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吉祥
第五章/005
听了季景铄的话，邓远眉眼挑了挑，把烟斗拿在手里，“那依你所言，我这个烟斗，放在你们那个时候，也算半个文物咯？”
季景铄挑着货担往前走，头也不回地道：“爷爷，你这个何止是半个文物，那简直可以算是泰斗级别的文物了，若是后世之人有这么一个烟斗，可以少努力很多年了。”
这话倒是不假，虽说玉石的价格不算天价，但这种级别的玉石加上时间的洗礼，拿去拍卖确实能拍出来天价。
“那我还算是个隐形的富豪咯？”
邓远笑呵呵的收起烟斗，背着手跟在季景铄身后。
此时的建邺城各处已经开始升起了炊烟，各处酒楼也是高朋满座，路过这些人来人往的商铺，季景铄心底有些痒痒，他想要发家致富的心思有些呼之欲出。
“怎么，嘴馋啦？”
邓远背着手小碎步地跟在季景铄身后，看着季景铄的眼神，不免得打趣。
“不，我是在琢磨要怎么自己去开一个店铺。”
邓远捋捋自己有些发白的胡须，“那你觉得你能做什么呢？”
“建邺城达官显贵众多，那显贵之人家中必有各种藏品，我就不信哪家老爷珍爱的藏品没有被打碎的呢。”
季景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其实起先在接受了穿越的事实之后，季景铄有想过去考科举。
但科举之路漫漫，考科举也不过是为往后能有更多的收入更好的生活环境，如此一来，与其去考科举，倒不如把自己的这门手艺给用上。
邓远的手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腰间的烟袋，这话听着确实有理。
可想法要付诸成行动，也需要一定的前提条件，比如说足够的银两，还有店铺，以及客源，这几项缺一不可。
这些季景铄自然也有考虑。
所以他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让小姑娘三天后回原地等他。
至于银两，季景铄抬头望了一眼正在石榴树上梳理着羽毛的肥啾和瘦啾。
肥啾和瘦啾打了个冷颤，它们总觉得今天季景铄的眼神有些不怀好意。
等邓远去厨房忙活晚膳，季景铄就抱着小八坐在了石榴树下。
“肥啾瘦啾，你们今日不是说过想同我一起搬到大宅院去住吗？”
肥啾瘦啾同时点点头。
“但是大宅院也不是说想买就能买到的，你们得帮我做点事。”
季景铄循循善诱。
“杀·人放火的事情我可不干！”
肥啾立马表明自己的立场，瘦啾立马附和。
季景铄摇摇头，“怎么会呢，我是个五好青年，我只是需要你们去帮我干点小活计而已。”
他朝肥啾瘦啾招招手，两只啾半信半疑的飞到他的膝盖上站好。
“说吧，要本啾爷帮你做什么？”
季景铄眼神狡黠地看着肥瘦啾，“很简单，去帮我偷点碎银子。”
肥啾：？？？
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
瘦啾点点头，“我黑兄弟门路多，我可以去找它讨讨经验。”
肥啾一脸生无可恋的看了看瘦啾，觉得这鸟真的是不长脑子。
听了瘦啾的话，季景铄不小心笑出声，所谓的黑兄弟应该就是传说中的乌鸦大哥。
“现在就是考验你们兄弟情深的时候了，从今天开始我们就要齐心协力，为了共同富裕一起努力！”
季景铄捏了捏小八的尾巴，小八张开嘴在季景铄的虎口处咬了一下，“不要指望我一只小奶狗能帮你赚银子。”
看着小八，季景铄忽然计上心头。
“小奶狗才容易赚银子啊，把你往路边一放，再放个破碗，估计一天的收入比我跟爷爷卖糖人还要多呢。”
小八怒上心头，又在他虎口处咬了一下，但小奶狗的牙齿算不得锋利，只在他虎口处浅浅的留下了一个牙印。
“你太过分了，一个四肢健全的人，妄图让一只刚会走路的奶狗去挣钱？”
季景铄拍拍小八的背，“要实现共同富裕，我们就都得担一点责任，不然怎么叫共同富裕？”
肥啾拍拍翅膀，“你可以先富带动后富。”
季景铄：这只鸟真的是鸟吗？不会是有人穿越变成了一只鸟了吧？
“没有这个可能，我一个也先富不起来，我打算盘个店铺做点小生意，我和爷爷卖糖人的钱远远不够，只能靠你们了！”
季景铄抖了抖膝盖，把肥啾瘦啾都抖了飞起来，又把小八放到地上，“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我们一起为了共同富裕而努力。”
于是在与两只啾达成了共同的目标之后，季景铄每天在下午回到家时候，总能在窗台上见到几块碎银。
吃过晚饭，就这厨房的烛火，季景铄拿出了装着碎玉的布袋。
邓远依旧坐在一旁抽着烟斗，小八不知道什么时候趴在了邓远脚边，一人一狗就这么看着季景铄在那捣鼓。
修复玉镯是个精细活，容不得半点马虎，季景铄在厨房收拾了一块干净的地方，又铺了一块干净的棉布，将碎玉尽数放了上去。
许是小姑娘走得急，跌倒的时候因为冲力太大导致玉镯碎得有些彻底。
他方才还特地去找了一些能用来修补的材料，索性这些东西不难找，加上这个玉镯的玉质也无需去寻上好的玉石来填补。
修了良久，终于接好了一截，邓远的烟丝又到了底，小八也伸了个懒腰。
“三天时间呢，你也不需要急于一时，现在天色已晚，先回去休息吧。”
邓远又习惯性地敲了敲手里的烟斗，忽而想到季景铄说自己手里的烟斗也算是价值连城，连忙拿起烟斗在手里掂了掂，又掀起衣摆细心细致地擦了擦。
季景铄揉揉有些发酸的眼睛，动了动已经僵硬的脖子，“这个玉镯碎得太彻底了，需要慢慢的来修复，而且很多小碎片已经找不到了，明天还得去寻点东西来才能继续修补了。”
爷孙两人先后洗了脚，又给小八喂了面糊，两人从净室回了卧室。
到了与小姑娘约定的时间，季景铄挑好担子，装好已经修复好了的镯子，爷孙俩又来到了往日画糖人的地方。
那个小姑娘早早的就已经候着了。
一见到季景铄来，她便撒丫子跑了过来。
“大哥哥，镯子修好了吗？”
季景铄放下货担，从腰侧拿出一个折叠好的帕子，帕子里放的便是修复好了的镯子。
小姑娘接过帕子，手微微的抖着，慢慢的翻开了帕子，一个崭新的镯子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怎么样，是你之前的那个镯子吗？”
季景铄摸摸小姑娘的脑袋，小姑娘噙着眼泪，点点头，“是我之前的镯子，谢谢大哥哥。”
小姑娘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块有些磨平了的碎银放到季景铄手里，“大哥哥，我阿娘教过我，不能随随便便的麻烦别人，可我没有多少银子，我只有这么一点……”
季景铄看着有些发黑的碎银，心底有些不忍。
尽管是天子脚下，也还是有人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他将碎银塞回小姑娘的手里，“大哥哥不收钱，就当是免费帮你修了这手镯，只要你以后若是碰上有需要帮助的人，尽你所能去帮助他就好了。”
小姑娘有些迟疑地收回了那小块已经发黑磨平的碎银，甜甜地道：“谢谢哥哥。”
邓远已经把摊子铺好，等季景铄目送小姑娘离开，两人便坐到摊子后面，等着生意上门。
昨日下午那些没能买到心仪的糖人的那几个小孩早在等着了，只是碍于方才那个小女孩在场，便都没过来。
排在队伍最首的一个小男孩脸晒得黢黑，瘦瘦高高的，但身子骨看着却比别人都要硬朗，应该是个小霸王。
等季景铄给他画好糖人，他拿着糖人迈出去一步，随即又转了回来。
“大哥哥，你知道嘛，刚刚那个小女孩，很不吉祥的。”
季景铄挑挑眉，但手上的动作却也没停。
“怎么个不吉祥法？”
小男孩见季景铄来了兴致，便蹲到季景铄身边，一边吃糖人一边给季景铄解答“疑惑”。
“她呀，叫乔若烟，听名字很好听吧？”
季景铄点点头，“是挺好听，像极了江南女子。”
小男孩又舔了舔糖人，“是啊，她的阿娘就是江南女子，我前年的时候还见过一次，确实很漂亮。”
季景铄嗤笑一声，一个还没马磴子高的小屁孩，知道什么叫漂亮什么叫不漂亮？
“我听我阿娘说，乔若烟的阿娘是因为有腿疾才不得已跟了她阿爹的，但是乔若烟出生的时候是双生子，也就是乔若烟还有个妹妹，但妹妹刚出生就死了。”
季景铄有些惊讶的回过头，手底下一歪，画的糖人便歪了，此时排头的孩童一阵嚎叫，他可想要一只年兽糖人了！
“哎呀，对不起对不起，我重新画，你继续说，我听着。”
季景铄将糖石板上的糖浆擦干净，又重新舀了一勺糖浆，从头开始画孩童的梦中情兽。
“那乔若烟妹妹不是死了嘛，她那个奶奶也不是个好人，本来就嫌弃乔若烟的阿娘患有腿疾，又一心想要抱孙子，结果乔若烟还是个女娃，就更嫌弃他们了呗，后来到处借着双生子一说散播谣言说乔若烟不详，起先大家都不放在心上，但后来她阿娘好端端的病逝了，她阿爹也开始卧床不起，关于她不吉祥的谣言就愈演愈烈了，我阿娘就从不让我靠近她。”
小男孩说完，手里的糖人也差不多舔去了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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