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50章
白欢本来想再送一趟,邰英光却主动站了起来,“我去吧,你留下跟乌管事改布防计划。”
邰英光说完就走,徒留白欢站在原地,向那抹挺拔的背影投去敬佩的目光。
这种抢着干活的人在督查司可是宝贝,白欢不禁凑到乌岛面前,八卦起来,“师父,你说邰英光这种长相的鬼修,人品又这么好,在地府里究竟干了什么得罪人的事,能让酆都大帝如此恨他,连飞升成仙都不放过?”
乌岛双手一顿,手中的金文纸兀自翻了过去。他恍然忆起,邰英光这个名字,隐约像是在哪里听过。
应是他小时候从主人那里听到的,只可惜年代太过久远,一时想不起来了。
乌岛放下手里的金文纸,忽然问白欢,“你觉得邰英光这个人,像鬼修吗?”
“我哪里知道,我家住在山上,又很少出门,从小到大没见过几个鬼修。”她想起那日与邰英光的谈话,遂将自己知道的都告诉了乌岛,“我曾问过他,他说自己在地府做了一千多年的鬼,还跟酆都是仇人!”
乌岛挑眉,“可知是什么仇?”
白欢努力回想,“他没说,不过那日去地府,我觉得他们就是就是那种恨不得对方跪在地下求自己的那种仇人!他不是还说,自己生前是堕仙吗,估计是那时候得罪的酆都大帝吧。师父,你一千年前就飞升了,可曾见过他?”
各司处主事飞升的时间都挂在户籍司的名牌里,不是什么秘密。
乌岛却笑着摇头,“傻丫头,他根本就不是什么堕仙。”
“啊?那日您问他,他不是自己说的吗?”
乌岛笑笑,“人家只不过是顺着你的话头说两句,你还当真了?”
其实,乌岛一开始也觉得他是个堕仙,只是相处几日下来,邰英光周身气场强又无时无刻不在盯着白欢,言行举止完全不似新人,稍加用心就能看出他心思不在这里。且他只有一魂,乌岛十分肯定这人自梦外而来。
“不是堕仙,那他是什么?”白欢十分好奇。
“是什么我不清楚,不过他既以鬼修的身份来了四十九处,我们就姑且把他当成一个鬼。”乌岛颇为郑重地对白欢道:“他究竟是什么来头师父自会查清,你先不要与他走得太近,也不要过多透露你自己的事,我总觉得,他或许对你有所图谋。”
“图谋?对我?”白欢险些笑出了声,“师父,我一个刺都没长齐全的小妖,有什么可图的?”
乌岛撇撇嘴,忍不住道:“你身上有这全天下最值得图谋的东西。”
白欢愣住,“什么东西?”
乌岛暗叹:傻孩子,自然是老子缝在你身上的紫蕴魔息了!
嘴上却说:“自然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了!”
“切~”白欢送他一个白眼,“他即便是瞎了,也不会看上我。”
看着面前天真可爱的白欢,乌岛缓缓收起笑。
梦里的她跟五年前不太一样,为人处世已经沾染了些天界的影子,想必她只道自己重生了一回,却不知身在春秋梦境。
乌岛却不能戳破她。
因为梦主一但梦醒,梦境便会破碎,她入梦的这缕魂,搞不好就没了。
他不知是何人开启了梦境,有着什么样的目的,又捕捉到白欢多少残魂。
他只知道,主人当年进过春秋梦境,曾告诉过他:梦境分春梦和秋梦,春梦宛如重生,至梦主死去那日梦境自动解体,而秋梦则有些诡异,由死而生回溯一生。
所以,不管那个邰英光是何来路、为何要横插一脚打乱他死遁的计划,他只要稳稳熬到五年后白欢死的那日,梦境就会自动消失,他们两人的残魂就能由魔息指引,回到该去的地方,重生指日可待。
而且,他也可以肯定,邰英光并不知晓魔息的真正用途。
因为大多数人开启梦境,只是为了回顾已死梦主的生平,倘若他知道白欢没死透,还开这个劳什子梦境作甚,直接抓住重生后的白欢岂不比陪她过五年更省事?
八成是个为了查什么天界辛秘的神官而已。
乌岛兀自一笑,重新拿起金文纸,忽又想起白欢刚才说的话——“恨不得对方跪在地下求自己”。
这不是仇人,而是死对头。
乌岛眼珠一转,似乎掀起了帷幕的一角。
能跟酆都大帝做死对头,这位“鬼修”,只怕不是普通人。
他忙又嘱咐了一句,“以后你多留一个心眼,若见那鬼修有不同寻常之举,一定要告诉我。”见白欢点头应下,又道:“至于那些功德啊、品级啊什么的先不要去管,你飞升的日子还浅,许多事还看不明白。在咱们四十九处这种地方,平安过好每一日才是最大的前途。要记住,做神仙,长寿才是第一要义!”
白欢翘起嘴角看他,心里却有另外一个声音在说:师父,这次不一样了。
我不想再做一个被动等死的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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邰英光终于有机会出来,掐指一算今日轮道大会还没有开完,他打算送完东西就隐身去南斗宫继续查命轮。
想不到姚仲华竟是上一任床公,这个人绝对不能小觑,一定要仔细勘验他的过往,尤其是堕神之后。
床公床婆名声不显却功德丰厚,未成堕神之前的姚仲华,法力不见得在他之下。更重要的是,凡间多少辛秘都暴露在床笫之间,姚仲华只怕比他这位文昌帝君都要见多识广。
邰英光弹指之间进了督查司大殿,他径直走进偏殿,打算把日结往玄昊炎桌案上一扔就走。
玄昊炎从未见过行动速度如此之快的下属,一时间也就不计较邰英光那略显嚣张的态度。
他叫住邰英光,从案上拿出一张绿色边的金文纸,递给他道:“这是户籍司出外勤的报备金文,你赶紧拿着它去户籍司领外勤令牌。”
邰英光接过来,淡淡扫了一眼。
他是天权宫宫主,天上地下想去哪里就去哪里,这些繁琐的手续他并未见过。
“别愣着了!户籍司统管整个下天界的出入手续,十分繁忙,你再磨蹭当心去了排不上队!”
邰英光瞥了玄昊炎一眼,“那就明日再去。”
念在这位鬼修今日来得这般迅速,玄昊炎耐起性子劝了他两句,“明日?五道将军现在就在殿内,明日咱们搞不好就有大事要做,我可不敢保证你们有时间去户籍司领牌子。”
说完这句话,玄昊炎带着这份日结转头去了正殿。邰英光垂了垂眼,一眨眼的功夫,人就消失不见。
不就领个牌子嘛,多大个事儿。
玄昊炎弓腰进殿,将日结递给玄玉之后,退到一旁垂首站在墙边,悄悄听着大殿之上的五道将军和两位主事的谈话。
一个时辰前,玄玉和申衣对坐在督查司大殿,听着申衣表面上是建议,实则是冷嘲热讽的狗屁意见。
玄玉脸上努力维持着微笑,时不时还点点头,再说一句,“的确、甚是、申主事高见。”
申衣手里拿着厚厚的一摞布防计划,十殿阎王说到无名鬼卒,格外显得玄玉什么都不懂。
玄玉扭头就让玄昊炎去把日结收上来,今日说什么也不能在这厮面前两手空空!
只是谁也没想到,五道将军突然来了。
自那日玄玉痛哭一场以后,五道将军就把督查司的事记在了心里。今日一早,他按往年惯例对鬼事司的寒衣节布防做了批示,可申衣前脚刚走,他后脚就觉得不妥。
往年的寒衣节布防是不关督查司事的,今年可不一样。
督查司不能再闲着了,无论是让他们出去见见世面,还是真帮鬼事司做点什么,都比让这些人在背后议论他处事不公要好。
于是,五道将军索性直接来了督查司,他一推开殿门,却见申衣也在。
玄玉也吃了一惊,但心下一喜,足见那日没有白闹一场,五道将军的心里已经有他了。
两人齐齐上前见礼,“将军。”
将军笑着坐下,“申衣也在啊。”
申衣忙道:“禀将军,属下正在帮玄主事修改督查司的寒衣节布防计划。”
“哦?”五道将军眉梢一挑,微笑中带了一分微不可查的赞许。
申衣是他肚里的老蛔虫,怎能不知道五道将军此刻心里想的什么。
他接着道:“上次将军特地点出,督查司日后要与鬼事司同工同酬,所以此次寒衣节布防,申衣便自作主张,让督查司每个处也做个计划。督查司人手不足又缺乏临阵捉鬼的经验,布防计划第一次做,申衣唯恐有负将军嘱托,特来襄助一二。”
申衣姿态摆得相当低,又把客气话说尽,玄玉只得道:“申主事客气了,咱们帮着鬼事司打打下手也是好的。”
见两大司处的主事如此谦虚和谐,五道将军很是欣慰:“你们的仙品都是一级,莫要妄自菲薄。玄玉啊,今年寒衣节你们是第一次下去,一应手续先让申衣帮你办了,该领的贴补和兵器都去领了,有不明白的地方尽管问申衣,他要是敢怠慢你,你就来找我!”
玄玉脸上的笑更深更谦卑,“申主事尽职尽责,贴补已经给了,今日一早又来督查司督导。申主事经验丰富又颇有见地,相比之下,玄玉对鬼事一无所知,深感愧疚。”
五道笑笑,“好了,都是自己人,车轱辘话就不要说了。”
他对玄玉不甚喜欢的原因之一,就是他说十句话,九句是废话。
申衣瞥了一眼玄玉,适时递上一份布防计划,奏禀道:“将军,这是督查司其中一处做的布防。您看,他们虽是第一次参与寒衣节布防,但做事勤勉,认真负责,只太乙岭几个小山头的布防,就写了三十多页金文纸。”
申衣呈上去的这份计划是他早就挑好的,这是四十八处汪进写的。
这份计划写深得玄玉精髓,几十页金文辞藻华丽,却没有一页言之有物,一看就是应付差事的套话。
五道将军笑着接过来,草草翻了几页,笑容又死在了脸上。
玄玉一见大事不妙,当即就要跪下憋泪,将军却抬手止住他,“玄玉啊,你过来。”
“是。”玄玉拎着袍子瑟瑟地上前一步。
五道将军将那份计划书丢回了申衣怀里,一脸严肃地看着玄玉,“你可知道寒衣节是何等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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