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水到渠成，恰到好处
“小心！”几乎是条件反射，宿意崇一把扯过迟冬，将人拽开，而来不及躲闪得他只得迎面撞上持刀的青年。
横臂阻挡时，冰凉的利刃没入手臂肌肉，是让神经都战栗的痛，从小养尊处优的宿意崇忍不住闷哼出声。
“宿意崇？！”迟冬是吃惊，一时竟也顾不得称呼是什么，反应很快，一脚踹开那青年，周围宿家的人立刻上去控制住对方。
“少爷？！”一黑衣人上前扶住宿意崇查看情况。
相比对方的惊慌失措，迟冬要更为冷静，抓着宿意崇的胳膊，看着无有阻拦溢出的血液湿透半条袖子，视线环过一圈定格在了那黑衣人脖子上的领带，伸手扯了过来，迅速扎在了伤口上方，血液的流速明显减缓。
那黑衣人抬眼看了一眼迟冬。
“啊——”被摁倒在地的青年痛苦地嘶吼着，“你们放了我爸！”
方才的老实本分与现在的歇斯底里，宿意崇看在眼里却不觉的吃惊，只是懊恼自己的大意。
抬手扶住了迟冬，对身边的人说道：“时泽，你们善后，不要把他扯进去，我去医院自己处理……”
这个他自然是指的迟冬。
“少爷，我和你……”被叫做时泽的黑衣人显然对这个安排不满意，更不用说他完全不能放心把少爷交给这个来路不明的人。
但宿意崇摁在他肩上的手去不容拒绝：“我受伤的事情不要告诉老爷子，至于今天事情发生的原因就说我前几天抢了个合同，那边有人不服……后续我会解决的。”
“……是。”眼中多有不满但时泽也只能答应。
事情前后安排的差不多，宿意崇捏了捏迟冬搀扶着他的手臂，后者便了然扶着他往外走。
出了地下室，站在了地面上，恍然发觉天色已经昏黑，迟冬开车过来的，公司的破旧小金杯，宿意崇也没表现出啥，扶着胳膊十分坦然地坐在了副驾驶：“西三路，那里有我个朋友，外科医生……”
伤口随着呼吸起伏都在发痛，宿意崇倒吸了一口冷气，便不说话了。
迟冬也明白，不说废话，一脚油门，小金杯快而稳地开了出去。
到了指定地点，那个外科医生和宿意崇关系很熟，一看情况，直接熟练地拿工具。
对方一边叨叨一边熟练地把伤口处理完：“你竟然会受伤？还是胳膊？那人死了吗？”
“话这么多，你给我包扎仔细点……”宿意崇额头上因疼痛生出一层细密的汗，嘴唇都白了许多。
“包扎？伙计你看不见这么长的刀口？不缝针明天伤口就扯到你大胯了……”医生为宿意崇的无知翻了个白眼，然后从一旁的柜子上拿出无菌袋，前后消毒，铺设无菌环境，然后宿意崇眼睁睁地看着他拿着出一根针……
无论成年与否，骨子里对这种针的恐惧感还是让宿意崇忍不住偏头，将视线躲开，刚好将脸埋在了站在他身旁的迟冬腹部。
迟冬身子僵了僵，但没动手推开，垂在身侧的手攥紧又松开。
前后半个小时，虽然有局部麻醉，但麻醉的感觉很奇怪，疼痛感觉不到，但皮肉的牵扯却十分清晰，宿意崇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这就是你最近要追的小情儿？”医生看着瘫坐在沙发上的宿意崇，收拾东西问道。
洗漱间里哗啦啦的水声，是迟冬在确定宿意崇无事后，去清洗自己身上方才沾到的宿意崇的血液。
“嗯呐。”疼痛消耗太多体力，宿意崇这会有气无力，嘴却不闲着，“靓不靓，看那腿，那腰身，还有那股子野劲……”
“那你这……”医生视线落在宿意崇胳膊上，皱了皱眉头，不可置信问道，“苦肉计？”
“哪能，我怎么可能这么傻）逼……”宿意崇嗤之以鼻，虽然前半截他的确是有这个打算，但没想到会大出血至此，“这纯属是意外……意外……”
“意外就成，好在伤口不深……要是动了神经，你这只手废了都有可能……”
“我看着呢……”
俩人还想说些什么，但洗漱间里的水声停止了，迟冬走出来，看着宿意崇，后者嘴唇血色还没上来，但还是给他扬起一抹笑意，宿总的派头无论什么时候都不倒。
“我想问一下您，他的伤口有什么要注意的事项吗？”迟冬事情还是分得清，他讨厌宿意崇是一回事，但对方为他受伤也是一回事，自己这债就补不完，一茬又一茬的。
更不用说，如果没有宿意崇，他当时完全是有能力躲过去的……
“每隔三四天来我这观察一下情况，期间忌口辛辣油腻，伤口避水……也就这些，不要有什么大幅动作……拆线估计得十到十四天左右，其余具体看情况……”
零零碎碎将医嘱记下，宿意崇又和对方说了些有的没的，这才和迟冬离开。
小金杯上，破旧的空调声发出呼呼的声音，却不怎么制冷，坐在副驾驶上的宿意崇索性摁开了车窗，夜晚潮湿凉爽的风吹拂在脸上，将方才残余地冷汗吹干。
看着熟悉的路线，宿意崇偏头笑道：“你这是要送我回去吗？”
关于之前的不欢而散，两个人从开始到现在均闭口不谈，成年人的某种默契大抵如此。
迟冬专心致志开车，只嗯了一声做回应，昏黄的路灯光线与阴影一下下交错落在对方精致的侧脸上。
宿意崇好像看不腻似的一直用视线描摹着对方的侧脸，然后继续没话找话：“我以为你会巴不得和我撇清关系，给我扔路边呢。”
“不会。”迟冬惜字如金。
宿意崇却胡搅蛮缠：“不会什么？是不会给我扔路边，还是不会和我撇清关系？”
文字游戏不是迟冬的优势，所以他选择闭嘴，专心开车。
宿意崇笑了一声，心头的轻松连带着手臂逐渐觉醒的痛意都抵消不少。
不知过了多久，车身一顿，引擎声消失，宿意崇昏沉睁开眼，才恍然发觉自己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就那么睡着了。
迟冬看着宿意崇：“醒了？刚好，也到了。”
之前迟冬送过外卖，所以宿意崇没说，迟冬也知道地点，此时停在这座小区门口，门口车身识别的闸口迟冬的小金杯可是开不进去，迟冬等宿意崇下车。
“唔……”宿意崇哼唧了一声，单手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说了几句后，小区的大门便打开了。
宿意崇一扬下巴：“进去啊……你又不是不知道这里面还有一大截路呢，你指望我一个伤者能走回去？”
无法反驳，迟冬默不作声发动车子，往里驶进去，然后停在楼下临时停车位里，迟冬偏头看宿意崇。
宿意崇沉默了一下，然后伸手扶住了自己的胳膊，装腔作势着倒吸了冷气：“诶呦……疼疼疼……”
“您要想让我送你上去可以直说。”迟冬毫不留情戳穿了宿意崇拙劣的演技。
宿意崇嘿嘿一笑，十分坦然：“不是我非要缠着你……主要是你看……我受伤了，我又一个人住，我今晚行动肯定不方便……再者说……你看我身上这个状态了吗，我在公司熬了几个通宵，本来寻思下午回来收拾一下，结果谁能想到被那几个人给拐到那边，还挂了彩……我今晚别说洗澡了，洗脸都费劲……明天我还上班……我车还在公司……”
在宿意崇的碎碎念里，迟冬默不作声下车，绕到副驾驶这边，打开 了车门。
宿意崇被搀扶着下了车，在迟冬没看到的角度，嘴角的弧度高高扬起。
到了楼层，门被打开，二人站在玄关处，智能家居的中控早已打开灯，将一切需求提前设置好，包括浴室的热水。
家政每天都来收拾，房子倒不至于脏乱，相反十分精致，精致的没有人情味。
“喏……鞋柜里自己拿拖鞋……”宿意崇换好鞋，先走了进去，将沾着灰尘和血渍的外套随手扔在了门口的脏衣篓里，去开放式的厨房吧台那里，在直饮水那接了杯凉水就咽下肚子。
“不要喝凉水……”这边换好鞋的迟冬抬起视线看到的就是端着凉水猛喝的宿意崇，忍不住上去把他杯子摁了下来。
“我今天唯一入嘴的东西就是早上的冰咖啡……”宿意崇倚着吧台，肩膀都不自觉塌了下来，进了家好像整个人都倦怠了下来。
迟冬看了眼宿意崇，忽然发现平日里这个男人那股子意气风发的劲的好像都消失了，不再大摇大摆得和个花孔雀似的，带了股莫名的脆弱感，竟然想让人去忍不住呵护他。
心里麻了一阵，迟冬为自己的离谱念头恶寒三秒，然后秉着赔罪的念头只得顺着往下说：“那您先去洗澡，我看看有什么东西，我给你做点饭吃……”
宿意崇一惊，抬起头诧异地看着迟冬，似乎没想到迟冬会这么好声好气同他说话，更没想到对方还会做饭给他吃。
连忙笑着答应下来，怕对方变卦：“成啊！我还寻思一会泡面吃呢！我柜子里囤了好多口味的……改天请你尝尝……”
兴许是突如其来的喜悦冲昏了头脑，宿意崇说完才觉得自己这话怎么这么二百五，讪笑着往浴室走：“那你看着收拾……，冰箱里应该会有东西，你随便弄弄，我大晚上对付一口就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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