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18
朝明宫大殿里都被染上了腥气，汝晴蜷缩在地上，疼痛只能让她发‘喝喝‘的抽气声，地板也被血水滴滴答答的染红，鲜血从她左手上滴落，那指尖痉挛似的颤抖着。但尽管如此，汝晴依旧看着端坐上首的顺德，眼瞳亮得惊人。
放走纪云禾，汝晴想过很多后果，唯独没想到这样的结果。她的姐姐，顺德，不但求仙师亲自对她下了封禁符封了她的灵力，还让人拨了她两根指甲。
“疼吗？”顺德愉悦地看着汝晴。“十指连心，肯定很疼的吧？本宫就是让你长长记性。”
理智告诉汝晴要服软，可不知道是不是被纪云禾传染了，她今夜也开始不想让顺德如意。
“不疼，想起姐姐那气急败坏的样子，就一点都不疼了。”
“你是个什么东西，也配叫本宫姐姐，你不过是一个来路不明的野种！”顺德走向汝晴，一脚踩住她受伤的手指，还碾了两下。
“唔啊！”汝晴终于忍不住叫喊起来，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滑落。
“为什么你也要反抗本宫，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父神养育你长大，你就是这么回报本宫的！”
“回报，”汝晴倒在地板上，冷汗打湿了她的鬓发。“那姐姐回报长意什么了？他好心救了你，你又回报给他什么了！姐姐如此恩将仇报，怎么还奢求别人的回报？”
“呵，”顺德看着汝晴，眼里都是冰冷。“长意？你知道他的名字，鲛人是你放走的？”
“是，是我放走的。”
“贱人，你这个贱人！来人，按住她，把她十个指甲全给本宫拔下来！”
被人按在地板上，汝晴眼里是一片平静。如果之前她还觉得对顺德愧疚，如今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她以为顺德曾经也许对她有过姐妹情谊，可事实证明这全部是她的一厢情愿。她想拉回她，不让她越错越深，但这些顺德都不想要，甚至因为放走鲛人恨上了她。
“住手！”天君带着飞廉神君进了大殿，见地上一片血红也发了怒。“飞廉神君，天庭最重的刑法是什么？”
飞廉：“回天君，是天雷之刑。”
“好，把胆敢对仙姬用刑之人带下去，罚他天雷刑半个月，再剔去仙骨！”
“天、天君！小仙是奉了顺德仙姬之命天君饶命，饶命啊！”仙师府的弟子被飞廉亲自带去行刑，天君看着顺德温声劝说。
天君：“大姐姐，不过区区一个鲛人，姐姐何必如此伤了姐妹的情分。”
顺德：“汝钧可还记得是谁温养你的元神，是谁护你百年？如今你要为了这个来路不明的人，伤我们姐弟的情分？”
天君：“姐姐，二姐姐是被先帝带回来抚养的，她也是我的姐姐，是你的姐妹！姐姐为何下此狠手？”
顺德：“我下狠手？她私放鲛人不说，还放了酸与跟那纪云禾！这两人与青羽鸾鸟破阵有瓜葛，千年前青羽鸾鸟为祸一方，她这是助纣为虐！本宫身为仙姬，自然要维护四海八荒的安宁，明德私放罪仙，必须予以惩戒。”
天君：“姐姐让仙师封了二姐姐的灵力，还拔了她的指甲，这惩罚已经足够了。”
顺德轻蔑地看了地上的汝晴一眼：“哼，算你今天走运！”
顺德走后，天君马上扶起汝晴，用灵力治伤。
“姐姐，你受委屈了。”
“别白费灵力了，我被下了封禁符，与凡人无异，也感受不到灵力，这伤只能慢慢养了。”
将汝晴扶到榻上休息，天君的脸上满是自责：“是本君错了，本君不该畏惧仙师的势力不敢与他抗争。如今大姐姐越发残暴，只有除掉仙师，才可能将大姐姐拉回正途。”
汝晴：“天君说得是，之前是我们想得简单了。可如今汝菱已经恶了我，只怕我是帮不上天君什么忙了。”
天君：“这次是本君害了你，本君总以为大姐姐多少会顾虑姐妹之情，没想到姐姐，你去凡间避一避吧？大姐姐不视你为姐妹，今天的事可能还会有第二回，本君不可能次次来得正好。”
汝晴：“凡间，就安全？”
天君：“如今，大姐姐的心思都在抓回鲛人身上。前去东海的人还没有消息，若鲛人入海，她回头定寻你的晦气！”
汝晴看着劝说她去凡间的天君：“天君之前可是说过要保护我的！”
天君：“此一时彼一时，大姐姐将放走青羽鸾鸟的错处安在你身上，本君便不可能次次为你说话。”
汝晴：“青羽鸾鸟又不是我放走的，万花谷的人都可以作证！”
天君：“姐姐糊涂了不成，万花谷听命于仙师府，怎么可能为你作证！更有可能诬告你，让本君废除你的封号。”
汝晴：“那，那我就这么一走了之？”
天君：“本君会下令封了朝明宫，宣称你闭门思过。姐姐不去凡间，难道真想在宫思过？”
汝晴：“我这就去凡间。”
在天宫没吃没喝，她不如去凡间。汝晴深知没钱难倒男子汉的道理，之前就换了不少的银票，如今她就带着银票，被飞廉神君送往凡间。
汝晴在凡间吃香的喝辣的逍遥了几日，然而她犯了财不外漏错误。踩点的强盗发现这院子就两个人，一个老一个弱。镇上的人也不知道他们的来历，只说是个绝户，强盗头子当下就决定了下手。
汝晴被脚步声惊醒时，院子里已经没有了周伯的身影。听着门口人正嘱咐守住院门时，她没有犹豫，抓起外衫和银票直接翻墙逃跑。
强盗听到有动静，直接破门而入，将院里搜刮得一干二净。得了一些散碎银子，强盗们并不满足，一群人带着武器，直追汝晴，
汝晴虽然不能用灵力，到好歹是个天仙，仙体比凡夫俗子就要强上不少。这一追，就把强盗们带进了山里，追得强盗头子磨牙直骂。
“格老子的，日你奶奶个腿！这个小娘皮也太能跑了！等老子抓到她，非把她脑袋给撅了，塞进腚眼里不可！你们几个先去追，老子先，先休息一会儿。”
“老大，我、我们也跑不动了！腿软！”
“混蛋！老子看你们是去怡红楼去多了，那条腿软，快给老子追！就那小娘皮，看身段能卖一百两银子。谁抓住她，我分给他五十两。”
强盗喽啰一听有银子拿，全部都进了山，强盗头子和另一个人在此处休息。小弟见自己大哥累得满头汗，忙去河里打水，他仔细往河里一看，大叫了起来。
“大哥，大哥！那小娘皮在河里藏着呢！”
汝晴听到这声音，忙出水深吸了口气，随后只能往河下游游去。深夜，山里漆黑一片，河水也冰冷刺骨。汝晴顾不上疼得麻木的手指，也分不清河水里擦肩而过的是水草还是树枝，只能拼了命的游。直到身后再没有了强盗的声音，才敢休息。
累得眼前一阵阵发黑，汝晴趴在浮木上休息，等缓过来才发现，她已经到了下游的瀑布附近。
“不是吧！”汝晴觉得她这趟下凡真的是倒霉透顶！都可以写个《下凡历险记》了。
拼命往岸边游，可却还是如同蚂蚁撼树，最终汝晴抱着浮木，坠入瀑布下的水潭。砸入水潭后，汝晴头脑发晕，口鼻都进了水，她觉得胸口闷疼，仿佛有人掐住了脖子。当快要失去意识的时候，汝晴睁开了眼，仿佛看到了绚丽的蓝色光芒。
世界寂静，好像空无一物，一丝风吹在汝晴的脸上，她恍惚间感觉到了死亡的威胁。睁开眼后，汝晴害怕极了，她开始大口的呼吸，肺部却没气体被吸入的感觉。眼前是一片云雾朦胧，金色的光照在白茫茫的雾上，灿烂而又恢宏。汝晴的直觉告诉她，自己似乎到了一个生死之间的模糊境界，又像是一个复杂精妙的梦境。
“你果然，是不同的。”一个清雅的女声，如同风一般吹过汝晴的耳边。
“你是谁？”汝晴转过身，只看见了一个带着面纱的白衣女子，虽然看不见面容，但那女子衣裙翩翩，恍若嫡仙。
女子并不言语，身影化作点点灵光消散，汝晴也被一阵风吹走。意识回归，汝晴只觉得皮肤有丝丝凉意，肺腑全无呛水之感，甚至还有些暖意。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就是皎皎月光和一脸担忧的长意，她此刻正半躺在长意的怀中。
“长意？是你，救了我？”
“是，你好些了吗？”
上了岸，疲惫向全身涌来，汝晴头一歪就要睡过去。睡前她还在想，她身上被下了封禁符，长意到底是怎么给她渡的灵力？
长意看着晕过去的汝晴，他的心跳很快，眼眸已经变成了深蓝色。汝晴胸口发出淡淡的蓝光，长意情不自禁抚上自己的唇，心中却都是后怕。再迟一会儿，她就要死了。
救了她，长意并不后悔。之前在万花谷，如果不是汝晴几次三番护着他，他恐怕也逃不出来。把人救上岸时，汝晴已经没了心跳，这世间唯有东海鲛人的鲛珠有修复再生之能，所以，长意他不后悔。就算他这一生都无法寻得伴侣，他，也不后悔。
东海已经被封，现在他无处可去，父王的仇要报，汝晴的恩情要还。他身为鲛族世子，有很多事情要做长意如此说服自己，却从来没想过要拿回自己的鲛珠。
山中，空明解决了那群强盗回了休息的地方，发现只剩下啰嗦一人。
“长意呢？他的伤还没好，跑去哪了？”
“我也不知道，世子突然脸色大变，施展踏云术就走了，也没说去干什么。”
啰嗦和空明等了许久都不见长意回来，两个人正要去寻他，就看见长意抱着个人，踏着月色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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