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残忍
十三陷入了一场梦境，他在一条幽深黑暗的走廊里吃力奔跑，潮湿压抑的空气中飘散着尸体腐烂的臭气。脚步声在他身后响起，那是皮鞋踩在水泥地上发出的闷响。
十三不敢回头，向着走廊尽头的那一点亮光奔去，在他马上要接近光亮的时候，带着黑色皮质手套的手硬生生的将他拖了回来。
意识渐渐恢复，十三出了一身的汗，将他新换上的白色睡袍也打湿了。
休息室里的窗帘仍旧拉着，把温暖的阳光挡在室外，屋内通风极好，鼻尖能嗅到薰衣草特有的清香。十三却沉浸在噩梦的氛围里，回不过神。
一个轻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醒了，感觉怎么样？要不要吃点东西。”
十三对这个声音没有什么排斥，他循声向那人看去，那是个十分清秀的地球人，长的白白嫩嫩，身上没有天星人那种让人窒息的压迫感。
穆白对着十三笑得温柔，他见十三没有答话，拿过放在桌边的一碗煮好的红豆粥，坐到了床边。
香甜软糯的红豆粥在饿了一天的十三眼里，无疑是非常具有吸引力的，他不可抑制的吞了吞口水。
穆白见十三没有伸手接碗的意思，就舀起一勺粥，自己先尝了尝，觉得味道和温度都还不错，心里给华宸点了个赞，这才又递到十三嘴边。
面对两人拉近的距离，十三紧张的往后缩了缩，看在粥的面子上又勉为其难的靠了过来，像是一只不停权衡得失的小兽。
办公室里，季云眉头皱的死紧，右手伸进衣服口袋，掏出根烟夹在指尖，并没有点火，而是放在鼻子下用力的闻了闻。
见了十三以后，季云已经确定了那孩子肯定和自己有关系。
与华宸简单从五官上分辨不同，季云仔细的研究了十三那一双皮肤皲裂的小脚，他前脚掌较宽，大小拇脚趾是像外翻的，导致足弓塌陷，同时小拇脚趾边上骨头有些突出，造成小趾内翻的情况，和季云如出一辙。
更明显的标志就是十三的小趾指甲也和季云一样分为两半，这是老季家世代遗传下来的。
“唉，华宸，你人不咋地，但你儿子养的真好。”
季云羡慕的打量着，盘腿坐在华宸办公桌上，cos吉祥物的韩萌。
“呵，恭喜，你马上也要有儿子了。”华宸不咸不淡的开口。
季云牙齿用力的咬了咬烟屁股，含糊的说：“妈的，小爷几年前带媳妇去自己医院做的代孕，谁想到在自己地盘搞出这种事。小爷回去非把医院掀了不可。”
华宸：“你看上去不像是喜欢孩子的人那，怎么刚结婚就去造人？”
季云：“我是不喜欢孩子，觉得闹腾，我媳妇整天在军部忙的脚不着地，也没空管孩子，但爷爷逼我们一定要去医院搞出个后代，要不我就别想踏进季家的门。”
华宸：“那你们最后孩子没有整出来，你爷爷怎么说的？”
季云：“他说这都是命，也就不强求了。我当时还天真的以为，自己爷爷这一关算是勉强通过了，妈的，谁知道这破事还他妈有后续啊！”
华宸眉头一挑，“你说十三是在你爷爷授意下，呃……制造出来的吗？”
季云没有答话，心中已经有了模糊的答案，但是他理智上不肯相信。
休息室的门被打开，穆白从里面走了出来，随手轻轻的将门关好。他表情没有了面对十三时的柔情似水，像一个引线正在燃烧的炮仗。
他先给了季云一个死亡凝视，那慑人的视线吓得季云打了个激灵，手中的香烟也掉在了地上。
季云秒怂……
穆白走到韩木青身边坐下，他轻轻地咬了下唇，很好的克制了自己的情绪。
“刚才我喂十三喝粥喂到一半，他一把将碗夺了过去，我发现他的力气比季云都大，这对于一个小孩子来说绝对不正常。”
季云回想起家里被媳妇神力无意中弄坏的各种家具器皿，下意识的想开口解释几句，但他实在没有勇气触他媳妇霉头，只好讪讪闭嘴。
“你们现在打算怎么办？”华宸问道。
穆白端坐在椅子上，脊背挺得笔直，他思考半晌才说：“我晚上还要去军区开会，季云也要和管委会谈判，孩子就拜托你帮忙照顾一下，交给别人我始终不放心。”
华宸把韩萌从桌子上抱到怀里，捏了捏他肉嘟嘟的小爪子，感觉原本压抑的心情得到了放松，“结果出来我会立刻通知你们的，你们先把手头的事情弄完吧。不过我还是要先强调一点，上次十三过敏休克不排除人为因素，季云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季云烦躁的揉揉脑袋，“等你这边结果出来了，我就去问问我爷爷为什么要这么做，怎么残忍到对自己的孙子动手，季家这家是分定了。”
“分家？你不会被你爷爷抽死吗？”穆白冷冷的问道。
“小白你相信我，我一定会给你和孩子一个交代。”季云没了平日的吊儿郎当，脸上是少有的笃定。
华宸和韩木青将这一对冤家送走，正打算往回走，华宸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华宸掏出手机看了看，发现是韩烨的来电，他按了通话键，电话那头传来韩烨富有磁性的声音。
“华宸，我刚才得到消息，粮税从今年开始就取消了，不是只取消今年一年的吗？这是怎么回事”
华宸：“小叔，是我和城主提了这个提案，这样地球人的日子能好过一点。城主同意了，不过要和管委会那面再协商一下。”
韩烨听了不禁在内心吐槽华宸，是不是要改行做慈善，“我还打听到，主城的地税将会提高两成，作为粮税取消的代价，这你知道吗？”
华宸：“我最近在南山研究所，一直没得到什么消息，估计城主和管委会他们还在商量吧。”
韩烨：“呵，想得倒是好，粮食产量变数太大，粮税时高时低，地税增加可是稳赚不赔，他们倒是有办法从地球人骨头里榨油！”
华宸一本正经的说道：“小叔，你放心吧，有我在地球人是不会吃亏的。”
韩烨有一瞬间的无语，最后还是体贴的叮嘱，“华宸，你需不需要去医院检查一下，我觉得你的头脑有点不清醒，你还记得你是天星人吗？”
华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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