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霸道王女和她的小娇夫(3)
腊月三十,除夕。
屋檐下挂着的祈福迎祥宫灯随着寒风摇曳,年节时下,宫中夜宴乃是惯例。
殿内鸣钟击磬、杯觥交错,年菜虽然味道不佳,但总图了个寓意美满。
相比宫中的热闹矜贵,百姓的热闹就要质朴得多。
街上张灯结彩、爆竹声声,哪怕是寻常人家,亦是办的热热闹闹,图个开门红火。
四处看着都热闹极了,除了梵香山。
一来,寺庙里本就没什么除夕活动;二来,暂住祈福的七公主喜静。
以至于除夕佳节,公主所在的上客堂一片冷清。
此时,毫不在意年味的顾七剑正捧着一本游记打发时间,
灯芯的阴影跳动在书页上,烛光微曳,乍一看,倒像是给她镀上了一层文弱的光晕。
刚推门进来的绿漪说道:“公主,南林府派人送来了年礼。”说是年礼,其实压根算不上,不过是个食盒,一只手便能挎住。
绿漪虽是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宫女,也觉得这南林帅府忒小气了些,不过她却不敢胡乱说话。
再说,嫌弃食盒做什么,宫里年节忙混了头,连半个食盒都不曾送来,怕是一时半会顾不上梵香山,也就是南林帅府还惦记着公主。
顾七剑微微颔首:“随便找个地方放着。”
见公主仍在看书,绿漪便将食盒搁在桌上,正想打开食盒取菜,却被顾七剑出言打断:“退下吧。”
绿漪也不多言,乖巧的离开了屋内。
毕竟上一个多话的红岫,被公主命护卫掌嘴,把牙都打掉了两颗,绿漪自然也是害怕的。
待到房内只剩自己一人,顾七剑才打开南林帅府的食盒,从夹层中抽出一封书信。
“想不到南林帅府竟然用这样的法子送信,要不是有我在,怕是要糟了。”夹层是盗版系统扫描出来的,帮宿主找到秘信让它可算得意了起来。
见顾七剑没有搭话的意思,反而在烛火下仔细看着回信,盗版系统也不敢再叨叨她。
信是出自南林府的宁老太君之手,却并不是以顾瑾玉外祖母的身份所写,而是作为南林府掌权人与顾七公主相谈。
原主这个外祖母的一生,可说是极为壮阔。
宁氏启徽,大将军棠玄之妻,善谋略,精兵法,骑射俱佳,曾与其夫并征北齐,连战连捷,受先帝盛赞。而南林二字正是先帝所赐,棠府就此以南林为名。
后40余年,宁夫人经历丈夫战死边疆、长子为国捐躯、亲挂帅印抵御外敌,最终成了南林帅府说一不二的宁老太君。
对于原主顾瑾玉来说,记忆中那个满头银发的慈爱老人是她痛苦的一生中为数不多的阳光。
顾七剑却看的很清楚,这位老夫人可不只是个困于后宅的慈爱长辈,她是一个执掌南林府的聪明人,只可惜,运气不是那么好。
南林帅府的兵权、宸妃棠长安的盛宠,再是激流勇退,也敌不过帝王的猜忌和绝情。
原世界线里,待到年节的十五日休朝结束,棠氏一族就会被贬斥南境,猝不及防,而南林帅府在北方的根基则被各方势力默契蚕食。
自此,南林再无帅府。
可笑的是,朝中竟无一人愿为他们说话,棠氏满门忠义,征战数十载,到头来,才发觉朝堂荒唐至此。
见此情景,宁老太君最后在心灰意冷之下远走南境。
顾七剑曾很笃定的对系统说过:“说到底,南林帅府就是运气不好。”
“但凡运气好,就不会手握重兵之时,偏偏遇上这样非黑非白的朝局。说它荒唐无道,却远没有荒唐到南林府可以一呼百应起兵造反的地步;说它清明,又可笑的连北境安稳也无人顾及,朝中人人都只在乎眼前利益,一门心思的想去咬南林的兵权一口。”
南林之悲,在人心。
好在顾瑾玉如今借祈福之名离宫,赶在南林府离京之前将信送到了宁太君手上。
信上直言宸妃事出蹊跷,她身为人子,理应回宫探查真相,希望能得到外祖母帮协。说白了,就是要钱要人,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更何况顾七剑还是个落难公主。
窃国所图,不过六字:“钱、粮、兵,人、名、权”,钱粮以养兵,人脉名望以问权。
最后,顾七剑还在信中提到,宫中欲废南林在北之根基,圣意已决,再无转圜,应另作打算。
相比原剧情中,南林府被打的猝不及防,如今既占先机,可运作的东西比原先多多了,全看宁太君会如何布置。
只不过,大局怕是终究难改,顶多小事生变。
盗版系统看她将阅完的信纸一折,有些不敢置信道:“老大,宁太君这就答应了?”
顾七剑将信扔进燃得正旺的火盆中:“嗯,人五日后到。”
老太君给了她两个人,一个是粗通拳脚功夫的武师傅,一个是带着银钱地契的账房,还有几房外头办事跑腿的棠家仆从。
看着火舌舔舐完宣纸,顾七剑心下感叹,看来宸妃棠长安始终是宁老太君最疼爱的小女儿啊。
如今顾瑾玉不过八岁,宁老太君仍愿与她筹谋,信中字字恳切,句句真情,再三劝她保重自身。
看来原剧情中,若不是宫内消息断得太突然,再加上南林帅府落败,宁老太君定会看护原主一二,至少不会任她在宫中受磋磨。
正月初五,清晨。
再落魄的凤凰,到了这宫外的天地,也不至于落魄到丢了皇室的脸面,上客堂如今被完全清空,就住公主一人。
顾七剑便令人收拾出了一间空房充作书房,虽然简易了些,但胜在清雅。
此时,她正挽着衣袖伏在案上练字。
书房内安静,盗版系统却在顾七剑识海中叭叭个不停:“老大,这红岫你打算怎么处理?”
七公主离宫,随行的两个大宫女分别叫绿漪、红岫,剩下若干不过粗使宫人,皆非钟粹宫旧人。不凑巧的是,红岫正好是庄妃的眼睛。
顾七剑徐徐答道:“入夜寒凉,肉/体凡胎的,有了病症很是寻常,让她’病’得见不得人即可。”
墨落纸上,笔走龙蛇。
“我还以为老大你会把她给,咔擦。”
顾七剑语气淡然:“没必要。”
不过是个小棋子,让她不说话就行,不至于非要了人的性命。她顾七剑杀人,从来只杀该死的人。
话音落下,顾七剑笔势一收,纸上赫然留下锋芒毕露的八个字——潜龙在渊,腾必九天。
满纸张狂。
快到正午时分,上客堂内来了两个生面孔。
盗版系统瞅着正门外立着的两人一顿分析,左侧的大汉八尺有余,而右边的妇人看起来身量修长。
系统斩钉截铁道:“左边那个汉子,豹眼熊腰,一看就是武师傅,右边的妇人气质清爽,应该就是账房没错了。”
顾七剑挑了挑眉,对于系统这番分析颇有异议,于是略有些兴致道:“赌不赌?”
盗版系统一时间有些迟疑:“啊?不是吗?”
看着顾七剑笃定地点了点头,系统陷入了深深地自我怀疑,无论怎么想怎么看,那大汉才该是武师傅的样子啊。
绿漪将人领去了公主书房,即使她心中对这两个生面孔百般好奇,面上始终不敢透露出几分打探的意思。
甫一进门,两人便异口同声道:“季淮生”、“钱多多”
“见过公主!”
大燕礼节颇简,但让系统大跌眼镜的是,名叫季淮生的妇人行的是南林军礼。
顾七剑抬了抬手:“起来吧,说说各自都擅长什么。”
女童不过八岁,说话间却自带些许威压,让人不敢轻慢。
季淮生身姿极正,眉目间隐有果毅之气:“在下曾为宁帅亲卫,粗通拳脚,愿为公主驱使。”
一旁钱多多接着道:“仆略善经营小道,奉主家意,自此为公主效命。这些是地契田契,还有几家世仆的身契,请公主过目。”
绿漪低头垂眸立在公主身侧,听着几人交谈,只懵懂觉得,有些东西不一样了。
至少与她离宫前所预想的情形不太一样,若不是受人排挤,谁会随一个落魄公主离宫吃苦,原以为是个面团似的主子,没想到完全出乎她的预料,倒是隐隐有宫里面那些大人物的气势。
绿漪心中不禁有了几分期待。
随意谈了几句,顾七剑便让季淮生两人先下去收拾一下,晚些再聊。
这厢,盗版系统终于憋不住了,开始吹捧顾七剑:“老大,你看人也厉害了吧!慧眼识人!太强了!”
它虽然是个没什么实用功能的盗版系统,但拍马屁向来是可以的。
盗版系统接着说道:“老大,这是不是就是所谓的,看人在骨不在皮啊?”
不料顾七剑在识海中轻飘飘的说道:“不是,是宁太君在信中告诉我的。”
“啊?信上不是只说是南林帅府的亲卫,其他什么也没说啊。”
“背景里提过几句,宁老太君挂帅时,曾收容了边关孤女,建女兵营,为宁帅亲卫,虽然后来亲卫营没了,但我想老太君身边应该还跟着不肯离去的旧属。”
系统感叹道:“女兵营,老太君眼界还挺超脱的啊,没被男尊女卑束缚住。”
没想到顾七剑摇了摇头,开口说道:“恰恰相反,当年抗齐之战的女兵营,说到底不过是事急从权罢了。她派她的亲卫来教我,实为避男女之嫌。”拳脚功夫,免不了肢体接触,所以特意选了个妇人来。
再者说,若是宁老太君真摆脱了男尊女卑的束缚,那她怎会心甘情愿选择做南林府的老太君,而非拜将封侯的宁帅。
这也是顾七剑只提宸妃,半点不提她欲争权柄的原因。
顾七剑心里明白,宁老太君,能做长辈,能做助力,却不能当谋逆同盟。
后记:
世祖,荒帝七女也,字昭。其母梦神鸟而娠,遂产世祖。是时紫薇星动,司天往视,则见凰游其上,辄曰,北有天子气。
——《燕书·世祖本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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