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27章
萧凯发现她正用好奇而又羞涩的目光看着自己,他的眼睛明亮,露出温柔的神采,仿佛既同情她,又想要保护她。
“主人救了我,”程雅雯坦然而平静地说,“如果没有他,我很有可能早就死了。”
“可他不该让你住在这里,”
她咬了咬那殷红的唇,没有再看萧凯,示意他站定,自己则跑到右边,伸手摸进镇墓兽的腹部,推动石球,启开石门,然后回到他身边,搀扶着他踏入地宫。
随着石门在他们身后徐徐关闭,她再次回到了这里。
想到在这个黑暗孤寂的世界,突然有个伴儿,她感到心情愉悦,算算日子,已经很久没有跟人正正常常地交谈了。
“这个世界没有什么该不该,”她用极为平和的语气说,“我曾经很烦恼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可世上没有后悔药,我也曾期望继而失望,我的爱人应该来救我却始终没有出现,现在我不再想该不该,‘既来之则安之’,我靠自己生活。
“在我即将遭遇更加悲惨的命运时,是他出手救了我,让我有地方住,有东西吃,我在这里活得很好我不会怪他,还要感谢他。”
他们一面互相搀扶着,沿着甬道慢慢走,一面交谈着。
他询问程雅雯还有没有家人,程雅雯告诉他在故乡自己还有父母亲和一个妹妹。
接着萧凯感同身受地说,“雯儿姑娘,我也是孤身一人在长安。”
这让他们彼此的内心愈发亲近,仿佛有很多很多的话,永远都说不完似的。
从地宫大门到她的卧房,需要穿过狭长的甬道,需要穿过后花园,过去她总觉得一切都很漫长,今晚却很快结束了,走了没多久,他们来到程雅雯的卧房。
程雅雯把他直接搀扶进石室,让他半坐在浴池边,后背倚靠在石壁上。
接着她就像小蜜蜂一样有条不紊地忙碌开了。
火炉上架着茶壶,她又加了些木炭,准备好温热的茶水给他;接着她在浴池中放了些热水,又找出一件白色衣裙,用水果刀割下几块布用做绷带纱布,放到他身旁。
他坐着歇了一会儿,气色恢复了许多,喝了热水以后,用低沉悦耳的嗓音连声称谢。
见他伤在大腿上,一道血淋淋的刀口,皮肉外翻,黑色裤腿已经被鲜血浸湿,让人触目惊心,她蹲下身去,伸出白嫩又好看的手指比划着,想要帮忙却又不知道从何下手。
她担忧地说:“箫哥哥,需要我帮忙吗?我该怎么办?你告诉我,我来做!”
“找把剪刀给我,”
“啊,可我这没有剪刀。”
“没事,就把你的水果刀留下,我自己来。”说着,他作势准备把长裤脱下,程雅雯连忙退了出去,在外面又从壁脚的橱柜中找来两床被褥,打算给萧凯搭一个地铺。
她在靠近石室出口,也就是与她的床榻并排的地方铺开被褥,“这样萧凯出来以后就可以直接躺下,躺在我身边说话方便。”程雅雯有些难为情地想着,她想跟他多说话,因为,因为他很快就会离开这里,到那个时候,这里又只会剩下她一个人。
同时她竖起耳朵,留神听着萧凯在里面的动静。他的动作很熟练,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他似乎已经将长裤脱下,里面又传出哗哗的水声程雅雯放心地躺在床榻上,闭目养神。
“雯儿,我好多了,”他扶着门边走了出来,钻到了被褥里面,享受着里面的温暖,品味着这个小小卧房中弥漫着的奇异的静谧的氛围。
尽管程雅雯意识活跃,她早就习惯了这种夜猫子的生活,可想到萧凯受了伤,失血过多,身体虚弱,他需要充分的休息。她没有说话,只是平躺着,睁开眼睛,凝视着在微弱的油灯下显得灰暗的天花板。
可她心里又盼着萧凯能主动开口,这就说明他不累。
静谧中,她倾听着自己的心跳声,却发现她的心正在怦怦乱跳,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感觉,她的脸上洋溢着吃惊又幸福的笑容,时间仿佛已经停滞,忽而飞快,忽而漫长,她的心就这么一直慌乱地跳跃着,愈发睡不着了。
“雯儿,你从哪里来?”
“那是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她没有说东极国,不愿意对萧凯说谎,却又畏惧真相会让他害怕。
似乎是在解释自己的问题,萧凯用诚挚的口吻充满理性地说道:“既然你可以自由出入地宫,为什么不离开这里,无论多远,只要坚持走下去,一定能够回去见到家人。”
“唉,”她长长叹了一口气,“中国有一句古话叫做‘咫尺天涯’,我来的地方用两条腿走不到,走一辈子都走不到。”
“啊,”他大吃一惊,“那你岂不是永远都回不去了?”
“我能回去,我是8月26日到这里,三年以后的同一天,同一时刻,只要我站在出现在这里的同一个地方,那个时候,我就能回去。”
“这真是太奇怪了,”萧凯若有所思地说,“为什么一定要同一天,同一个地方呢?”
“这么说吧,”程雅雯思索着该如何通俗地解释这个高深的四维空间问题,她说,“这么说吧,我生活在另外一个世界。我的世界跟你的世界就像两个用厚厚墙壁分隔开来的房间。
“平时这两个房间之间没有门,我们不知道彼此的存在,我也不能来你们这,你们也不能来我那。有一天,墙壁上突然出现了一道门,我跨过那道门,就来到了这里。
“可身后那道门却关上了,我回不去。三年以后的同一时间,在同一个地方,那道门将再次打开,我必须等待。”
“你说的门是什么样的?”
“门,”她仔细回想着那个踏入的瞬间,“当时我在一个房间里面,本来黯淡的灯光忽然闪烁着耀眼的光芒,面前的白墙变成透明的,就像波光粼粼的水面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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