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遗迹4
顾鄞回到客厅看见那枚戒指，鬼使神差的戴回手上，又突然摘下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继而滚进角落。顾鄞缩在沙发上沉默。
吕欣溪从那天晚上过后再也没见过赵尧柯，她又在哪个角落爱着哪个人。
吕欣溪不想去探究了。
再也没见过的人，还有顾鄞。
一晃眼就是秋天了，梧桐树叶落了满地，吕欣溪得了空，赴了王祺的约。
没有豪华的包间，没有山珍海味，王祺买了两杯奶茶，一人一杯，两人漫步在山间小道。
那碧天的云，蛮荒的山，被秋霜洗黄的野草，如一位饰着金色丽纱的处女，裸露着奶黄色的艺术，在萧瑟的秋风中婆娑起舞，展现着消魂的倩姿。伫立在山颠的秋阳，宛如一尊威武的神器，抖落血染的战袍，溅在草丛中，渗入山下的小溪，泛着数不清的涟漪，呜咽地向外流淌。
“好久没喝奶茶了。”王祺说。
“是啊，好久没这么悠闲过了。”吕欣溪把奶茶从袋里拿出来，转手将塑料袋扔进垃圾桶。
空气中弥漫着糖炒栗子的香味，王祺指着前面，眯着眼睛说：“有卖花的。”
“买一束。”
卖花的是一位婆婆，王祺要了两束满天星，一边笑着接过花一边说“今生卖花，来世漂亮。”
婆婆一边笑，一边又放了一支玫瑰进去。
“记得在秋天留住爱的人。”
岁月在老人的脸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可老人的眼中依然闪烁着星光。吕欣溪愣在那里，手里被王祺塞上了花。
“听见了吗，记得在秋天留住爱的人。”
王祺的手机响起，她看了一下屏幕，得意的向吕欣溪晃了晃自己的手机。
“喂，老婆，我马上就回去啦。”
“嗯嗯嗯知道啦。”
吕欣溪看了她一眼，两个人往停车场走去。路上，看着窗外叹了口气。茂密无边的高粱、玉米、谷子地里，此唱彼应地响着秋虫的唧令声，蝈蝈也偶然加上几声伴奏，吹地翁像断断续续吹着寒茄。柳树在路边静静地垂着枝条，荫影罩着蜿蜒的野草丛丛的小路。
“很久没看到她了。”
吕欣溪知道她说的她是谁。
“嗯。”
满天星放在后座上，吕欣溪一抬头就能从倒视镜中看到它。她沉默了一会，在王祺下车的时候说“我要去找她。”
“好。”
吕欣溪捧着满天星在门外踌躇了好一会，才犹犹豫豫的摁上门铃，铃声“叮叮”的响了好久，里面才有人慢吞吞的打开门。
是徐攸冉。
吕欣溪的心凉了一半。
徐攸冉揉了揉乱糟糟的头发，吕欣溪看着她，皱着眉说“顾鄞在吗。”
说这句话的时候自己心里都没有底气。
徐攸冉这才正眼看她，她侧着身子，示意让她进来。
“她出国了。”
房间里也乱糟糟的，客厅堆满了纸箱，阳光被厚重的窗帘挡住，空气中弥漫着清晰可见的灰尘颗粒。
“去哪”
“不知道。”
徐攸冉打断了她的话，给她倒了杯水。两人坐在沙发上，吕欣溪环顾着这个她曾经无比熟悉的地方。
“既然她不在，那这个也没有了意义。”
吕欣溪将满天星轻轻的放在茶几上，站起身来，徐攸冉随着她的动作抬了头。她只看见吕欣溪笑着，唇瓣一张一合。
“如果有了她的消息，可不可以第一时间告诉我？”
“谢谢了。”
吕欣溪走了，徐攸冉看着桌上的满天星出了神。
顾鄞，她到底有什么值得你念念不忘的。
是她的眼睛很清澈吗。并不，但是在提起那个“她”的时候，吕欣溪的眼睛泛着光。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又两年，吕欣溪忙完了一笔生意之后，决定去日本。
正赶上夏天，日本有烟火大会。吕欣溪下了飞机，第二天就去看了富士山。
日本的生活好像很慢，吕欣溪看见几个女孩子结伴一起去学校，看见几个男孩子拿着刨冰从冷饮店出来，看见拿着公文包的男人打着电话挤地铁，看见花瓣一点点掉落在她的手心中。
富士山很好看。吕欣溪想。
她想起来大学毕业的时候，顾鄞挽着她，在晚上闲逛在闹市中。
很吵，很乱，吕欣溪却觉得很幸福。
“毕业快乐。”顾鄞趴在她耳边说。
“以后我们一起去日本吧，看富士山，看烟花，看樱花落下。”
“然后我们就结婚，我要把你留在我身边。”
后来吕欣溪就不记得了，她眼前浮现出那天的场景，顾鄞深邃的眼眸一亮一亮的，闯进了她心里。
晚上，吕欣溪换了和服，在小摊上买了狐狸面具，在街上走着，等烟花盛开。
少年和少女在街上奔跑着，笑着，闹着。
吕欣溪看见了一个可以许愿的摊子，她扔掉了棉花糖的竹签，拍了拍手。
“你好。”
摊主是一个中国人。
“许愿吗，很灵的，或者写一段话
“嗯。”
摊主递给她一根笔，和一个小木牌。吕欣溪浏览着摊子上挂着的木牌，上面写满了形形色色的话。
有告白，有遗憾，是世人无处倾诉的心意。
吕欣溪突然看到一个很熟悉的字迹，她指着那个木牌说。
“这个！这个！是谁写的？”
摊主充满歉意的笑了笑，摆了摆手。
“人太多啦，我也记不起来了。”
吕欣溪垂眸，又抬头说“没事，谢谢你。”
她把自己写好的木牌挂上去，付了钱转身走了。
“希望能在这个夏天牵起gy的手”
烟火大会马上就要开始了，吕欣溪找了一个很好看到的地方，突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高挑的身材，长发，拽的二五八万的。
吕欣溪跑过去，但是跑的不快，她穿着木屐，跑起来“哒哒”的响。
那个人走的不快，吕欣溪始终跟在她身后，始终追不上她。人越来越多，人群中突然接二连三的冒出惊呼，吕欣溪一看，原来是开始放烟花了。
面具滑落下来，吕欣溪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
“顾鄞——！”
与声音一起响起的，还有烟花的声音。仰望夜空，当烟花骤然绽放，璀璨了整个天际，开出一片繁花似锦，却也惊鸿一般的短暂，弥足珍贵。
灿烂，盛大，转瞬即逝。
“你欠我一个约定。”
“一个一起看烟花的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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