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打架
一场风波结束得莫名其妙。高高拿起,却是轻轻放下。
围观的人本来以为能看到一场极具戏剧性的毒发身亡现场,没想到来的那位大夫,只是几根银针扎下去,又喂必死的人吃了颗不知道什么的东西,那小孩儿就睁开眼睛,醒了过来,一脸茫然地问发生了什么。
叶大夫脸不红心不跳地朝周围人说:“吃得太快,被噎着了,以此为戒,诸君吃饭千万要记得细嚼慢咽。”
围观看客们顿时觉得很没意思,各自坐回座位继续吃吃喝喝起来。
叶大夫看到执玉,本来还以为又是她出事,没成想是刚刚还躺在地上的小孩替她扛过一劫。
执玉让他也坐上桌子,说:“你治他这么快,怎么治我的时候就很慢?”
叶大夫道:“这次要是慢了,他命就没了。你那次,拖一拖,也没什么,而且慢慢治,才不会有后遗症。”
执玉不开心,但还是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刚要吃东西,想起刚才的事,就停住了。
旁边叶大夫伸过筷子,尝了一口,点评道:“鳜鱼做的不错,很鲜嫩。”
她终于有胆子吃菜了。
吃过饭,她才后知后觉地问:“叶大夫你叫什么名字,我们都还不知道。”
他道:“叶雨。下雨的雨。”
执玉叹气,似乎很失望,摇头说:“好普通的名字。”
“那什么叫不普通的?”
执玉立刻道:“姓叶是好的,古往今来的故事里,这个姓常常是有很多戏份的,而且你的身份还是大夫,很方便发展情节,许多作者就爱拿大夫说事儿。要是我们活在小说里,你一定能是个重要角色,不说主角,至少也能捞个配角当当。”
叶雨道:“哦。”
执玉语重心长地道:“不过你不要高兴太早,你的这个名太简单寻常了,像是那种只出场一两幕,露完脸就匆匆下台的。不如这样,改个名吧?”
叶雨眉毛都不动一下,淡淡道:“不当戏份多的角色是好事。况且名字是父母取的,怎么能轻易更改?”
执玉刚拿手帕仔仔细细地擦好嘴巴,又把帕子叠成个小方格,揣进袖子里,听他这样回答,很不满意:“你太古板了。”
叶雨问:“那你怎么不改?”
执玉很得意地说:“我这个名儿,一看就很厉害,改什么?”
叶雨低声说:“这么厉害,怎么还遇到这么多想杀你的?刚才你那个仆役,可不是被噎着,是中了剧毒。”
执玉瞪大眼睛,没说话了。又过了会儿,锦月回来,她拿刀切了一半烤鸭给他当酬劳,赶紧把他送走了。
锦月一边看执玉恶狠狠地切着肉,一边问:“叶大夫怎么在这里?”
桌上几人都还没说话,旁边桌嘴碎的男人就立刻凑过头来,把来龙去脉说了个清清楚楚,怕不够精彩,还加了些微略显夸张的细节。
比如说叶大夫身上光芒普照,如同天神下凡,再比如把执玉受惊的样子,描述成了她抱着伴读哭得涕泗横流,伤心欲绝,好像下一瞬就能哭死过去。
秋实感动不已:“姑娘,我今晚一定熬夜把书抄完。”
锦月警觉地转头,盯着执玉。
执玉咳了一声,附耳过去,道:“叶大夫说,他其实是中毒。”
她说完埋头吃了口肉,又往秋实碗里塞东西,模模糊糊地说:“味道还和之前一样。好了,秋实你别说话了,多吃点东西。”
锦月其实并不是想指责她让秋实替自己写作业这回事儿,当下只是站起身来,拉住个小厮问茶肆的后厨在哪儿,之后就匆匆起身。
执玉一见她要走,连忙扯住她衣角:“你又要去哪儿?”
锦月无奈道:“好姑娘,你这被人下了毒,难道还不要去查查到底是谁做的吗?”
执玉恍然大悟,要跟着她一起去。
锦月耐心解释:“奴婢就是想带姑娘去,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奴婢不是春序,又不会武功,那人既然要杀你,必定是有备而来,等会儿要是凶手就藏在那群厨子里,我怎么保护得了你?”
执玉仰着头,眼神坚定:“我会自己保护自己的。”
然而即使她这样说了,锦月也不肯同意。
四周又热闹起来,李念儿在台上唱曲,底下交谈声沸反盈天,她们的声音在其中不比蚊子叫更清晰。
锦月环顾一圈,而后低声叫她和秋实先回府里,把事情告诉夫人,找侍卫来将这间茶肆围住。
执玉别别扭扭,想了会儿才说了声好,带着秋实出去了。
此时日头已经西沉,落日的余晖仍然辉煌隆重,涂抹在远近连绵的屋脊上。
隐隐约约地,执玉看到一个身穿玄衣的少年站在屋顶,薄暮的光辉浸染了他半边脸和身体,让他看起来异常的肃穆崇高,如同庙里受人供奉的金身塑像。
然而很快地,他就凭空消失不见了。
执玉纳闷,最近怎么老遇见些怪人?
“咦,执玉,你们怎么在这儿?”宁月迎面走过来,旁边赵明夙红着脸替她抱着书箱,后边还跟着乌泱泱一大群人。
执玉哼了声,踮起脚昂着脑袋看她:“我还不能在这儿啦?这地方是你家的?”
宁月一惊,挥着手,连忙磕磕绊绊地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算了,谁管你怎么想的?别在我眼前挡着就行,滚滚滚。”她这话真是半点不客气,宁月听了,眼睛有些红,却也只是咬着嘴唇,让到一边去。
她肯低头,旁边的人却不肯了,站在执玉面前,不让她走。
执玉莫名其妙地看他一眼。
赵明夙冷着一张脸:“给月儿道歉。”
遇到下毒这种破事就够烦了,没想到出来还遇到这两个糟心货,对她说这些糟心话。
执玉气得很,又觉得他们搞笑,大声说:“你谁啊?她谁啊?你两个配叫我道歉吗?”
宁月走过来打圆场,扯了扯赵明夙衣服,小声道:“别说了,今天是我不对,咱们走吧。”
赵明夙却只是轻蔑地看执玉:“你错了?哪儿错了?走街上打个招呼倒有错了?分明是这梁执玉不讲道理,将来肯定也是嫁不出去的泼妇一个。”
执玉怒极反笑,把宽大袖子撸起来:“你那是还没见过我真正厉害在哪儿呢。”
说完,她直接扑上去和赵明夙扭打成一团。
天可怜见,赵明夙这会儿个子还没执玉高,自到了京城被赵府收养,也已经许久不做粗重活,如今真堪称手无缚鸡之力。而执玉从前在江南时,被称为小霸王,也绝对不只是因为她性格恶劣。
往常跟在赵明夙后头与梁执玉作对的,还是头一遭看到梁执玉动手打人,此时都已经吓傻了,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两三个人回过神来,加入混战,帮着赵明夙去打这混世小魔头。
夜市快要开始,街上行人众多,他们争吵时,还只有极少几个停下来看,等他们打成一团,围观的人就已经里三层外三层,把街道都堵的水泄不通了,有好事者甚至在旁边加油助威起来。
执玉打得越来越顺手,心里也越打越痛快,手上就更用力扯着赵明夙头发。忽然间,却有人强行把她和赵明夙分开了。
她本来还想嚷嚷,一抬头,看到来人竟然是姚方允,后头还跟着珩哥和绮鸢姐姐,就立时闭了嘴,垂着脑袋不说话了。
姚方允皱眉说:“在大街上就打起来,成何体统?”
执玉还敢上去抖机灵,道:“不在街上就能使劲儿打他们了吗?”
姚方允看她眼睛,觉得这小孩可能是真的在发问。
宁月从人群里走出来,袅袅婷婷地行了一礼,语气很谦卑:“姚四哥,别怪执玉,今日都是我不好,扰了妹妹雅兴,才叫她生气。”
赵明夙被打得鼻子嘴巴都出血了,还要在旁边一边吸气一边接话:“月儿没错,四哥,我敢发誓,月儿只是同她打了招呼,她就气急败坏,骂我和月儿。月儿好脾气不想计较,我却忍不了,这才同她打起来。”
执玉气恼:“我没有!赵明夙和宁月是一伙的,他说的话不能信。秋实,来,你说,事情究竟是怎么样的?”
秋实还没开口,那头赵明夙就连忙道:“我的话不可信,你这伴读的话就可信了?照你刚才说的话,这伴读和你是一伙的,言辞就是偏着你的,自然也不能信。”
“你们无耻,几个人打我一个都打不过,就只会编些歪理污蔑我!”
被她这样一说,赵明夙才觉得刚才被她按在地上打有些丢人,但此时要是轻易认输了,就真是要被宁月看着,把里子面子一起丢了。
他脸上,耳朵都有些发烫,飘着红,不知是因为生气还是羞愧,幸好天色昏暗,才没人发觉。
姚方允道:“你们还要闹,是不是等着京城里的人把这事儿传遍了?”
执玉头发在打架时被挠散了,乱蓬蓬地,像个鸟窝,她却没察觉,笑起来,露出摇摇欲坠的门牙:“今天是我打赢的,我可不怕。传出去倒好,我巴不得呢,这样大家都知道我有多厉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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