子,含入口中,整个人瞬间不见。
竺南南泪眼朦胧地看着自己额间生出的契丝,顺着丝线往另一端看去,竟
竟是空的?
丝线的另一端直直悬在半空,戛然而止。
竺南南抹干眼泪,化作人形,顺着契丝摸过去,依旧一片空无。
她四处望去,心下疑惑无比:人呢?
白光一闪,司命的屁股还没坐稳,文昌帝君又一次睁开了眼。
“帝君?”司命震惊又无语,但他更在乎的是,出入这场梦境的门票快被帝君大人霍霍完了,“帝君啊!这春秋叶只有四片啊!”
文昌帝君一把攥住司命的手腕,“知道,所以本君决定,带你一起入梦。”
蓝色水团金光暴涨,整个海底大墓光华万丈。
待光芒散去后,水晶凳上的两人肩膀靠在一起,似乎一齐睡去。
-
司命强行被文昌帝君逼入梦,睁眼后脑袋还有些懵。
还未来得及适应周遭环境,就被文昌帝君拽着胳膊拉到一只圆滚滚的竹鼠面前。
“你惹出来的麻烦,你解决。”
“啊?”司命对着这只满眼含泪的胖竹鼠眨了眨眼,感觉记忆被人掐断了一般,“帝君,这、、这是何意啊?”
文昌帝君左手一甩,一根若有若无的线从他小指尖划出,径直伸展到地上那胖竹鼠身上。
“契丝?这、这这怎么跟它结上了?白欢呢?!”司命帝君不可思议地看着这根线,目光一路落到竺南南额间,犹遭雷劈。
再一看高冷的文昌帝君,此刻脸上的表情如吃了苍蝇一般,司命倒抽一口冷气,“帝君、帝君息怒啊!!属下也不知这、这到底怎么一回事啊!!”
“不管你用什么法子,把这只老鼠给本君弄走!”
一想起自己跟老鼠绑在一起,文昌帝君就觉得浑身难受。
此刻他动用神力定住了竺南南并锁住了整个私塾的时空流转,他们二人的言谈竺南南听不见也看不到。
“帝君啊,她不是老鼠,是竹鼠。竹鼠这种动物还是挺”
“闭嘴!”每听见老鼠这两个字,文昌帝君就想跳起来,“总之本君给你一炷香的时间,必须把这个契解开!”
契约一但结成,就不能随便解,尤其不能结契之人自行斩断,会损伤结契之魂。
需要双方都自愿,才能和平斩断契丝。
司命指尖抚在竺南南额头,方才发生的一切很快明了。
她爹拿命换来的机会,地上这只小鼠妖自然是不愿解契的。
司命抄着两只手,沉吟起来,“想不到鼠妖结契竟然是咬人,以血为契,不抗拒就能结,有趣!有趣!听说黄家结契是问自己像不像人,白家结契得两头看对眼,不知道柳家是怎么个”
“窦壁!”
“啊?”听见文昌帝君突然喊自己的名字,司命一个哆嗦,瞬间清醒,“帝君莫慌!莫慌我这就想办法。”
此刻在梦境里,“沈泉”的躯壳确实是下凡历劫的文曲星。
“帝君,要不您看这样,”司命斟酌片刻,建议道:“咱换个历劫上神的身子怎样?今年咸池宫的桃花”
望着帝君大人刀锋一样的目光,司命喉头一滑,立刻改口道:“女仙肯定是不行!”
司命开始原地转圈,捶着手道:“鸡更不行!地府太晦气!厕厕神怎能高攀上您的元神?!绝对不行!”
文昌帝君冷眼睨着他,一言不发等他继续说下去。
司命看了眼地上静止如石雕般的竺南南,恨不得自己跟她换过来。
这个念头一闪,司命突然亮了眼,“哎呀您看我这个记性!这五地仙结契都是用的人魂,上神入春秋梦境用的却是天魂。所以真正与那鼠妖结契的是文曲星君,不是您。”
文昌帝君的脸色更不好看了。
司命立刻道:“属下马上再给您找个新身份。”
“不必了!”文昌帝君却冷冷道:“既然这一魂不是的我,斩断它便是。”
说罢,帝君抬起右掌,掌中金光化成一柄匕首,当场就要朝那契丝砍过去。
“万万不可啊!”司命扑通一声跪在地下,“您是假文曲星,可沈泉是真的啊!”
司命紧张道:“文曲星要是碎了人魂,还怎么历劫,怎么飞升回天界啊?他回不了天界,天权宫就没有文曲星,往后五年天界所有的事都要变,这梦境,就乱了!”
文昌帝君微一皱眉,倏地收回掌中金光,拂袖道:“那你说怎么办?”
“容属下想想想想”司命刚松了口气,就发现事情又陷入了死循环。
文昌帝君是整个天界法力第二高的上神,仅次于天尊。
在梦境中,他即便只有一魂是真,普通神仙的躯壳也盛不住他,好比纸篓装不了火,躯体迟早要遭到神力反噬。
把他安排在文曲星君的壳子里,不外乎他是北斗七星之一,身份尊贵,神力虽不及文昌帝君,但撑上个五年八年还是没问题的。
而且春秋梦境之所以是禁术,因其一切如真,宛如梦主重生一场,改动太多会被梦境驱逐。况且他们是来查案的,任何变化都会掩盖当年的真相。
原本他以为压住文曲星君的一魂,把文昌帝君摁进去就行了,没想到事情竟离谱到这种地步。
司命一屁股坐在地下,垂头丧气,“就算我是执掌命轮的司命,也不可能在凡间凭空给您捏一个上神壳子出来啊”
文昌帝君忽然道:“那你就找个别的壳子,把文曲星的二魂七魄抽走。”
司命有点懵,“抽、抽走?抽给谁?文曲星君也是个神啊!这里是梦境、又是凡间,我上哪儿给他找个合适的壳子去?”
“女人,鸡,还有鬼,随便你。”
司命:
“帝、帝君大人!再说这抽一魂,跟抽两魂七魄的工作量,差的不是一点半点啊!”
文昌帝君转过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你做不到?”
司命:“我”
“做不到就想法子做到。”
文昌帝君伸出左手,吹了下戒指上剩下的两片叶子,“反正春秋叶只剩两片,要么本君让你出去,要么等白欢自己醒。”
司命狠狠抹了把脸,把头埋在双膝之间,老半天才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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