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章受伤

接下来的日子，度安异常地安宁。

        没有人举报说看见过那个杀人犯，也没有人再次遇害。到后来，人们甚至快遗忘了那张通缉令和隐藏在它背后的危险，变得不再忌惮，只是偶尔会在茶余饭后谈起。

        一切好像又恢复了平静。

        衣培阅和陆佳欢今天从学校出来得比往常晚一些，明天期末考试，二班班主任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打了放学铃才让学生开始排考试座位，别的班的学生早都排完放学走了。

        孔宁伟今天发了高烧请假没来，就剩下衣培阅一个人在二班门口等着陆佳欢。好不容易等着他们班排完座位，却发现陆佳欢今天竟然值日。

        衣培阅百无聊赖地站在二班教室门口，十分想念孔宁伟。以往和孔宁伟两个人一起等的时候，起码还能有个人说说话，现在只能一个人靠在窗台上傻站着。

        衣培阅等得实在烦了，索性就进了二班教室帮陆佳欢一起打扫，他是真服了陆佳欢的这股子磨蹭劲儿。

        二人出了校门，天都黑透了。

        他们沿着那条土路走，路上没别人，衣培阅打开手机的手电筒照着脚下灰呛呛的路。

        他把羽绒服的拉链往上拉了拉，对陆佳欢说：“你以后要是再磨蹭，我就把你丢到学校的后山喂猪。”

        陆佳欢无视衣培阅的威胁，直接白了他一眼。

        “你别以为天黑我就看不着你对我翻白眼啊。”衣培阅捕捉到陆佳欢的神情后，紧接着又说：“要不是看在小花阿姨的面子上，我才不等你。”

        小花阿姨是陆佳欢的妈妈，以前住平房没拆迁的时候他们就是邻居。小花阿姨人好，心疼哥俩没有妈妈，衣少辉又是个糙汉，不太会照顾孩子，所以她要是做了好吃的，总是会给他和他哥拿过来一些，平时在生活也很照顾他们。

        现在他和他哥都大了，陆佳欢也不是小姑娘了。

        29中校门口乱是出了名的，小花阿姨不放心陆佳欢晚上一个人走，就拜托衣培阅放学后等等陆佳欢，和她一起走。

        “你以为我愿意跟你一起走呀，天天就知道催催催。”陆佳欢回嘴道。

        “既然佳欢妹妹不愿意跟他走，那跟我走呗？”

        陆佳欢被身后传来的声音吓了一跳。

        衣培阅转身看了眼身后的三个人，是经常出现在校门口的那几个混混。

        今天在这儿堵着，应该是早就盯上陆佳欢了。陆佳欢虽然性格豪放，但她遗传了小花阿姨的好基因，长得干净漂亮。

        “兄弟，识相点儿，赶紧给老子滚，这儿没你什么事儿。”一个混混冲衣培阅开口道。

        “操，就不滚，怎么着？”衣培阅往前站了一步，把陆佳欢挡在身后。

        衣培阅见什么人说什么话，见着混子免不了要飙几句脏话。

        “呦呵！你他妈的还挺有种。不滚？行啊，那今天哥几个就先收拾你，再带佳欢妹妹回家。”带头的混混轻蔑地说道。

        衣培阅见对方动手了，自然不会站着挨打。

        他脑子里想着他哥平时是怎么教他的，包括怎么打，打哪儿疼，以及哪些部位不能打。

        在衣培阅和两个混混互殴的时候，发现另一个混混猛地上前拉扯陆佳欢，衣培阅冲过去把他踹倒在地，揍了两拳，又起身和另外两个打。

        这是陆佳欢从来没见过的衣培阅，在她眼里，衣培阅一直是一个只会臭贫的发小，她没有想到有一天，衣培阅会挡在她身前保护她。

        然而，有的人怦然心动，有的人惶恐不安。

        当衣培阅踏进家门看到衣少辉的那一刻，他在心里哀嚎了一声：“完了。”

        是的，就是这么不巧，他爸，又回来了，在他刚打完架的时候。

        衣少辉看着衣培阅嘴角和额头上的伤问：“怎么弄得？！”

        “打架打的……”衣培阅回他爸的话。

        “为什么打架？你能不能让我省点儿心？！”

        “他们欺负陆佳欢，我还能看着不管吗？”衣培阅辩驳道。

        “合着你又开始行侠仗义见义勇为了是吗？你有那个本事吗？你就不会带着欢欢跑吗？非得打架是不是？！”

        “就她那个速度！八百米都没及过格，你觉得我俩能跑得了吗？”衣培阅摆出事实跟他爸讲道理。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跑不了！？”衣少辉却不听衣培阅说得那一套，只觉得那是衣培阅找的借口。

        衣培阅觉得他实在和他爸说不通，就闭了嘴不再呛呛。

        其实他爸这么生气，是因为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衣培阅上五年级的时候，看见几个六年级的孩子在操场上欺负一个刚上一年级的小女孩儿，他上去把小女孩从他们中间拽出来，让她赶快跑。结果小女孩儿是跑出去了，他自己硬是被几个六年级的孩子围着揍了一顿。那时候他还没开始蹿个儿呢，长得小，想打也打不过。

        想到这些，衣少辉气不打一处来：“没那个金刚钻！非要揽那个瓷器活儿！你不挨揍谁挨揍！你要是有你哥那两下子，你天天打架我都不管你！”

        衣培阅靠在客厅的墙上，听着他爸继续训他：“你说说你！小时候让你跟着你陈叔练散打你不练，现在怎么着？只有挨打的份儿！”

        陈叔是他爸的多年好友，年轻的时候拿过很多散打冠军，他哥就是陈叔从小给练出来的。衣培阅小时候也跟着他哥去练了几次，不过后来就打死都不愿意再去了，太遭罪了。

        不过一说到陈叔，衣培阅心里就觉得惋惜。陈叔年轻的时候非常能打，很多有钱人找他当保镖，可是后来，他腿上受了伤，打不动了，现在只能勉强在一家小公司当保安。

        衣承闻到家的时候，衣培阅正低着头看他的英语卷子，他哥进屋的时候，他头都没抬一下，这实在是有些乖巧得过分了。

        衣承闻一进屋就发现了衣培阅不对劲，他走到书桌旁，低头打量着衣培阅，看着衣培阅被打破的嘴角和擦破的额头问：“打架了？”

        衣培阅这才抬起头，瞄了一眼他哥，回了声：“嗯……”

        见他哥沉着脸，衣培阅赶紧解释道：

        “不是我主动惹的事儿，哥，是今天，有几个混混想欺负陆佳欢，我肯定不能不管她，本来我是想带着她跑的，但后来，我又想，她可能跑不动，就算我带着她跑，肯定也是跑不了多远就得被追上，到时候还是得打，所以我就想着，还不如直接和他们打，还能省些体力……”

        衣培阅望着他哥的脸，一边解释一边观察着他哥的表情，他哥好像不太高兴。

        衣承闻拉开椅子，面向衣培阅坐下，看着他问：“还伤哪了？”

        “就……脸……”衣培阅回答得很小声。

        衣承闻听了衣培阅的话，皱着眉对他说：“衣服掀起来。”

        衣培阅拖了半天不肯掀，低着头支支吾吾地喊了声：“哥……”

        衣承闻沉着脸，带着怒意伸手把衣培阅身上的睡衣下摆撩起来，结果看见他的腰腹上全是淤青。

        衣培阅见他哥猛地站起身，恼火地着他。

        他知道他哥是真生气了，便连忙道：“我错了，哥，我不应该打架，不应该撒谎骗你。”

        “哥……”衣培阅叫了声“哥”，伸手想去抓他哥的胳膊，他哥却抬手没让他抓，随即转身去了客厅。

        衣培阅愣在椅子上，一时间有些茫然无措。

        过了一会儿，他哥又回了卧室，手里拿着生理盐水、双氧水、碘伏，还有创可贴。

        衣培阅不想总给他哥添麻烦，不想耽误他哥时间，就对他哥说：“哥，这么点儿小伤，不用消毒，也不用贴创可贴，伤疤是男人的荣耀……”

        衣培阅说完这话，又瞄了一眼他哥，见他哥板着脸，一句话都不说，他也只好闭嘴，看着他哥给他处理伤口。

        他哥给他处理完，就没再理他，直接坐在书桌前低头写卷子。

        衣培阅趴在桌子上，偏过头一直看着他哥，可他哥连一个眼神都没递给他。

        于是，衣培阅伸手抓住他哥睡衣上的一个小角，轻轻拽了拽，低声说：“哥……我错了……理理我……”

        衣培阅说完，见他哥偏过头，严肃地问：“错哪了？”

        “不应该撒谎！”衣培阅见他哥终于肯搭理他了，立刻坐直了身子回他哥。

        “还有呢？”他哥又问。

        “不应该打架！”衣培阅赶忙说。

        可他说完，却听见他哥深深地叹了口气。

        “哥，我……”衣培阅有些不知所措。

        衣承闻厉声说：“迫不得已，打就打了，但是……”

        衣培阅望着他哥深邃的眼眸，等待着他哥“但是”后面的话。

        他哥说：“但是……别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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