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灭口
这个名字仿佛是一道禁语,激起内院阵阵惊诧。大门外那几名被定住身子的兵士听见这名字,也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冷汗涔涔,喉头止不住地微颤。
“他便是王动?”
几人的目光游离不定,极力挣扎着,想冲破被封住的穴道,重获行动自由,生怕多耽搁一秒,背后就会闪来一道寒光,自己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可无论怎么运劲,身上那几处经络就像被王动鬼魅地夺走了一般,不见任何反应。
“过两个时辰就好了,能自己解开,老头子没下重手。”
几个兵士被突如其来的人声吓了一跳,定睛一看,一个小孩背对着他们,坐在远处石阶上,背影有些落寞,时不时地回头,朝身后高院内张望。
在遍地横尸的一片血海之中,却不知从哪儿冒出一个孩童,几个兵士来不及思考这其中蹊跷,只觉得眼前这孩子看起来平凡普通,一副无害的模样,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
为首的一个厉声命令到:“小孩,你过来一下。”
大黄双手托着腮,眺望着舒卷聚散的云海,头也不回:“没心情,不想动。”
那领头兵士表情愈发凶狠,语气却强装亲切:“带你玩个戏法,往我腰间三寸处狠狠戳一下。”
大黄听着像是要让他帮忙解穴,来了点兴致,慢慢踱到他跟前,指了指:“是这儿吗?”
“往左一点,左一点。”
大黄挪了挪步子,拍打到那人指示的位置:“这里吗?”
“对,就这里,用你最大的力气拍下去。”
旁边的一个兵士动弹不得,努力斜着眼睛看向对话的两人:“千户大人,王动下手封的穴,这孩子拍打,怕是难以管用啊。”
那千户听闻方才闯入的男子是王动,本就惊魂未定,这会儿人已经进去许久,院内没有传出半点动静,越是静得可怕,越让他觉得心中惶恐不已,此刻只一心想解穴逃命,顾不得许多。
他大声怒斥:“闭嘴,死马当活马医,赶紧冲穴,万一那王动出来了,我等恐将死!”
那小兵不说话了,身旁的另一个稍微年轻的兵士紧张地喘着气,他的位置最为靠前,看不见身后的状况,只觉得所有人听说那男子的名字,便如临大敌,此时也是六神无主。
他颤颤巍巍地问到:“大,大人,那王动是谁,当真有如此可怖吗?”
“嘘!噤声!别让里面听见了!”
“可,可朱大人亲自带队,咱们有一营兵士,强弩长枪,他,他只有一人……”
“你给我闭嘴!”那千户气急败坏地嘶吼,还刻意压着声音:“你懂个屁!”
骂骂嚷嚷之后,无人说话了,那千户看向大黄,眉目深锁:“小孩,快朝方才那位置,用力拍击。”
大黄有些疑惑,小声嘟囔:“教的好像不是这儿啊。”
千户听不清他说了什么,也不愿多浪费半句解释:“我自有办法,你快照办就是!如不听话,小心我一会儿收拾你!”
“千,千户……!”那个不知王动是谁的年轻兵士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急声唤着。
“你想死是不是!”
“可,可是大人,他……”
“你再多说半字误我解穴,我第一个就把你砍了!”
那兵士吓得一激灵,分明是有急事要讲,却不得不闭嘴收声。
“小孩,快动手!”
大黄看着他。
“速速照办!”
“好吧。”大黄撇着嘴,摇了摇小脑袋。
突然,他轻轻一跃,本是将将过千户腰间的个头,却仿佛施了轻功,一瞬间跳到了与那千户平齐的高度。其余兵士看不见身侧这一大一小的动静,只有那千户惊讶地瞪大了眼,眼前这平平无奇的孩童,怎么好似突然脚下生风。
还来不及说半个字,大黄便一脚踢中千户先前所指的穴位。
那千户如何也想不到,一个孩童竟然有这般劲力,只觉得被踢中的位置传来撕心裂肺的剧痛,疼得整张脸都扭曲了。一阵咔咔声响,痛感瞬间全无,腰腹间忽然仿佛没了支撑,整个身子都化成烂泥,生生瘫软倒地,半点无法动弹。
他如同一具死尸,躺倒在地上,全身再感觉不到任何触感,惊恐地盯着大黄:“你,你,你对老子做了什么……?”
“我觉着就不对,你自己非说这儿的啊。”大黄走到近前,半蹲下来,对千户一字一句地说着,好奇地拨弄着他腰间的坠子。
“怎会,怎会如此!?”
其余几名兵士听见千户气急败坏,声嘶力竭地呼喊,纷纷乱了心神,却又看不见究竟发生了什么。
“千户大人,发生何事了?”
“千户大人!”
那千户努力挣扎着,却仍旧无法动弹分毫,声音渐渐绝望,开始哀嚎起来:“这,这妖童把我椎骨弄碎了!我什么都感觉不到了,无法动弹!妖童!妖童!”
大黄被他喷了一脸唾沫星子,用袖子擦拭着小脸,目光朝其余几人扫去:“可不能怨我,你们都听的真切,你家大人非要我踢这儿的。”
远处被要求闭口的年轻兵士听说此种状况,终于还是忍不住:“大人!他,这孩子他…”那千户已是涕泪纵横,绝望之至:“你到底要说什么!”
“方才他,管那王动叫老头子……”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那千户此时的表情,已从痛苦转为惊恐,大黄眨着眼望着他笑,他却仿佛绝望地看到了索命无常:“你,你与那王动是何关系?”
大黄咧嘴一笑,似乎是在模仿着父亲的语气:“死人才能守得住秘密,你可想清楚,是真的想问,还是继续做个能喘气的大活人。”说完,用手指在千户脑袋上轻轻一弹。
那千户此刻连大气都不敢喘,他怔怔出神地盯着眼前这个年幼的孩童,竟有一种生死大权皆被他掌握的感觉。
就在这时,一直紧闭的院门缓缓被打开了。一个身形如猪的中年男子,一步一粗气地扶着墙,艰难走了出来。
他行至门外,捂着肩头的伤口,踌躇不前,刚回头,想向里再望一眼,那扇大门却已被一阵掌风催闭,重新合上了。
王动的声音从院内传来:“胖子,好好活着。”
那胖子紧紧咬着牙,高声叫嚷,夹着哭腔,很是悲凉:“你记着,来找老子!”
院内没有人回答,渐渐传来刀兵相接的声音。胖子重重地捶了下灰墙,转身扫视面前的几人,目光停留在大黄身上。
此刻,大黄正出神地盯着那扇紧闭的大门,喃喃自语:“是爹爹的声音。”
那千户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两只眼睛瞪得滚圆:“你,你是?”大黄连忙捂着嘴,满脸懊恼:“哎哟,说漏嘴了,说漏嘴了。”
那胖子径直朝大黄走来,突然见这孩子抬起一只小手,正有些疑惑,却见那手猛地朝地上那兵士的面门拍去。千户来不及做任何反应,便一命呜呼了。
胖子走到大黄身旁,看着那颗微微陷入地面的头颅,似乎也有些不敢相信,用脚捅了捅那具尸体:“你把他给杀了?”
他看大黄的眼神有些深邃,大黄没有答话,却也上下打量着他,还不时朝他身后望去。
“胖叔叔,你是那院子里最胖的吗?”大黄突然没由来地问了这么一句。
胖子微微一愣,没明白他为什么会问这个:“应该是,怎么了?”
大黄盯着院门:“还会有人出来吗?”
胖子紧皱着眉,嘴角微微抽动着,似乎正忍受着巨大的煎熬:“没了。”
大黄有些落寞,抬起头,望着胖子:“刚刚喊话那人,可有与你说什么?”
“他说让我把门外的小孩带走。”
“噢。”大黄起身,最后望了一眼院门,轻轻抽了抽鼻子:“那走吧。”
胖子也回头望去,墙内渐渐传来痛苦的哀嚎,却没有一个人或追或跑出来。那扇院门,这座高院,仿佛在王动进去之后,便成了与世隔绝之地,院内人的生死与这人间再无牵连瓜葛。
胖子牵起大黄的手,走了几步,自顾自地苦闷,突然想到什么,觉得有些不对,盯着他:“他进去前,没跟你交待会有人接你走?”
大黄低头看着路:“交待了。”
“那你为何明知故问?”话刚问出口,胖子忽地顿了顿:“你刚刚莫不是在试探我?”大黄轻轻点了点头。
突然,大黄松开胖子的手,走回到那千户身边,捡起了地上那柄长刀,来到那几个身形被定住的兵士面前,手起刀落。
大黄把刀插回了千户的鞘中,起身看了血泊中几人最后一眼,回到胖子身旁:“他们听见我叫老头子了。”
胖子看大黄的眼神愈发复杂,眼前这小孩虽然年幼,但自己切不可将他与同龄人相比,这孩子的心思手段,恐怕比许多成年之人还要深。
他看着那几具尸体,在心中默道:这是杀给我看,提醒我也莫要透露他的身份啊,这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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