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C017
房管科在8号公寓楼底下,花斐探出半个头。
里面亮着一盏小灯,还有人没下班。
房管科为了逮她还真是不计得失,“鞠躬尽瘁”。
花斐踮起脚,悄无声息飞速闪过。
脚踏上楼梯一刹那,后面传来房管科长官威十足的——“花斐?”
花斐使劲咬了下嘴唇,聚起一股气场,扭头没好气地:“干什么!”
房管科长被她一吼,退了半步:“通知你一下,水电都涨了,房费也得上调,从下个月开始房费多扣两百。”
“嗯?”花斐琢磨着,一时不确定,“你的意思是我继续住在这?”
“怎么?还要院办出一份盖章文件请你住?”
“那倒不必,你请我就可以了。”
房管科长直翻白眼。
若非傅泓之后台过于强大,给他十万都不乐意花斐住在这。
这就是个花容月貌的土匪夜叉,最难伺候的祖宗。
果不出所料,花斐一听自己还是8号公寓住客,立马摆出翻身主人翁姿态:“明天周末,找人把空调内机洗洗消消毒,杀菌剂灭藻剂别舍不得用,冷凝水最容易滋生军团菌。”
颐指气使,俨然把科级干部当后勤使唤,一句谢谢也没有,噔噔噔上楼,运动鞋硬是踩出了细高跟的音效。
房管科长惆怅得太阳穴隐隐作疼。
花斐回去后,半天没动静,马晶和佟晓同时在群里问:“真睡桥洞去了?”
花斐正打水准备泡面,一手开水一手手机,极其稀罕地发了条语音——住房问题解决了,和一男的混住。
马晶佟晓连惊讶一下的表面功夫都没有,直接发出了一模一样的感叹:“这个男的好惨!”
花斐开着免提泡面,手机离的远,就听见后面的惨字。
“不惨。我上大学也是男女混住。”花斐撕开调料包,往面饼上倒,“我真没什么,就是我爸知道多心。”
老父亲得知她和一男的同在一个屋檐下,恐怕会产生不切实际的脑补,没准又苦口婆心劝她早日婚配。
想到后面可能会有这种麻烦事,花斐仰天长叫:“他要是同性恋多好!”
马晶和佟晓嘴角抽抽两下,果断退出了群聊。
这家伙压根不值得慰问和同情,没心没肺得跟单细胞物种一样。
然而过了一会,两人还是抵不住熊熊燃烧的八卦之心:“跟你住的倒霉蛋是哪个科的?”
“产科!”
“what?”马晶和佟晓异口同声,脑子转过弯来,想到一个可怕的现实,“不会是傅医生吧?”
“对!”
傅泓之!
视频里的马晶和佟晓皆是一副天打雷劈了的表情。
花斐对她们的表现相当满意,还好心地宽慰她们:“放心,他不敢欺负我。”
马晶和佟晓同时一个哆嗦,双双下了线。
她们需要喘口气,顺便为即将步入火坑的傅泓之念几句阿弥陀佛哈利路亚。
自从住到单身公寓,花斐不知“膈应”走多少室友,在各科臭名远扬,很多刚入职的年轻人一听花斐大名,宁可花钱租房也不愿意入住。
房管科也就欺负傅泓之初来乍到,才干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
傅泓之上楼放采购好的日用品,花斐端着刚泡好的面,吸溜一口:“你是同性恋吗?”
这没头没脑的问题,把傅泓之整蒙了十几秒,想明白花斐话中有话,眉头一拧:“不是。”
花斐满脸失望,不住摇头:“太可惜了。”
傅泓之:“”
什么叫太可惜了?
该担心被欺负的是他好吗?
“花医生这么倾国倾城,即便我是个男性!爱好者,也会改弦更张。所以,你最好还是小心点。”
倾国倾城这话含油量过高,不过傅泓之不在乎了:
被花斐酸过这么多回,总算能勉强扳回一局。
虽然有点胜之不武。
花斐鼻子一皱:“想得美!”
“你说对了,我这人别的不美,就是想得美,而且擅长实现”傅泓之点点脑袋,“想的美。”
这话不用细想,完完全全可以理解为“调戏妇女”。
傅泓之惊出一个寒颤。
怎么不知不觉沾染了徐植的油嘴滑舌?
还好外面忽然打雷下雨,花斐还接了个电话,把这茬给略过了,否则依花斐的性格估计会撕了他。
傅泓之偷眼瞧花斐,表面从容淡定,内心惴惴不安,手脚慌乱把自己的东西归置好,抓紧时间逃之夭夭。
就在他悄悄撤退时,听见花斐叫他--“喂,室友,”
她换了一身休闲装,端着一杯纯净水站在卧室门口,指指桌上装垃圾的塑料袋,“帮忙带下去,扔一下。”看傅泓之站在原地不动,甩了下额前碎发,匪气十足,“怎么?不愿意吗?”
“没有。”傅泓之走过去,拎起花斐收拾整齐,分好类的袋子。
下楼时,傅泓之异常轻快,把垃圾扔进垃圾桶,抬首望了望3楼那扇紧闭的窗户,忽然对未来的生活有了某种期待。
或许,和花斐成为室友,并没有房管科说的那么恐怖。
转天是周末,傅泓之一早收拾妥当,准备从宾馆搬去8号公寓。
他行李不多,只有一个小箱子,装了几件衣服几本书。
花斐遗落下的折纸青蛙还趴在床头,傅泓之拨了两下,青蛙不像前几天那样拨一下往前蹦一下,只是毫无生气地趴着。
傅泓之放下手里的东西,坐在床沿上,拿起青蛙,翻过来,发现藏在肚子里类似于弹簧的小机关因为连日拨弄已经断裂破损。
他捧在手里,端详了一会,起身走到垃圾桶边,待要扔下去,猛然想到虽然是一只平平无奇的折纸小青蛙,可它身上每一个褶皱都是花斐亲手所折,每一寸纤维都沾染过她的气息。
这些天它一只静静地卧在床头,默默地陪着他,陪他度过了重返临床最初、压力最大的这段时光。
它不是单纯的手工小玩意,傅泓之没法就这么丢弃在这,让它变成垃圾化成糟粕。
他站起来,里里外外找寻了一番,没寻摸到能把它保护起来的容器。
思索了一会,想起楼上有个西餐厅,便上去要了一个装糕点的透明塑料盒,折了一块四四方方的纸板,中间用美工刀刮起来一个小缝隙。
已经失去跳跃功能的小青蛙装进去,正好卡在纸板正中间。
前台办手续的时候,柜台小姐姐看见满身高端品牌,气质高雅的男人把塑料盒子当宝贝捧着,笑道:“先生,这只青蛙真可爱,是您折的吗?”
“哦,”傅泓之低头,瞧着怀里的小青蛙,眼里尽是温柔,“我家领导折的。”
前台小姐姐眼神一闪,俨然明了一切的样子。
“您夫人手真巧!”
这位傅先生一看就是成功人士,长得也出尘脱俗,本来就够让人遐想了,他竟然还是个重症妻管严。
前台小姐姐暗戳戳感叹:男人都这样,上进帅气还把老婆放心坎上,世界该多美好?
短短几分钟,浸淫言情小说十几年的前台小姐姐已然脑补出了一百章温雅总裁宠妻文学。
她表面眉眼弯弯,笑得十分敬业,内心却在疯狂呐喊——kswl。
傅泓之愣了一下,明白过来她误会“领导”是他妻子,脸忽地一下,莫名其妙热了起来。
傅泓之努力掩饰着局促,眼睛不知道往那儿看,“她只是我领导,不是我夫人。”
夫人两字出口,傅泓之只觉得头顶发麻。
稀松平常的两个字,怎么会像一股电流直击心脏最深处。
傅泓之觉得自己大约是病了,下周得去约个holter看看有没有心律失常。
“明白,明白。”
前台小姐姐把证件还给傅泓之,面带微笑,目送他离开。
他连背影都透着一股子贵气,黑色西服衬着挺拔的身姿,不用怀疑,衬衣之下必然是霸总标配的公狗腰人鱼线。
如此优质的男人,提到夫人竟然“害羞”得耳根泛红。
这总裁“奶”起来也是没谁了。
傅泓之把东西搬进房间,花斐回来了,两人在客厅打了个照面。
她刚跑完五公里,头上沁着玲珑细密的汗珠,身上黑色跑步衣包裹着玲珑有致的身材。
傅泓之目光陡然撞上这火辣的躯体,脸部皮温瞬间烫得要燃烧,他赶忙找点事,转移视线分散注意力。
花斐用毛巾擦着汗,打开冰箱里拿了一罐可乐,抠开拉环,边喝边走到桌边,抓起放在桌上的一张纸,伸到傅泓之眼皮下。
纸上笔直线条画了好几个格子,分别涂了红黄绿三种颜色。
傅泓之把纸转了个:“这是什么?”
“区域划分图!”花斐喝着可乐,来到门口,指着地上一米长红色贴纸,“这是污染区,快递,白大衣放这。黄色这边,是半清洁区,不在医院穿的鞋子衣服在这个区域;跨过绿色是清洁区,进这里要换鞋,但凡碰过医院椅子凳子,就不能碰沙发椅子,不小心碰了,麻烦消毒,地板也是。还有,”她打开冰箱,“冰箱只能放罐装饮料,不能放易腐烂的蔬菜水果,更不能放剩菜剩饭。”
不许养小动物,不许吃带渣的零食。
花斐俨然把自己当做主人,把傅泓之当做客随主便的客,规矩立了一个又一个。
傅泓之见过洁癖的,可从没见过这么奇葩的洁癖。
他跟在她后面,拉开冰箱,空荡荡的,只有两瓶冰镇可乐。
不止洁癖奇葩,饮食习惯也奇奇怪怪。
“怎么,有意见?”花斐跟教导主任训导迟到的学生一样。
傅泓之微微一笑,很绅士包容地:“你要不觉得生活不方便,我没有意见。”
豁达得出乎花斐意料。
“那就这么定了。”
傅泓之伸出手去,想和她握一握,说一声请多指教。
花斐扭身,又开始咕噜咕噜喝可乐。
傅泓之已经习惯了花斐不和人握手的怪癖,很自然地放下,已然没刚认识时被拒绝时的尴尬。
徐植来送东西,在走廊尽头远远看到花斐,虽然逆光,只有一个模糊的轮廓,依然唤起了强烈的ptsd,扔下东西,拔腿就跑。
傅泓之打电话问他为什么跑。
“我靠,女魔头也在3楼,太可怕了。哥,你换个地方吧,那女魔头不是好人。”
傅泓之正要说点啥挽救一下徐植的心里障碍,还没开口,感觉后面静悄悄地站了个人。
傅泓之心如擂鼓,只听花斐阴森森地:“还有一条,不许带不三不四的朋友回来。”
傅泓之按住听筒:“那是我亲戚。”
花斐:“不许带不三不四的亲戚回来。”
傅泓之:“”
傅泓之已让了三四步,她却得寸进尺。
挂掉电话,傅泓之决定提醒一下花斐:“花医生,知道你为什么能住在这吗?”
花斐底气十足:“房管科知道错了呗。”
“什么?”
“难道不是吗?”花斐玩着一个解压球,漫不经心叽咕,“都是医院职工,就没道理不让主治住。同工同酬,福利房也一样。亏得他改正及时,否则,我就去法院告了。”
细品一下,花斐说的好像没错。
可她态度如此傲慢,好像傅泓之住在这是她心怀慈悲,傅泓之该对她感恩戴德。
傅泓之明明一口水没喝,却被呛得半天说不出话。
花土匪名不虚传!
洗洗涮涮一上午,徐植喊他下楼吃饭,傅泓之换了鞋,顺手带上了一罐小鱼干。
上次来就看到楼下有一只花斑猫,傅泓之昨晚特意去超市买了几盒小鱼干以表达“睦邻友好”。
“小猫,来,吃吧。”
这只猫骨瘦如柴,估计是抢不过周围其他流浪猫,饿成这样的。
傅泓之蹲在地上,把小鱼干放到它面前。
小家伙先小心翼翼试探,后来发现没有其他猫来抢,张开嘴放心地吃起来,一罐小鱼干几分钟便见了底。
花斐拎着灰色电脑包,目不斜视经过,眼里既没有可爱的猫咪也没有傅泓之这个大活人。
“傅医生,你喜欢猫啊?”蒙朝霞穿着一身小西服正装,一看就是刚做完报告。
“哦,小家伙抢不到吃的,好可怜。”傅泓之拍拍手,站起来,转头搜寻花斐离去的方向。
“她应该是去病案室了。”蒙朝霞说,“她习惯周末呆在病案室。”
“哦,”傅泓之不大好意思,“我不是在找花斐。”
此地无银得如同弱智。
蒙朝霞笑笑,说了声再见,没留下来看他难堪。
吃了饭,买了点日用品和一小袋猫粮,日已西斜,在楼下碰到看屏幕太久边走边擦眼睛的花斐。
小猫似乎认定傅泓之会给它好吃的,从围墙头跳下来,围着他喵喵喵地叫。
傅泓之趁机说:“花医生,你瞧小猫,多可爱!”
花斐无动于衷,冷心冷面:“这里是公寓楼,不是流浪动物救助站。这猫来历不明,指不定就有巴尔通体,弓形虫,鹦鹉热衣原体,都是产科大忌,哦,猫也携带狂犬病毒,伤寒沙门菌、立克次体所以,离它远点,别撸猫把自己撸进icu。”
傅泓之:“”
傅泓之倒了点猫粮,回去放下东西,花斐坐在餐桌边,正开笔记本电脑。
傅泓之要去理发,为了融洽室友关系,特地咨询花斐有没有靠谱的理发师。
花斐拆了一根棒棒糖叼嘴里,眼睛聚焦在屏幕上:“马晶。”
傅泓之脑海里响起马晶那句“花斐头发都是我拿手术剪刀绞的。”
竟然是真的,她真的就这么凑合。
傅泓之顿时哭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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