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颜面扫地
“这……”
三老太太心疼之余，满目无奈。
虽然同为沐家血脉，但三房的光景与侯府相比却是天壤之别，生活水平更是不可同日而语。
论及地位与享受，三老太太与陈老太太虽都挂着“老太太”的尊称，实际的生活品质却如云泥之别。
如陈老太太，作为侯府的中流砥柱，除了沐舒窈，谁能让她有丝毫的不快？
绫罗绸缎加身，山珍海味入口，早晚更有燕窝粥滋养，使得她看上去要比实际年龄年轻十数载。
而这血燕窝，对三老太太来说，可不是轻易能够品尝得到的珍馐。
一时言语不慎，便与如此滋补圣品擦肩而过，三老太太心疼得嘴角微微颤抖，眼中满是不甘与遗憾。
“哟，咱们二姐姐这架子摆得可不小呢。”
一个清脆响亮的声音蓦然插进了这场微妙的对话中。
循声望去，只见沐清雨身边坐着一位身穿鲜艳红衣，头戴三四支金光闪闪钗环的小女孩，年龄与沐清雨相仿，一张俏丽的小脸此刻布满了愤懑之色。
她正是三老太太的心肝宝贝孙女——沐晚星。
沐晚星与沐清雨交情匪浅，性格也颇为相似。
此刻，她面带激愤，言辞尖锐：“我奶奶不过随口一言，你却揪住不放，让我奶奶难堪至此。现下更借我奶奶开玩笑取乐！呵，难道攀上了高枝，即将成为王妃，就连自家的长辈都不放在眼里了吗？”
“晚星，别这样说。”
沐清雨假意劝阻，在旁轻轻说道，眼底却闪过一丝得意，“二姐姐身份尊贵，我们不可随意触其霉头。”
“冬青。”
沐舒窈向来不屑与愚钝之人过多纠缠，她朝身旁的冬青递了个眼神，语气淡漠：“难道还需我亲自下场与人唇枪舌剑不成？”
冬青接到指示，迈着坚定的步伐走上前，毫不犹豫地在沐晚星脸上落下了一记清脆的巴掌。
沐晚星被打得怔在原地，等到反应过来时，脸颊火辣辣的疼痛已经蔓延开来。
“你！竟敢打我？！”
作为三老太太的亲孙女，虽然家庭条件无法与侯府的显赫相比，但她和姐姐沐晚月皆是难得一见的美人胚子。
从三老太太到她们的双亲，都寄希望于两姐妹能以美貌为资本，嫁入名门望族，因而自幼就被娇生惯养。
像这样当众受辱，被狠狠掴掌，对于她来说实属前所未有的羞辱。
沐晚星哪里咽得下这口气，猛地跃起，直冲到冬青面前，五指成爪，欲要抓向冬青的面庞，口中咒骂连连：“你这卑贱的奴才，竟敢对我不敬！若让我受此等侮辱，倒不如死了干净！”
沐清雨虚伪地拉扯了几下，却没有真正拦阻，反而幸灾乐祸地高声叫嚷：“哎呀，晚星妹妹，你可别动怒，那可是二姐姐最宠爱的丫鬟呢！”
“再宠爱也改变不了她是奴才的事实！”
沐晚星眼圈泛红，情绪激动之下，话语更是无所顾忌，“对主子动手动脚，我看就该将她送到戒律院受罚才是！”
冬青，又是何许人也？
她自幼便伴于沐舒窈左右，习武艺以保护小姐，是沐舒窈身边的贴身侍女。
天生伶牙俐齿，从不受人欺侮。
面对沐晚星这样空有其表的千金小姐，哪里会放在眼里？
只见冬青一把扣住沐晚星的手腕，面容冷硬，“你最好安分些。身为奴才不错，但也是我家小姐的奴才，不是你能随意摆布的！既然知道我家小姐将来是王妃之尊，还敢口出不逊，挨一巴掌已经是轻的了！”
沐舒窈轻叹一口气，似乎对这一幕有些无奈：“冬青，手下留情，毕竟她只是个柔弱的小姑娘。”
“二丫头，你实在是太过分了！”
见到孙女遭受丫鬟欺凌，手臂还被牢牢握住，三老太太再也按捺不住，猛然起身。
这一急之下，忽略了自己刚才扭伤的脚踝，痛得她不得不重新跌坐回椅子上。
“晚星可是你的堂妹，即便说话冲了些，也不过是性子直率。过年之时，你竟然让一名奴才来羞辱她！”
三老太太捂着胸口，仿佛呼吸困难，眼角泛着泪光，转向陈老太太求助，“嫂子，你难道就眼睁睁看着二丫头如此欺凌自家人？今日她敢动手打姐妹，明日或许就能对您这个大娘不敬了啊！”
陈老太太心中亦是五味杂陈。
一方面，对沐舒窈因区区言语冲突便令丫鬟出手的行为感到不满，觉得这孩子确实过于傲慢，完全不把她这位长辈放在眼里；另一方面，对于三老太太这番明显带有煽风点火意味的言论，她也并非全然无知。
什么明日便不将我放在眼里？
尽管沐舒窈确实在尊敬长辈方面有所欠缺，但这话从一个外人口中说出，岂不是让身为长辈的她颜面扫地？
想到此处，陈老太太心中颇为不悦，面上也是挂不住，最终选择沉默不语，未发一言。
三老太太边说着，边用褶皱的手指轻轻抹去眼角的泪水，那神色之中透露出几分无奈与悲哀。
“晚星说得对，是我糊涂了。二丫头她身负王妃之命，我这做长辈的，确实没有立场再去管教她。”
言罢，她的身体似乎因情绪激动而不自觉地颤抖，竟猛地转过身，朝着沐舒窈的方向缓缓跪下。
然而，沐舒窈对于这一幕似乎早有预料，她的双眸冷静，深邃的目光里藏着智慧。
在前世的岁月里，她虽与三老太太交往不密，却对其行事风格略有所闻。
这位三老太太擅长运用的眼泪和下跪，几乎是她解决纷争的两大法宝，每一次的表演都精准到位，令人印象深刻。
记得从前，为了家族利益，三老太太不惜牺牲亲生女儿的幸福，将其许配给了一个年近半百的鳏夫。
面对女儿的哭泣与反抗，她非但没有退缩，反而在女儿的门外跪下，泪水混杂着祈求，只为了那所谓的兄长前程。
如今，当三老太太再次准备下跪，沐舒窈身形敏捷，几乎在对方膝盖即将着地的瞬间，轻轻一侧，便巧妙地避开了这一跪，不可捉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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