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疗伤
见沈沛态度很是坚决,宋予慈也不好再劝,只得默默走了过去,坐到了沈沛的身边。
一边与沈沛搭着话,一边,忍不住拿眼瞟他后背的血迹。
想到因为自己的莽撞,害得他受了这样的伤,到现在,也没能仔细勘验一二,实在心虚又担忧,生怕伤情严重了,留下痼伤。
可看沈沛依旧谈笑风生的模样,宋予慈一面安慰自己,一面,又怕沈沛是强撑的,纠结许久,才开口问道。
“世子,您的伤,当真无碍?”
沈沛一愣,侧过脸,那双好看的眸子便似两池春泉,倒映着宋予慈的影子,未成言的情绪,涟漪般荡漾其间。
“公子是在担心我?”
沉溺在沈沛的眼波中,宋予慈张张口,承认也不是,否认也不是,只得转过头,垂下眸子。
“害世子为在下受伤,着实惶恐……”
宋予慈说着话,觉得自己脸都热了,可还是尽力维持着,不想让沈沛察觉出异状。
可惜,不知是自己技艺拙劣,还是沈沛洞若观火,就听他低笑一声。
“仅仅……如此?”
听着沈沛含情蘸绪的声音,感觉到他慢慢靠近的气息,宋予慈都能听见自己的心跳,一下下,似要从胸臆间挣脱。
“自,自然不仅如此,在下也是担心,若是世子伤着了,黄金茶的事,怕也要耽搁了……”
宋予慈说罢,就赶忙站起身,避过沈沛的目光,看向藏云山的方向。
“若真培育出了黄金茶,世子打算如何处置?要到这藏云山种植么?”
宋予慈知道,自己顾左右而言他的反应,可谓破绽百出,可沈沛像是黄金茶的事吸引了注意,没察觉出她的异样。
“按理说,藏云山作为黄金茶的起源地,该是最合时宜的地方,可这里地处偏远,如今少有人居住,往来道路也不甚方便。
我想,还是依就现有茶园,如此,人力不必愁,也可以帮扶本地茶农。”
说起正事,两人的态度也正经起来,之前莫名的暧昧气息,也慢慢消散。
宋予慈回过身,看着沈沛,点点头。
“在下也是这样想的,藏云山的地势,并不适合广泛种植,能长黄金茶,恐怕全靠着云英矿。
如今,此处已无天然矿藏,不如换至更开阔的山丘地域,这样,云英矿的效力,也可物尽其用。”
宋予慈说话的时候,沈沛一直抬眼看着她,笑意融融,时而点头,时而若有所思,显然很是认同。
等宋予慈说罢,沈沛从身边拾起一枝枯树枝,在脚前的平地上,行云流水地画了几划,拾起脸,招招手,示意宋予慈过来。
“这是?”
宋予慈走回岩石边,又挨着沈沛坐下,盯着地上的画端详起来。
“这是陵山郡域大致的样子,当下,咱们所在的藏云山,在陵山北部,而陵山东翼这一带,则是现下大片茶园所在。
那里不仅地势平坦开阔,更有一处不大不小的水源,待公子查验了这批野茶是黄金茶,并成功培育试种,我便上奏请旨,寻了云英矿来,埋与水源处。
如此,便可将这东部茶园变成黄金茶地。”
宋予慈听着,不无感慨地点点头。
“看来,世子早就筹谋妥当,是在下多虑了,回去之后,定早日培植出黄金茶树苗,助世子早日达成宏愿。”
沈沛笑着,抬手抱了拳。
“那就劳烦了公子了,事成之后,自然少不得公子的好处……”
沈沛这话说得稀松平常,可听在宋予慈耳里,却莫名有些恍惚,总觉得,沈沛所言的“好处”,会是什么秘而不宣的大礼。
而这份大礼……
想到自相逢以来,沈沛无处不在的用心,还有那些投在她身上意欲不明的目光,宋予慈就大感不妥,急忙揖手回礼。
“既应了世子的邀约来了陵山,便已将此事当作分内之事,只期不负世子重托便是,其他的,便不是在下所谋求,世子不必挂心。”
看着宋予慈义正言辞的模样,沈沛忍俊不禁,又未免更生几分欢喜,点点头。
“早闻茶山圣手不仅茶术绝世,更是品格高洁,不与我等凡夫同流,如今与公子往来相知,世名果然不虚。”
“哪里哪里,世子谬赞了……”
宋予慈没想到,自己随口应付的话,到了沈沛嘴里,变成了品格高洁,而且,看向自己的眼神,似乎又有些不对,宋予慈未免有些慌乱。
好在,去取鞋的侍卫适时赶了回来,宋予慈这才松了口气。
迅速穿上鞋袜,刚想请沈沛招呼众人启程,就见玉竹捧着侍卫一道带回的药和棉布,站在沈沛面前。
“郎君,您还是先处理处理伤口吧。”
沈沛却看都不看一眼,直直站起身。
“走吧,天色不早了,不急这一时半刻。”
“等等。”
宋予慈也站起身,看了看那药瓶,又看了看沈沛,不曾多想,便忙跟着劝谏道。
“磨刀不误砍柴,世子的伤要紧,趁着此时天光尚明,更应先料理好了伤口。”
看出宋予慈眼中的担忧和坚持,沈沛不知在想什么,默了许久未说话,好一会才点了头。
“那便请公子近处随意转转,等这边处置妥当,再去请公子。”
沈沛扬扬手,指了指不远处的静湖,想把宋予慈支开。
“在下……想亲眼看看,世子的伤,是否要紧。”
“……”
沈沛蓦地抬眼,看向宋予慈,眼风如炬,盯得宋予慈不自在极了。
“额,再怎么说,世子都因在下受伤,虽不通医术,但也想看看轻重……”
“还是不必了,这伤无碍,公子不必劳心,还是去一旁散散吧。不过,莫要走远,务必顺着方才走过的路,当心草地里的暗泽。”
沈沛态度很是坚决,宋予慈也不好再强求,只得一步几回头,看着沈沛被侍卫包围着,慢慢脱去外袍、里衣,显露出结实的身姿来。
虽然离得越来越远,宋予慈还是在那草草几瞥中,看清了沈沛健硕的好身材,一时脸红心热,赶忙背过身,望着那浅滩上的日影发呆。
夕阳斜下,这片荒原尽在碎金般的光色之下,水色流金,鲜草成碧,偶尔几只白鸥飞过,一派恬然静谧。
只不过,身后不断传来的声音,搅得宋予慈心中七上八下。
“哎呀呀,郎君,这,这伤口都跟衣料黏住了,小的得先把衣料揭下来,您忍着点疼……”
“呀,郎君,这伤口,可,可真不浅,肉都撞碎了,小的得把坏了的肉去一去,怕是会更疼,您可千万忍住了……”
“郎君……您这伤,实在有点大,小的手不稳,要是重了,您可多担待……”
“可说够了?!”
玉竹那厢喋喋不休,受疼的沈沛倒是不发一言,直到似乎实在听不下去了,才一声低呵。
“处理个伤口,哪里这么多话?”
沈沛的语气,还如平日那般,透着不容置喙的威仪,可一丝不稳的气息,还是显露了他当下艰难的境况。
宋予慈越听心越乱,哪里再看得下去景色?
犹豫了半晌,心一横,干脆转过身,向着沈沛走去。
“还是我来吧。”
走到沈沛跟前,宋予慈尽量把目光停驻在沈沛的面容上,因此,更看清了他惨白无血的面色,和那如溪流般不断滑落的汗迹。
沈沛方才一直垂着头,没注意宋予慈的靠近,骤然听见她的声音,面色一僵,更显得难堪。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挤出丝笑意,尽力用如常的语气,笑着说。
“手下人太聒噪,让公子见笑了,无碍,就要处理妥当了,公子还是……”
“拿来吧。”
宋予慈不再跟沈沛争辩,直直走到他身后,看清沈沛肩胛上,那片茶碗大的还不断渗血的暗红伤口后,深吸一口气,从玉竹手上接过处理伤口的医刀,一点点,小心翼翼地处置起来。
“在下常年在山野行走,免不了有些磕碰,都是自己处置的,多少有些经验,再者,世子的伤,也是因在下所致,于情于理,在下都该出些力,世子就莫要与在下客气了。”
感受着背上骤然轻减、稳妥的力道,沈沛暗叹了口气,只得点了点头。
“那便劳烦公子了。”
宋予慈没再说什么,只专心致志、温柔细腻地祛除净坏肉,才从玉竹手里,接过止血愈伤的金创药,一点点敷在沈沛的伤口。
沈公府的良药,果然是立竿见影,敷上没一会,血就慢慢止住了。
伤口总算是处理好了,宋予慈便拿着干净的丝绵布,开始为沈沛包扎伤口。
伤在肩背,既要包扎牢靠,又不能压迫伤口,只能从沈沛胸前绕过,便免不了,要贴近沈沛□□的身体,甚至,还可能会触碰上。
宋予慈犹豫了一瞬,可看了眼一旁毛手毛脚的玉竹,便顾不了许多,咬着牙,亲自动了手。
果然,每一次绕到沈沛胸前,宋予慈便只能像从身后拥抱一般,无限贴近沈沛,甚至能感觉到,从他肌肤上,透出的热度和气息,丝丝缕缕,无形的蛛网般,缠得宋予慈呼吸都紧了。
好在,她身手又轻又快,不过几下,便把伤口包裹好了,便立即离远了几步,让玉竹等人伺候沈沛把衣服穿上,自己则故作轻松,背过身,一边望着前路发呆,一边平顺着自己乱了的心神,没察觉沈沛走到了身后。
“今日,多谢公子了。没想到,公子不仅会种茶,处置伤口也是一绝,早知一开始便请公子操刀,我也不必受这番罪了。”
沈沛又恢复了平日的泰然自若,言语间,还带着浅淡的笑意,仿佛刚才那一瞬的脆弱,从未存在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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