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第55章党同伐异(六)
她有什么理由呢?其实什么也没有。她没底得要命,可是不能退缩——她不能露怯。
伊狄深吸了口气,想从他的怀里跳下来,但费因斯眼里她只是挣扎了一下。他没松手,把伊狄抱到沙发边一起坐下,两人的重量让沙发凹进一个柔软的弧度。
“怎么了?”费因斯缓和了表情,笑容有点揶揄的味道,“没有想出更好的答案,事先就不要嘴硬。”
“我才没有嘴硬,”伊狄下意识地小声说道,过了一会儿,才说,“……理由其实是有的。但那是我的理由,不是我说服您的理由。我不敢肯定您听了,会不会答应。”
“试试看。”费因斯挑了挑眉。
伊狄却皱起了眉头,她不喜欢向不信任的人主动暴露自己,有点危险。尤其是可能置别人于危险的境地的内容。这样状况太不可控了。
“好吧,”伊狄望着费因斯探究的神情,还是放弃了打马虎眼——再多的秘密他也知道了,也还不至于拿她怎么样,“我从不喜欢欠别人的。”
费因斯没反应。
她叹了口气,“不是个好理由,但事实就是这样。当然了,其实我还是想让佩吉做个证,这学期我有一些必须要做的事,我担心可能很危险。如果只有我一个人在场,会很不方便。”
“为什么必须是她?”费因斯问。
伊狄松了口气,至少费因斯没有多问具体是什么,他或许也听出来她不想说。
为什么是佩吉?
“她人不错,”伊狄不得不承认,“她很信任我,并且在乎这段……友情。我认为她不至于对我做出不利的事。某种程度上,我理解她的目标,现在她要走的路和我即将要走的一样艰难,但她有决心去挑战,也就是说,比别人更愿意去行动。现在,我们有机会可以互助:她遭受到了不公平的待遇,我找您,越过弗林特就可以解决这个问题。现在她虽然对我有一些小误会,但如果在这一点上我帮到了她,也会成为我们重归于好的契机;未来向她提出需要她的帮助,也会更顺利。”
“很充分,”费因斯托着下巴看着她,神情谈不上是赞许还是疑虑,“看来你都想清楚了。”
“嗯。”她点点头。
“我注意到你提到的一个词……”他盯着她。
“……友情?”
“没错,”费因斯的语气显得很感兴趣,“因为你们是朋友,所以你信任她?”
“或许是,或许不是,”伊狄一边思考,一边解释,“事实上,我想不明白,只把她的行为当作确定事实来推测。您也看到了,我在孤儿院谈不上有什么朋友,大家都各自求生,谁也顾不上谁。我相信过答应和我一起逃跑的吉姆,他在最后一刻退缩了,跟凯文报了信,我被打了一顿抓回来——那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学会吃一堑长一智,要认真考察合作的人选才行。在……庄园,我后来也尝试逃出去,但是结果证明我的眼光又错了。现在,我也只是在冒险。”
费因斯的神情忽然变得很恐怖,他脸部的肌肉有些扭曲,眉头也皱的很紧,像是极不赞同。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要去冒险?”他的嗓音低得吓人。
伊狄倒并没有很惊讶,她只是细心观察费因斯的变化,心里有了一些判断。
“有的人会诱惑我,让我觉得值得一试,”伊狄显得很坦诚,“我从孤儿院离开那段经历,在您看来是被骗,的确很糟糕。我也觉得充满讽刺意味。但是再去重看,我并不后悔。它让我学到了一件或许很重要的事情,就是世上还有另一种给人带来力量感和安全感的东西,就是他人的信任。前提是,有其他人先主动迈出一步,付出信任,如果是对的人接受到,会考虑给予回报。之前,是我先接受到佩吉的信任,现在是我需要冒险去付出的时候。综合目前的状况,我认为这个险值得冒。”
“你没有感情的吗?”费因斯脸色阴沉,语气严厉地打断她,“他们会伤害你。”
“一开始是这样的,”她语速和缓了一些,“包括刚才您带我去看的记忆,也始终存在那里,时刻不停地让我感到刺痛。”
“后来,你显得很平静,”费因斯看着她,目光幽深,“我注意到了。我以为你发现一切已经过去了,所以才能接受。”
“时间可能真的有一部分作用,”伊狄若有所思,“但是对我来说,那时候到现在也只有几年时间。我仍然想责怪我自己为什么那么幼稚,看不懂对方的真实目的。后来我想明白了,不是因为我傻,而是因为只有真正经历过这样的懊丧和痛苦,人才会具有洞察力。我是从一个一个‘陷阱’中走过来的,这样才慢慢了解避开‘陷阱’的方法。这样想,对现在也是有价值的。不会产生从此害怕那些看似相同的‘陷阱’的心理,而是把不可测的风险看作是新的机会——只要以后的‘陷阱’不是摔进去就永远爬不出来的那种。”
费因斯听着,沉默了很久,似乎也在思考她的话。事实上,他很意外,一个比他小这么多的孩子,居然比他更有勇气。他以为她也会执迷于被背叛的孤独,因为急于报复才追求魔法,可是并不是这么一回事。她的毅力来源于更深的地方。
“你一点也不害怕?不恨这些人?”他忍不住问。
伊狄听到他的问题,也只能叹息。她被迫认识到这些,也只是因为她尚未变得强大。为了迫使自己活下去而想出的思考方式。她害怕吗?恨吗?她把它们隐藏在内心和梦境深处,只有在和死神交谈的时候,才露出她真正的不甘。
“有的。我其实很害怕,心眼也很小,”伊狄笑了,“我不喜欢吃亏,但是现在还不允许我一点亏不吃地实现目的,我必须牺牲一些,换取另一些更急切、更重要的事情。牺牲的,包括我现在和您说的话,也是牺牲,可是比起暴露自己,我认为说服您帮助我更重要。佩吉可能不领情,这是我必须要牺牲的一种可能性,换取另一个可能,那就是她愿意帮助我。”
“至于恨……”伊狄低下头,轻声说道,“重要的大概不是他们曾经对我做了些什么,而是有些人,本就不该活在这世上。”
费因斯原本仍然皱着眉,听到这里,他忽然觉得心头舒适不少。
“你也这么认为,是不是?”他有些近乎愉悦地说,“凭什么我们这些人遭受到的,他们没有遭受过?如果命运不给所有人公平,应该有人站出来主持公平。”
他太高兴、雀跃,以至于伊狄开始用一种极其古怪的眼光打量他,他也没注意到。
真是奇怪啊,这么一个鼓吹爱的力量的、为巫师界对抗黑魔王势力的代言人、霍格沃茨优秀的教师,竟然也抱有这种想法。
他待在霍格沃茨,到底打算干什么呢?
想到这里,伊狄忍不住问道,“教授,我一直有一个疑问……对您个人的。”
费因斯忍不住微笑着,“请。”
她小心翼翼地开口,“您之前在魔法部,是最年轻的司长——已经做得很好了,可是为什么要忽然卸任,到霍格沃茨担任教职?报纸上声称了一张套关于福吉的阴谋论,可我不太相信。”
费因斯这下没有继续微笑了,伊狄暗暗松了口气,但他只是说,“其实没有特别的原因。我在霍格沃茨长大,和你们这些小巫师一样,在这里上学,学到各种知识,从十一岁一直到十八岁。我喜欢待在这里。”
不知为什么,伊狄很难相信他这番话的真实性。而且,她注意到他第一次用“喜欢”这样主观的词。“
“您喜欢当老师?”她试探道。
接下来,费因斯就没有回应她的问题了。他只是看上去对她刚才的答案十分满意,于是愉快地答应了她的请求,帮助佩吉成为斯莱特林队新的候补。
至于布雷斯·扎比尼?
伊狄用一套和对霍琦夫人一样的说辞骗过了他,费因斯看上去没有特别怀疑,只是说了一句,“沙比尼夫人或许要担心了。”
“沙比尼夫人?”
“她的丈夫是我曾经的同事,”费因斯似乎没多想,就跟她随口解释了一句,“一个很美的女人——就是太溺爱她的孩子,威廉认为这样会让他变得娇气,他们经常吵架。”
伊狄小心地把这些姓名记下来,不疑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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