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6章 和盘托出
长风一送三万里，苍鹤速度极快，从北玄内宗空极高处飞过，没有落下的迹象，反而巨翅连扇，直奔远方。手机端 m.
目光尽头，是一片一望无际的大湖，名为北玄泉海！
“湖......海......”
韩石看着下方的碧波，心不由得生出一丝异之意，在看不到岸边后，竟有一种横渡大海的错觉。
湖要有多大，才能称之为海？
亦或是，海，何时才能成为一片湖！
不多时，两只苍鹤依次缓缓下降，落在湖心一座小岛，待到两人走下鹤背后，纷纷展翅而去，直入云霄深处，不知所踪。
这小岛不大，不过数百丈方圆，但其，却有一种仙灵深藏之意，犹如身处青山未可知之地。
岛各处之间，皆透着一丝恰到好处，无论从哪个角度去看，都给人心旷神怡之味。
岛央，坐落着一间草庐，草庐四周，有数根翠竹在风微微摆动，草木的清香随风飘溢。
韩石瞳孔微微收缩，他一眼便看出，这小岛的一切，并非真实，而是由水凝化而成，这种神通，非对水有极深的感悟之人，无法施展，即便以他如今的修为，也无法做到。
而且，这小岛明明是在一望无际的水，却给人一种隐居深山的旷达感，可谓山水意境的完美结合。
但真正令韩石心神震动的，并非是这意境的融合，而是这小岛的每一个角落，他都仿佛曾经在师父的故事看到过，无一差错。
“韩石，这泉海之所以仍是湖，便是因为其虽大，但却无岛。”
许晨站在海边，俯下身去，捡起一只贝壳，放在手心。
韩石回首看去，许晨一袭白衣，在清风，她的背影竟有似曾相识之感，短暂的恍惚，韩石依稀看到了青眉的影子。
明明知道是虚，但这种感觉，还是令韩石心泛起刺痛，这是巧合，还是命运的捉弄？
韩石收敛心神，目光恢复平静，没有开口，面对这样的故人，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当年与许晨论道时的洒脱，已消失不见。
“这泉海之所以无岛，其藏着一个北玄星的大隐秘，你可想知道？”
许晨转过身，看着韩石轻声说道，她的长发在风飘起，有几缕遮住了容颜，但这种遮住，并没有显得零乱，反而愈发显得更美。
长发下，灵动的双眸深处蕴藏着的，是一缕生怕韩石看出的如水温柔。
风，看着韩石微微摇头，许晨的脸露出有些不相符的古灵精怪的笑容，“你若想知道，便要先回答我先前的问题。”
韩石微微一怔，随即沉默下来，许晨的琴声，许晨的话语，许晨的目光，都透着一丝非同一般的意蕴，他并非草木，怎会感受不到。
而这种感觉，才是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个故人的真正原因。
四百年的岁月，他从未想过，这北玄星，还有一段情，在默默地等着他。
四百年，仍未将这段情磨灭，好似石缝的枝芽，孤独地成长，只为等待一个人，在某个不期而遇的瞬间，回首一顾。
岁月的漫长与无情，会将所有的伪装与摇摆剥落，即便是迷茫，也终会东流而去，大浪淘尽，只余下真情二字。
真情，没有哪种力量可以去掩饰！
只是，这段情，注定不会有任何的结果，他的情，早在青眉死去时随风而逝，这世界，若还有人能令他再燃情火的，唯有青眉再生。
如此，不如在许晨开口之前，便将所有之事和盘托出......
这世间的事，长痛不如短痛！
风，带着一丝许晨身的幽香，韩石心叹息，坐在草庐前，他的思绪，回到了四百年前。
韩石的容颜虽与当年别无二致，但话语，却已有了沧桑，这是岁月的沉淀，他与她，都已不是当年。
从与道周的结识，拜访赤龙子，到君家，到出遗落之地，回归玄阳门，再到在六玄试炼，灭十万唐氏之战。
从二百年自封修为，与青牛为伴，在人海茫茫的寻觅，到几乎绝望，蓦然回首，在镜水古镇重逢，走过今生桥。
从十年畅游天下，隐居青城，到与许山思道论道，再到与青眉缘尽，与天道决死一战，自毁意境，陷入太默百多年......
在韩石的口，他与青眉结识的五百年，犹如一幅画卷，缓缓展开在许晨的眼前。
这其蕴含的生死不忘，执着之情，还有那一切一切的波澜与平淡，与淡淡的悲意交织着，组成了韩石的过往。
韩石的眼，透着一丝深不见底的沉静，他说得很慢很慢。
不知不觉，已是月天，皎洁的月光静静洒在草庐前，照在两人的脸，许晨的目光也随着韩石的诉说，不时变得黯淡或是明亮。
许晨已然彻底沉浸其，她几乎己忘记了自己，而是将自己当做了韩石，感受着另一段人生，在那其，她可以看到一个叫做青眉的女子......
她仿佛看到了自己成为了青眉的影子，在岁月，伴着韩石，红颜旧去！
韩石的话语，没有任何一丝隐瞒，连他这一生所经历的极为隐秘，在修真界可谓万金不换之事，也在他口一一出现。
譬如，他拥有灰石，同时亦身为石修。
譬如，他前往五行宗，接受了五行传承，渡过了幻劫。
譬如，他在青城与许山的论道，那许许多多的深刻道念。
譬如，他心，有一只青烛，当年将十万唐氏尽灭，便是这青烛之焰。
譬如，他在七龙峪，看到的那神秘女子的石像，如经，还有那白衣人与青衣人的对话。
还有许多许多，甚至还有一些他心的疑惑和猜想......
这些事，无论哪一件，传出去，都会引发轩然大波，足以改变整个北玄星修真界的走势，更会给韩石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甚至是生死之忧。
这些事，有许多韩石连师父也没有告知，但不知为何，在面对许晨时，他心却渐渐变得平静，更有一种极为强烈却无法言说的感觉，让他对这个女子尽吐心声。
这种感觉，与情无关，只是一种真正属于朋友间的默契与信任。
月光下，连韩石也没有看出，许晨脸那渐渐与月光融为一体的苍白。
这种苍白，随着韩石说出的隐秘越来越多，愈发浓重起来。
“在我看到那朵彼岸花时，发便成了灰......”韩石的故事，在这里结束，他抬起头，看向天空的明月。
“今夜，是月圆之夜！”
许晨同样随着韩石抬头，她的话语听不出起伏，目光更是与月辉融为一体，显得极为明亮。
只是在这明亮，韩石看到了一丝晶莹......
许晨怔怔地看着眼前的这个男子，她明镜般的心，此刻也不再清晰，她有些看不清韩石，也有些看不清自己。
在韩石说出第一个隐秘时，她便已明白，他的用意，她没有拒绝，是因为，她终其一生，也不会将这些隐秘透露给他人。
在韩石的故事，她看到了韩石与青眉两人的命运，但同时，她仿佛也看到了，自己的命运。
当年渡七情幻劫时，她没有斩去的那一情，或许，那是她的命！
她怎能不知，这一世，韩石只想她做他的知己！
那些一个个惊世骇俗的隐秘，犹如一柄柄锋利的匕首，将她心的柔软一点点削去，韩石说的越多，她便越无力去摆脱这一切。
只是，她何曾悔过？
“青眉姐姐对你的深情，没有人可以取代。”许晨轻声说道。
韩石无言，负手看着明月没有回头，他知道，这个聪慧的女子，应该早已明白了一切。
许晨之言他自然明了，今夜虽是月圆，但却无奈人世间的悲欢离合，月圆又能如何？
月光下两个人皆沉默，不想打破这份宁静。
许久，许晨轻吸一口气，说道：“我师父在等你。”
说完这句话，许晨缓缓起身，深深地看了韩石一眼后，朝着远方海边走去，她平静神色下其实早已波涛汹涌。
无论是看透了这一切后的悲，还是那些绝世隐秘所带来的惊，都使得许晨的心绪极为零乱，她更是不敢再去看韩石。
看着许晨越走越远的背影，韩石轻叹一声推开草庐门，稍稍沉吟，缓步走了进去。
若是他所料不错的话，许晨之师，怕是他预想的那个人。
这草庐的一切，都与当年师父的描述相当，韩石站在窗前，仔细地看着那翠竹。
此竹虽是以神通炼化泉水而成，但却是栩栩如生，甚至散发出的清香都是分毫不差，几乎令人无法分辨真假。
“你师父，可还记得这秋竹么？”一个声音，仿佛是从虚无传来。
草庐，一道道淡淡的薄雾汇聚，形成一个女子身影，这神通绝不是障眼法，而是水之意境达到极高程度的一种体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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