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五尾鱼
好香，好痒，有什么东西在脸上扫来扫去，是什么啊……
东方若睁开眼，面前一脸坏笑的小花萝手里正捏着根狗尾巴草，见自己猛然醒来，吓得“哇”一声后退几步。
这不是小月亮嘛，一惊一乍的。
东方若想开口叫梦境里的好朋友苏白月扶自己一把，却怎么也张不开嘴，发不出一点声音。
“小月亮，找到小小苏了吗？”
远处的师姐追了过来，看见躺在花海中的东方若，弯下腰打量起她来，
“咦，是新来的小师妹吗？”
一只白色的小兔子从树后蹦跶了出来，跳到东方若脸上。
可恶的小小苏，不要坐在我的脑门上！
无法动弹也无法说话的东方若连皱眉也做不到，这种感觉糟透了，兔子小小苏终于被苏白月抱起来，
松了一口气的东方若听见好友在一旁兴奋地喊道：
“小师妹！我是师姐，这是小小苏！”
她将嘴里吧唧嚼着食物的小兔子举到东方若面前，后者与红彤彤的眼珠子对视，感官终于变得清晰。
生死树下成群结队的蝴蝶、花香、茶香与药香，在花海中捡到自己的师姐和苏白月。
这个梦，我好像已经做过了啊，怎么做梦还带读档的呢？
师姐将她扶起来，替她拍了拍背上的泥。
“你叫什么名字？”
正疑惑着，东方若听见了自己怯生生的声音，
“我……我不知道，我没有名字。”
怎么回事？东方若大惊，怎么身体还会自动回答？
什么不知道，我叫东方若啊，东方若！
“怎么会没有名字呢？弄丢了吗？忘记了吗？我送你一个名字吧！”
东方若呆呆地望着因为有了师妹兴奋得叽叽喳喳的苏白月。
师姐面露思索之色，随即牵起两个小姑娘的手，
“你又想起什么名字？小小月？小小白？小师妹不是小兔子。”
“起名字的事，不如去问问孙爷爷？”
东方若继续“口是心非”
“好……”
一只金色的蝴蝶慢悠悠飘过，胡子花白的药王老爷爷笑着问：
“怎么样，喜欢哪一个？”
“若，我喜欢若!”
小兔子扑向金色蝴蝶，苏白月拉着东方若从水月宫逃出来，
“好可怕，好可怕！机甲人会喷火！”
东方若迷迷糊糊，场景一个比一个变得快，这才是梦境该有的样子嘛，她伸手，蝴蝶刚好停在指尖，身后有人拍了拍她的脑袋，
“小若，乖乖呆在这里和小月亮把面巾发给大家，近几天谷中人手不够，辛苦你们了。”
一片嘈杂声中有个沙哑的声音由远及近，
“终于找到了，万花谷，果然是桃源般的地方，来到这里，感觉自己的病都要好一些了……”
什么病？这个场景，好像没有梦到过啊……
风声从耳边“呼呼”刮过，漆黑的夜里有柴火燃烧发出的“噼啪”声，东方若向着山林深处走去，喑哑的声音穿透了黑暗，
“小月亮！苏白月！别藏了！你在哪啊，别藏了！”
金色蝴蝶扑闪着荧荧翅膀在前方带路，被蝴蝶甩在身后的东方若迈开小短腿追了上去。
这么晚了，小月亮又不睡觉跑出来了？
她抓住忽高忽低的蝴蝶，蝴蝶变成一只沾染血迹的小手，是经常和苏白月一起找她玩的王间花师兄，
“小若，你哪儿也别去！躲在这个帐篷里。”
王间花提着毛笔，转身要走出帐篷，东方若转动脖颈，惊喜地发现自己能勉强支配身体了，她伸手抓住小师兄的袖子，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
“我在找小月亮，她回来了吗？”
帐篷外好吵，似乎是，哭声？有人在打架吗？还有兵器碰撞的声音……
王间花顿在原地，半晌回过头，东方若看见一双浸在泪水里的惊愕眼睛。
我……说错什么了吗？
猛然间，四周的声音变大，痛斥、哭喊、厮杀、燃烧、爆炸等声响钻进东方若的耳朵，世界像一面破碎的镜子，东方若觉得自己也随之碎成了无数细小粉尘，
金色的蝴蝶飞来，她变成蝴蝶翅膀上的粉末，被扑闪着洒下，飘进夕阳下的小河里，一双手掬起一捧河水，有个女孩焦急喊道，
“队长，你怎么了？队长？”
“蝴蝶！蝴蝶！”
东方若大喊着坐起来，一只金色蝴蝶被黑色细影洞穿，在她眼前迅速消散。
是梦啊，差点忘了那是梦。
她拍拍胸脯，后怕的瘫回椅子里，逐渐回想起事情的始末，芥川兄妹刚进办公室，一只蝴蝶跟在他俩身后飞了进来。
大冬天的居然还有蝴蝶！
东方若想也不想就伸手去抓，结果手指刚碰上蝴蝶就睡了过去。
“这只蝴蝶有古怪，在下会调查它的来历。”
芥川龙之介站得远远的，杀死蝴蝶的黑影窜回他的身后，
明明是太宰治的部下，却浑身透露着认真与靠谱，这不科学啊。
东方若把下巴搭在芥川银的肩上，疑惑道，
“嗯…说起来，你们找我有什么事吗？”
扶着她的芥川银身体轻颤，东方若看见对方在憋笑。
我说了什么好笑的话吗？
东方若又摸不着头脑了，虽然一直混日子的她经常会不太明白周围人到底在做些什么，可梦里与现实短时间内接连发生这类事，让她有些怀疑自己是否还在梦中。
“噗……哥哥他是来…回礼的。”
芥川银边说边乐，眼睛笑得弯弯的。
回礼？哦，上次在洋装店门口我分了他俩礼物来着，芥川君真是个实诚孩子。
一听到有回礼就站起身往芥川龙之介身后瞄的东方若什么也没有找到。
后者有些不自在地轻咳了几声。
“应东方队长的要求，来…找你玩。”
找我玩？！
看不出来啊，你十四岁的年纪了也喜欢爱丽丝和梦野久□□玩的游戏。
十五岁的灵魂摇着头叹息，
小一岁也是弟弟，我就也陪你玩玩游戏吧，唉，能者多劳。
“行啊，你想玩什么，我陪你。”
东方若十分“亲切”的拉着芥川银向躲得远远地芥川龙之介走去，却见他后退了几步，站得更远了些，低着头，回答声也微弱得厉害。
“茶话会、捉迷藏、穿……之类的，在下都可以办到！”
后半句芥川龙之介说得咬牙切齿、斩钉截铁。
“你…你说实话，是不是太宰逼你来找我玩的啊？”
可怜的娃，脸都白了，看来他不是真心喜欢玩幼稚游戏。
东方若想要慈爱的开解一下对方，告诉他被太宰治坑了要学会反抗，殊不知自己又莫名其妙戳中了不知名的关键点。
面前的少年露出了不忿的神色，却又因为某个原因忍住情绪，身后的衣摆无风自起，东方若知道那片衣摆随时能化作夺人性命的黑影。
“在下追随太宰先生加入港口黑手党，因此被赋予生存的意义，不用太宰先生逼迫什么，能为他分忧的事，在下自会去做。”
芥川龙之介深深地呼吸，将攥紧的拳头塞进外套口袋，衣摆垂落，凌冽的杀意被一点点收回。
“在比任何地下组织承载的黑暗都多的港口黑手党中，沉入泥沼的同时，却将弱小孩童推上高位，还保护着她的懵懂天真，依在下所见，真是一件残忍之事。”
原本是想看哥哥不情不愿玩游戏的窘迫之态而同行的芥川银察觉到事态不妙，
芥川龙之介私下里所表露出对东方若的态度算不上喜爱，以芥川银对哥哥的了解，他应该不至于对年幼的、没有威胁的小孩子动手，却没想到他会当面说出这样的话。
东方若的心情不好，或许是蝴蝶带来的梦境后劲太大，大到一向好脾气的她听了对方的话后有些气愤。
比芥川银更快一步到芥川龙之介面前的是使用蹑云逐月的东方若，施展技能而做出的冲刺效果让她看着来势汹汹，
芥川龙之介像是收到了开战信号般，条件反射便使用【罗生门】发起进攻。
从左侧面袭来的黑影扑了个空，东方若在扶摇直上的效果下跃起，
芥川龙之介抬头，与翻滚中露出的、那双俯视时总透出令他不悦的天真的眼睛四目相对，这才发现东方若的眼睛仿佛映照不出任何光亮，
那样的双眼，为什么能笑得傻里傻气的？
在空中二段跳踩上书柜的东方若冲他勾了勾手指。
“如果你认为我是个走后门上位的弱小孩童，就来试试看能不能杀死我，杀了我，这个队长给你当。”
事实证明，从情报部传出来的八卦消息大多数都确有其事，比如“太宰干部的直属部下是个凶狠的好战分子”，
东方若虽然最近反应速度大有长进，依旧比不过芥川龙之介仿佛野兽般的战斗本能，
几个能躲避和位移的技能连连看一般使用完后，她就做好受伤的准备了，却见朝着她肩膀刺来的黑影被一道人影拦了下来，是芥川银。
“不要拦着我，银。”
芥川龙之介虽然是站在原地操控着黑影，却气喘吁吁得比上蹿下跳的东方若还厉害，芥川银一咬牙，想要抱起东方若离开。
“哥哥追随太宰先生，为他办事，我也立过字据，要保护好队长。
“我不让开。”
感动，我要、我要给小银涨工资！
东方若吸了一下鼻子，举起手摸了摸芥川银的头，这些日子因为改善伙食长高了不少的芥川银已经不是东方若能很轻松勾肩搭背的个头了，
“没事，这是切磋训练，小银到门边去吧，要出事了我肯定叫你。”
不等芥川银答话，罗生门绕过她倏然扎进了东方若的后背，鲜血喷溅在了芥川银的脸颊上，东方若忽然又看见了金色的蝴蝶。
不知怎么的，这几乎要了她半条命的伤没有想象中痛，金色的蝴蝶扑闪着翅膀，东方若恍惚中竟觉得是它的功劳。
会不会是因为我根本没有睡醒，这还是梦，梦里是不会痛的……
思绪飞转间，她使用星楼月影脱身，向一旁翻滚着与芥川银拉开距离，避免误伤。
“即使拥有不错的反应能力与逃脱能力，依旧是脆弱得不堪一击的孩童。”
芥川龙之介见东方若面白如纸的模样，打算收手，
“治愈的能力，更适合躲在庇护下生存。”
“这话等你杀了我再说，跟着太宰治就学会吹牛了吗？”
嗤笑一声后，东方若手中毛笔一转，折叶笼花刚套上身，夹杂着愤怒与杀意的劲风袭来，罗生门正中她的胸腹，伴随着芥川银的尖叫声，巨大的冲击力将东方若钉在墙上。
还是不痛……
东方若笑了，
我果然是在做梦吧。
看着手中沾满鲜血的武器，她眼前出现了王间花的脸，身后是湿软的土地，她手里攥着自己的小毛笔，神经质地举在空中，像是要狠狠的扎进某个人的心脏，
东方若躺在地上一遍又一遍用力地往空气里扎，喉咙不知怎的火辣辣的疼，她含糊不清的说着，
“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他……”
王间花抓起她的衣领，恶狠狠地吼道：
“我会去报仇，我会亲手为她报仇，东方若，你醒醒！你的笔是用来救人的！”
“你醒醒！”
这句话大声到了在东方若脑袋里产生回音的程度，像是一只大手拎着她的后颈拉出了湖底，伴随着“哗啦”的水声，她终于呼吸到新鲜空气。
“这只蝴蝶有古怪，在下会调查它的来历。”
醒来就听见这熟悉的台词，东方若有些麻木。
我不信，这肯定还是梦。
她换了个姿势，趴在桌上准备继续睡，一阵风从未关的门吹进来，冷得她打了个哆嗦。
会冷，难道真醒了？
见东方若摩挲着下巴起身朝自己走来，芥川龙之介后退了几步保持了一个较远的距离。
“让我猜猜啊，芥川君是来回礼顺便打我一顿的，小银是来看热闹的，对不对！”
见东方若露出“我真是个小机灵鬼”的小表情，芥川龙之介微不可查地挑动了一下眉尾，他反手把门关上。
“不，太宰先生吩咐在下看护好东方队长，以及，阻止您参与梦野久作消失事件的调查。”
东方若愣住，一时不知该在心里先吐槽什么，
梦果然都是假的……
不是，为什么不让我参与调查，那是我小弟诶！
“不行，你拦不住我的，我今天就要出这个门！”
耍无赖的东方若伸手去推堵在门口的芥川龙之介，
“你不让开我就打电话给太宰治说你打我！”
心平气和，芥川龙之介在心中默念着这四个字，身上的罗生门化作四道黑影死死扒在了门上。
脑海里满是太宰治在电话里传达指示时说过的话：
“不过小若妹妹对能力的掌握越来越熟练后，能拦住她的人也越来越少了，你不会让我失望吧？”
“不能动手，违反的后果，你应该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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