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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我自横刀向天笑


雷大力在洗浴中心呆坐了半天,没联系上陆总,又觉得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于是开车去陆总的公司找他。陆总不在公司,雷大力问了快10个人,才摸到陆总的行程,又赶紧开车追过去。
陆总正在郊外一家日式温泉中心休闲。
陆总穿着一身高档浴服,穿过幽静湖边的日式走廊,大步走着。雷大力则穿着自己的衣服,满脸焦急地一路跟着陆总。
见陆总没有停下的意思,雷大力赶紧问:“陆总,陆哥,那到底咋个回事嘛?我今天……”
陆总打断他:“好了好了,知道了,你先回去,回头讲。”
两人拐过湖边一角,女服务员热情地喊着“陆总好”,很是熟络。看得出来,陆总经常光顾这里。陆总对着女服务员有些油腻地说道:“小妹儿,新制服很有感觉哟!”服务员笑笑不作答。
雷大力紧跟着陆总走在石子路上,雷大力没怎么来过这种地方,他歪歪扭扭地踩着,石子硌得他脚底板嗷嗷痛。唉,孩子上学的事没有着落,石子路又如此凹凸不平,而雷大力的人生也是如此的坎坷。
陆总云淡风轻的样子,丝毫不把雷大力的焦灼放在眼里。雷大力也没打算就这么回去,他忍着硌脚的石子,继续跟陆总拉扯:“娃儿正等倒上学啊,陆总你再帮忙问问那个刘老师。”
陆总不耐烦了:“哎呀,我今天还要陪客人,好多事情。”陆总显然不打算在这件事上浪费精力,将不耐烦表现得十分明显。
就这样边走边说,两人拐进了一条楼梯,眼看着陆总就要上去了,雷大力心里明白,再不抓紧,可能就真要来不及了,于是更加死命跟着,同时“陆总、陆总”地喊着。
陆总急了:“你有完没完?!莫跟我了!”雷大力其实是怕惹得陆总不耐烦的,但他又实在不想就此作罢,于是站在一个门口,执着地说:“那我站在这里等你哈。”
陆总转身指着门牌,气势汹汹地说:“你站在人家女宾部门口做啥子嘛,耍流氓啊,走走走!”这架势,仿佛在驱赶围着他转的苍蝇,雷大力心里不悦,但只得隐忍,他知道孰轻孰重。几个大妈穿着泳衣从女宾部门口出来,被雷大力吓了一跳,雷大力也有些惊慌失措,但他对这里不熟,生怕走远了到时候找不到陆总,只得尴尬地站在那里。
私汤里,陆总舒坦地叼着一根烟,对着同在浴池里的两个朋友高谈阔论。
陆总当陆总好多年了,人虽然没什么文化,但年轻时抓住了机遇赚了一笔,如今手里也有不少场子,人脉也是有一点的,至于靠不靠谱,真的是随缘。
只听陆总颇为得意地跟身边的人说:“这是我投资哩私汤,跟一个搞互联网的大佬合伙的,线上线下一起营销,线上转发点赞,线下就送鸡蛋……”陆总说完,转身在池边石头上的烟灰缸里弹了下烟灰,然后继续着他的高谈阔论,“花点钱算啥子,要的就是流量,这才是大数据,这才是大趋势。”陆总伸手又要弹烟灰,有两只手端着烟灰缸伸了过来,陆总很自然地弹了一下,突然感觉不对,抬头一看,雷大力正光着上身泡在他身边,双手举着烟灰缸。
陆总惊呼出声:“吓老子一跳,你阴魂不散啊?”
雷大力此刻已经不管不顾了,他心里只有儿子上学的事,脱口便问:“哥,到底啥子情况?咱不都已经说好了唛?”
陆总急了:“啥子情况,啥子情况,晓不晓得今年报名外国语的有好多娃儿?三千多!校长手机都关机了,哪个都不见,名额已经满了。”
雷大力也急了:“花了大几万,陪你喝酒都喝到我胃抽筋儿了,你不是说肯定没得问题的嘛?”
陆总火了:“关系再硬,也不敢保证肯定没得问题噻,我也是帮你喝了三顿酒哩,别个不收,你跟老子冒火有啥子用啊?!”
对面两个朋友见势不好,三十六计走为上,起身爬出了私汤。
雷大力知道不能彻底激怒陆总,不然一点希望都没有了,于是软下来:“我的哥,我的亲哥,你帮我再想下办法嘛!”
陆总见雷大力软了下来,心想你不还得求着老子吗,心里对雷大力更加鄙夷了。这类人向来如此,仗着别人有求于自己,极尽所能地拿捏别人,以显示自己的重要性,满足自己的虚荣心。
陆总起身上岸,语气傲慢地说:“你那个店生意不景气,要么关了,来我这里做个经理。多挣点钱留给你娃儿就可以了噻,你这个样子还想培养个博士啊,你会辅导啥子嘛?教他斗地主啊?”
陆总的心思,雷大力不是听不出来。只有亲身经历过,才能体会那句“人最大的恶,就是在自己最小的权力范围内,最大限度地为难别人”。但这会儿的雷大力心里乱成了一团麻,一心只求能上外国语小学,顾不上心里的感受了。
陆总也没有等雷大力回应,自顾自地离开了。雷大力一个人尴尬地站在水里,端着烟灰缸,看上去就像一个无家可归的流浪汉。
呆愣了一会儿,雷大力放下手中端了很久的烟灰缸,起身离开了私汤。他神情落寞地收拾好自己,开车回了洗浴中心。
洗浴中心已经打烊了,火哥也回家了,雷大力默不作声地擦洗着浴室的窗户。身后的小米拿着水管开心地哼着歌冲洗着空池子,忙得不亦乐乎。雷大力心事重重,没顾上和雷小米互动。
小孩子是很懂得察言观色的,更何况是“人精”雷小米。他玩了一会儿,决定打破雷大力的这份沉默,于是故作轻松地开口:“雷大力,问你个问题……你洗澡的时候会不会顺便屙尿?”
雷大力想都没想便回答:“当然不会嘛。”
雷小米不可置信地反驳:“不可能!我盯你好几次了!”
雷大力听罢眼前一黑,心想,我这是养了个什么样的儿子。他不解地问道:“你吃饱了撑的唛,盯我洗澡做啥子?”
雷小米一副受害者的样子:“主要是我怕呀,我怕你屙尿屙到我哩金脚上。”
雷大力被逗笑了,跟雷小米斗嘴:“我屙尿到你脚上做啥子?你当你老汉儿是个傻子唛?”儿子越是懂事,雷大力就越觉得不能让儿子受委屈,有个念头逐渐在他心里生根发芽。雷大力看着儿子,犹豫了一会儿,说:“我也问你个问题吧。”
雷小米满不在乎地接话:“问啥子?”
雷大力犹豫着开口:“你……想不想去上海读书?”
雷小米愣住,手中的水管子耷拉到了地上。雷小米的声音中透着委屈:“你真的要把我送给外公?”
雷大力也愣住了,心想,终究是瞒不住了。
雷小米犹豫着开口:“其实……那天你们说的话我都听见了。”雷小米把水管一扔,转身走到淋浴间,脱掉衣服,背对着老爸用水冲洗自己。
雷大力看着他的背影,缓缓坐到浴池边,试图用轻松的语气缓解这沉重的气氛:“哟,好大的脾气哦。我乱说哩,你是我哩儿子,怎么可能送给别个嘛?!”
雷小米想用一些办法让雷大力打消送自己走的念头,于是往心理健康上找话题:“我在新闻上看见了,没有父母陪伴的孩子,可是很容易得孤独症的。”
雷大力听后觉得又心疼又好笑,赶紧安慰儿子:“你话这么多,我哪天自杀了,你都不会得孤独症滴。”
雷大力走过去给小米洗澡搓身子,小米转身望着雷大力,可怜巴巴地说:“我哪儿也不想去,就想一辈子待在这儿!”
雷大力开玩笑说:“那你好有出息哦,一辈子待在这种地方。”
雷小米没有跟雷大力斗贫,而是用小手捏了捏雷大力的鼻子,认真地说:“那天流鼻血是不是被别人打的?”
这个事情雷小米已经是第三次问了。
雷小米继续说:“箭箭都跟我说了……你看,我走了,哪个罩你嘛。”
雷大力心里一热,既感动又心酸。他很心疼儿子这么小就这么懂事,但又不想让儿子察觉到自己的心疼,依然用轻松的语气说:“谢谢哦,小米哥。”
雷小米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开始说别的:“明天我想去箭箭家找他耍,我刚学了针灸。”
雷大力听完又眼前一黑,惊呼道:“哎,我哩亲,你是想搞死箭箭唛?!”
父子俩在嬉笑打闹中洗完澡,一起回屋睡觉。
隔间的卧室里,雷小米歪七扭八地躺在雷大力的身边很快就睡着了。雷小米有个习惯,就是必须抓着爸爸的耳朵才能入睡。从某种角度来说,这是一种缺乏安全感的表现,幼年丧母的孩子,生怕失去唯一的依靠,所以总要抓住点什么才会安心。但话又说回来,雷小米又算是幸运的,因为有雷大力这样开明且努力的老爸,从不强迫他做任何事,他已经比那些被父母逼得毫无喘息空间的孩子要好多了。所以总的来说,雷小米的内心,还是很强大的。
雷大力睡不着,等儿子彻底睡熟了,便忍着疼把耳朵从儿子的手里抽出来,耳朵已经被捏得通红了。他揉着耳朵走进办公室,从抽屉里摸出一盒烟,对着高亚君的照片嘿嘿一笑:“就一根儿。”从前他每次抽烟,高亚君都会唠叨他,因为心疼他的身体。他呢,就喜欢一边听高亚君唠叨,一边不服管教。那时候的日子,总是甜的。
“事情没办妥,要重新想办法了。”雷大力惭愧地说。
他转头看到桌上小米吃剩的炸鸡腿,舍不得浪费,便拿起来,一边抽烟,一边啃鸡腿。烟雾缭绕中,他有些沮丧地看着高亚君的照片,在心里问:“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如果你还在,小米是不是就不用跟着我受这种苦了?你那么厉害,是不是早就给小米安排一所好的学校了?”
……
一夜无眠。
天亮了,依然是暑热难耐的一天。
老城区居民楼的小巷里,楼顶的电线纵横交错,两边都是老旧楼房。楼房的窗户边,伸出许多晾衣竿,挂着需要晾晒的衣服,显得整个小巷更加狭窄逼仄了。
小巷的一家餐馆前,一个老阿姨坐在墙边安静地择菜,一条狗从她身边慢慢走过……这是市井气,也是烟火气。
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女人的咆哮:“箭箭!”连见过无数场面的狗都被吓了一跳。只见火嫂拼命跑进小巷,她穿着睡衣拖鞋,跑得满头大汗,显然是着急忙慌刚从家里跑出来的。
火嫂个头不高,随意地拢着头发,没化妆的脸上有很深的黑眼圈。她大喊着“箭箭”,身后跟着一脸怨气的火哥。
火哥埋怨道:“说了好多回,背个乘法表,背不下也不要动手嘛!现在好了,人都被你打跑了。”
火嫂暴脾气地回击:“你以为我想打他呀?我手不疼唛?乘法表教了这么多回儿,还是三九三十九,五七五十七,脑子跟猪一样,我都服了!”
火哥反驳:“算数都有计算器的嘛!干吗非逼着娃儿背乘法表哦!”
火嫂一听更来气了,也不往前追了,而是站住转身,不停地打火哥,边打边骂:“计算器计算器,放你妈哩狗臭屁!要不是你傻,你儿子至于这么傻唛?!”
火哥被如此羞辱,还是不知所措,就气鼓鼓地盯着火嫂。
火嫂眼睛一横,气焰更甚:“盯倒我做啥子?不服唛?你给老子去那边找!”
火哥见状,立马服软:“好嘛。”说完便不再与火嫂争执,转身急匆匆地朝另一侧巷子口跑去,一个没留神,被一辆疾驶而来的车直接撞得摔了个跟头。火哥刚想发火,车窗摇下来,是雷大力。
火哥立马憋屈地说:“你咋个不撞死我嘛,我真哩不想活了!”
雷大力不理他的气话,直接问:“这么急叫我来,出啥子事了?”
火哥气喘吁吁地回答:“小米哥带倒箭箭越狱了。”
雷大力十分诧异:“越狱?”
顾不了问那么多,大家先分头行动去找孩子。雷大力是懂小米的,他一定会藏到一般人不会去的地方。
居民楼后门的垃圾过道被人用一扇铁栏杆封起来,里面堆满各种垃圾杂物,只见箭箭戴着一个头盔,脑袋被卡在栏杆中间正在挣扎,小米已经钻进铁栏杆里,站在一堆垃圾中间,正在拔箭箭的脑袋。雷大力看到这一场面的时候还是傻眼了。
雷小米看到雷大力,仿佛看到了救兵,赶紧大喊:“雷大力,快来救箭箭,他整天关在监狱里要被打死了!”
火哥火嫂也赶到了。火嫂听罢,一个箭步冲上前开始拽箭箭的脑袋,要把他拽出来,小米则从另一侧拽着箭箭的腿,箭箭被这样两边拉扯,整个身体几乎平行于地面,只怕要被扯断。
雷大力已经完全蒙了。火哥见状,上前一脚蹬在箭箭的头盔上,箭箭终于摆脱了两方的拉扯,一屁股坐在地上。
箭箭哭丧着脸向妈妈求饶:“妈妈,这个太难了,我们换一个吧。”
箭箭不哭还好,一哭火嫂更来气了,作势要抽他。
雷大力推了一把火哥,火哥赶紧把火嫂的手按下来。雷大力牵着两个孩子回了火哥家。
箭箭并没有别的选择,回来后依然逃不过背诵乘法表的命运。只见箭箭戴着一个挤变形的头盔,回到自己的房间,怯怯地坐在桌前背着:“五五二十五,五六三十,五七,五七,五七……”旁边的智能灯回答道:“五七三十五。”一旁的火嫂边收拾东西边怒吼:“教了你一圈儿,你还不如一个灯儿!你是要逼我出绝招唛?”
雷大力倚在房间门口,心疼地望着箭箭。看了一会儿,雷大力无奈地摇摇头,随即环视了一下箭箭的房间。屋内只有一张桌子和一张床,四面白墙上贴着“认真专注,细心刻苦”的大字标语,好似一间监狱。雷大力转身,只见不大的客厅里还挤着一张床,火哥老年痴呆还耳背的老妈坐在床上,呆呆地看着电视,在吵闹声中,整个屋里更显局促和炎热。
火哥坐在餐桌边拿着一个圆刺头的按摩棒敲颈椎,用不爽的语气说道:“她不晓得从哪儿听了个啥子专家哩意见,搞了个‘学习监狱’辅导作业,只要娃儿写错作业,她就打脑壳;娃儿学累了想休息一下,她又打娃儿脑壳。箭箭过生日啥子都不要,只要头盔,大夏天热出一脑壳痱子,你说恼不恼火嘛?!”
痴呆的老太太看着武打片,突然冒出一句:“太恼火了,弄死他!”仿佛是在给火哥帮腔。
一个纸箱子从屋里被一脚踢到饭厅,火嫂暴烈的声音穿墙而出,她抱着一堆材料走出来,扔到火哥面前的餐桌上,愤怒地对着火哥大吼:“你看!对门哩娃儿都厉害成啥子样子了?你倒好,天天跟老娘谈佛系,佛系佛系,我看都快把你伺候成佛了!”火嫂觉得不过瘾,转头又对雷大力喊:“雷哥,不是我说你,小米你也要好生管倒,太调皮了。”
雷大力转头,只见雷小米的衣服脏得像从垃圾堆里捡出来的似的,他正一脸不忿地站在门口面壁。雷大力决定装装样子,对着小米厉声道:“过来给阿姨道个歉!以后不准乱跑了哈!”
雷小米晃悠悠走了几步,并没有道歉的打算,反而顶嘴:“打人是不对的!会得脑震荡!我不道歉!”
雷大力感觉很没面子,故作凶狠地威胁:“去不去?不去我也要打人了哈,老子冒火了哪个都劝不倒哦!”
火嫂赶忙上前拦住雷大力。雷大力想借着台阶就此作罢,于是赶紧退后几步,没想到火嫂抢过火哥的按摩棒,塞到他手里,一脸凶狠地说:“用这个!”雷大力震惊了,一脸尴尬地握着按摩棒,被火嫂架在了那里。
火嫂还在拱火:“打嘛,怕啥子?!你就是太宠娃儿了,打两下咋个嘛,又不会掉二两肉,你看我那个死崽崽,”火嫂边说边指着“学习监狱”里的箭箭,“打他一顿,五七三十五立马记倒了。你再看那个憨包,”火嫂转头又指向火哥,“为啥子脑壳不好用,就是小时候挨打挨少了!”
痴呆老太太看着武打片,又冷不丁冒出一句:“对对对!”也不知道老太太到底要帮谁。
火哥急了:“你疯了嗦?见到哪个娃儿都想打啊?你是个魔鬼唛?”
火嫂更是火暴:“你想做啥子?你皮痒了唛?一个大男人,天天看《还珠格格》,《还珠格格》能让你儿子上学唛?”
眼看着两个人急眼了想动手,雷大力拿着按摩棒,转为在中间劝架:“哎呀,莫吵莫吵,都是为了娃儿好。”
“学习监狱”里的箭箭,非常习惯地把一个耳机戴在了头上。
火哥忍不了了,对着雷大力诉苦:“雷哥,家被她搞成这个样子,还非要把房子卖了换啥子学区房,哪儿有钱嘛!”
学区房?雷大力愣了一下,心思忽然活络起来,我怎么没想到这一点。
火嫂指着客厅一角的梳妆台,吼着:“学区政策我研究两年了,实验一小的学区房,我跑了半年才跑到一套差不多哩,别个还不一定卖。”
火哥继续和她吵:“首付都付不起,我跟你说,要借钱,你自己去借!”
火嫂不甘示弱:“那要你有啥子用啊?四口人挤在这个房子里头,马桶都要放到餐桌边上了。箭箭学习不得行,这个学校,买了房就能上!”
两人还在吵着,雷大力夹在中间,已经完全被桌上和镜子上铺满的学区房资料吸引,镜子上贴着各种信息表格,俨然一个作战指挥部。
就在两人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雷大力突然冒出一句:“实验一小,这个学校好唛?”
火哥火嫂不再吵了,两人转头震惊地望着雷大力。
火嫂也没有多想,就回答他:“跟你那个外国语比,是要差一丁点儿,但好歹是个重点噻。”
雷大力继续问:“只要买了房子,就肯定能上唛?”
火哥听出了其中的不对劲:“哥,你啥子意思?劝架咋个变咨询了呢?”
雷大力看着两人,无限惆怅地说:“外国语小学,小米进不去了!”
火哥和火嫂都呆住了,小米也冒出脑袋,惊讶地望着爸爸。
痴呆老太太看着武打片里的人死了,开始欢呼:“太好了!死定了!”大家都无语地望了眼老太太,她的欢呼让这胶着的气氛添了更多无奈。
两家人都没有实现上学梦,在教育问题上也没达成共识,只产生了双倍的心酸。
雷大力带着雷小米回到洗浴中心,也是回到他们的家。
车在洗浴中心门口停下,心事重重的小米突然开口:“去不了外国语小学无所谓,但是我不想变成箭箭那个样子。”
想到箭箭那个样子,雷大力也心疼。他摸摸小米的脑袋安慰道:“不会不会,你老汉儿不会让你变成那个样子,放心噻。”
听到雷大力的保证,小米安心了,开心地下车往店里跑。到底是孩子,容易烦恼也容易快乐。
雷大力也下了车,心事重重地望着小米蹦蹦跳跳的身影,突然从身后喊住他:“小米……要不然我们也整套学区房?”
雷小米站定,转过身意外地看着雷大力,多少有点疑惑,为什么老汉儿要让他开开心心,又要让他上好学校?是上了那个好学校,就不累了,还能像现在这样一直开心吗?
雷大力抬头望着店铺,仿佛下了一个决心,然后故作轻松地对儿子说:“澡堂子湿气重,住久了脑壳容易进水,确实应该让你住得更好一些。”
雷小米没有回答,也转头望着店铺,反而有点失落。这是老爸工作的地方,也是他们生活的地方,这不仅是他们的家,还是他的开心乐园啊!
雷大力摸摸小米的头,笑了笑:“我自横刀向天笑,笑完回去就睡觉。”
学区房?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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