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落差
第四十一章
“你醒啦。”谢碧影脸颊微红。
谢琛复又闭上眼，将她的手拉近，在掌心轻轻落下一吻，声音慵懒：“没醒。”唇角带着浅浅的笑。
被他吻过的地方酥|痒|酥|痒的，谢碧影心头微颤，脸又红了些。
“分明醒了，快起来了，今日睡得太晚，当心姜嬷嬷又要说教。”
她凑近些，扯着他的手臂摇晃，带了些女儿家的娇气。
谢琛眼睫微颤，仍未睁眼，却忽然展臂将她更紧地压到胸膛，温温软软的一团，像未经风霜的娇嫩花蕊，静待采摘，他心头一动，又忍不住生了些旖思。
手臂下环绕着不盈一握的细腰，他探手进去，沿着诱人的腰线，抚摸她柔滑的肌肤。
谢碧影吃痒，笑着去躲，想要按住他不规矩的手，他却先一步往下抚摸而去。
谢碧影低呼一声，这才反应过来，急道：“做什么？我、我要起来了……”
她甩开他的手，使劲要爬起来。
谢琛却比她更快，整个人一下翻起，轻而易举地将她重新压在身下，像按住砧板上的鱼。他唇角微翘，慢语低言：“嬷嬷不会管你，我自会跟她说。”
“……你你你白日宣淫！”
“是又如何？”
他一笑，低头欲吻她，谢碧影抿了下尚有些泛疼红肿的唇，飞快侧脸躲开。
身体紧绷如弦，她拼命推他，急得汗如雨下：“二哥哥，啊，夫君夫君夫君，我腰痛、腿痛、浑身都痛，快散架了，你饶了我罢……”
女孩说得可怜，似真是快要哭出来一样。
谢琛心知小狐狸只是在做样子，昨日他是有分寸的，还未使出全力，哪里就这般受不住了？只是昨夜一番痴缠，她确实受累，如今这么软声软语，又可怜巴巴地求着他，如何不让他心软得一塌糊涂。
微微叹息一声，他吻了吻她的额头：“我唤人烧些热水过来，你再洗洗身子。”
谢碧影本是眉头紧皱，双眸紧闭，感觉到他抽身离开，身上压力骤减，忍不住悄悄睁开一只眼睛，瞄到他已起身穿衣，这才连忙爬起来。
今日是三朝回门之日，待一切打点好，他们便启程回谢府。
高氏确实想她了，一早就翘首以待，这会儿见了面，见女儿气色红润，娇艳如花的模样，心头稍安，料想她应是没受什么委屈。
谢府设宴，请谢琛以“新女婿”的身份入席上坐，热热闹闹了一回。
谢琛虽不至于全程冷着脸，但对谢怀章的态度也不算热络也就是了。倒是谢慕星和谢琛兄弟情深，在席间畅饮不少，将气氛也炒热了些。
高氏本意是想留他们住几日，谢碧影却顾念着谢琛的心情，当日便归了。
杨韵对谢碧影颇为不舍，约她过几日一同去灵台寺拜佛。
谢琛公务繁忙，眼看着也不能在家中一直陪伴着她，谢碧影索性也应了。对此，谢琛倒也没说什么，只是嘱咐她，出门时带上辛阳。
有了前一次的飞来横祸，谢碧影哪敢不依，自然乐得带上一个武功高强之人保护自己。为了帮鸣翠和辛阳这个榆木疙瘩牵线，她还特意问过谢琛，他听罢笑了笑：“他应是从未想过这些，我寻个机会，敲打敲打他便是。”
灵台寺香火鼎盛，经年不衰。
自他们的主持慧能法师坐化圆寂，金身被奉在寺中朝音塔，多年不朽后，渐渐有坊间传闻，这是慧能法师功德圆满，已修成“肉身菩萨”。
至此之后，香客更是络绎不绝。
去灵台寺求什么的都有，而此番杨韵前去，很显然是为了她至今还没有动静的肚子去的。两人相携着往寺中走去，杨韵面露郁色：“你说都这么久了，我会不会……生不了？”
谢碧影连忙往四周看了一眼，哭笑不得地扯了扯她的衣袖：“你小声点，若是被有心人听见，倒是把这没影的事儿传得有模有样的了。”
“那怎么办嘛，我着急呀。”
杨韵看了她一眼，嘟着嘴道：“你是不知，娘有多急着想抱孙子。”
上一世，谢慕星倒是和高丹菱生了弘哥儿的，如今，却又不知是怎么个情况了，莫非，逆转命运真的对这些有影响么？
谢碧影想得出神，杨韵气得拧了下她的脸：“淼淼，你又不听我说话。”
“哎呀，听着呢听着呢。”谢碧影捂着脸笑得眉眼弯弯，故意拖长声音，“嫂嫂，怎么大哥受得住你这般粗鲁？”
杨韵俏脸绯红，又笑着作势要打她。
两人笑闹着，正高兴，迎面却见一列人声势浩大地往她们这边走来。
杨韵脚步一顿，眼睛一下灼亮得快要烧起来。
为首那名女子一手扶着腰，一手被人搀扶着娉娉袅袅而来，艳丽逼人，亦贵气逼人，正是杨韵的死对头——叶婉。
她也是命好，入宫才多久，竟怀上了龙种，如今一跃成为婉嫔，风光无两。
而此刻，恭恭敬敬扶着她走，面露谄媚笑容之人，也是个脸熟的，正是谢碧影那个“好”表姐，高丹菱。
……冤家路窄了。
谢碧影心中突地一跳，拉着杨韵上前行礼，她虽不甘不愿，倒也知今时不同往日，再也不能对叶婉当作视而不见了。
叶婉柔柔一笑：“两位妹妹也来礼佛，真是巧了。”
杨韵心中嘀咕，那是姑奶奶我出门没翻黄历！
谢碧影垂眸浅笑：“我们来得晚，娘娘这是要走了？”
阳光落在女子娇美精致的容颜上，晕出温柔的光，也许是刚成为新妇，她的身上奇异地融合着少女和少妇的青涩和媚态，确是世间少有的美人。
压下心中的酸痛之感，叶婉定定看了她半晌，淡淡掀唇：“嗯，本宫甚是挂念陛下，不再这儿多待了。两位妹妹，自便。”
她款款而行，直至身影消失，谢碧影才回过神来。
本以为……她会多加为难的，没想到短短一次照面，却如此平静。
杨韵小声骂道：“神气什么，还甚是挂念陛下，啧，真恶心。”
谢碧影吓得一把捂住她的嘴：“你啊，少说两句吧！”
杨韵红着脸，不甘地点点头。
……
“娘娘，您怎的轻易就放过她们了呢？”
高丹菱小心翼翼地扶着叶婉，觑着她的脸色。
叶婉前行的脚步一顿，微微偏头看她，平静道：“这里，是佛门清净之地，可容不得污秽心思。”
高丹菱脸上的笑容一僵，讪讪应是。
叶婉目视前方，声音低柔：“况且，我与她也算不得有什么仇怨，从前如此，只是不想那人得偿所愿罢了。”
高丹菱怔了怔，随即急道：“可是娘娘，谢碧影可是个狐媚子，若非如此，怎会轻易抢了晋王殿下的心？您就不恨么？”
“恨？”叶婉一笑，提及晋王，心中一痛，眸光中微微闪现泪意，“我自是恨的。”
“我恨生而为人，为何要分三六九等；我恨苍天不公，让我有如此生母；我恨他薄情寡义，给了我一切又让我失去一切！”
她猛地转眸看向高丹菱，如蛇一般阴狠，笑得却如花般美艳：“从前我被踩在泥底，如今，我却为人上人。她一个小丫头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个官妻，也值得放入眼底？谢琛得罪了太子，她的好日子也算是到头了。”她慢慢收回扶在高丹菱手上的手，表情冷傲，“你到底是眼皮子浅，那些旧仇也值得记恨到现在？”
被她的眼神吓到，高丹菱脸色微白。
叶婉淡淡道：“忠伯侯夫人，还是多将心思用在助我夺后上罢。”
……
叶婉一语成谶，皇帝的旨意果然很快下了。
谢琛即将被派往北岭之地镇压当地流寇，一个堂堂兵部侍郎被派往蛮荒之地，不说归期难料，便是这件刺手之事，若是处理不当，也够他死好几回了。
接过旨意，谢琛倒是一脸淡然，似乎早已有所预料。
他本有心让谢碧影回谢府暂住，她却是不肯，死都要跟着他去。谢琛无法，只能改变主意，让人打点行装，即日上路。
姜嬷嬷本也不是府中人，叫她也跟着去受苦，如何得了？
谢琛便打发她回去，这一行，两夫妇也就带了竹心、鸣翠、砚台，并侍卫辛阳。一路轻装简行，往北岭而去。
北岭，如今是魏国疆土的一片荒芜苦寒之地，只有流放之人或贫苦百姓，才会这儿生活。
可在从前，它却是威震一方的靖安王领地。
当地民风彪悍，此次的流寇说起来便是这群被逼到无路可走的“暴民”们奋起反抗的结果。
勒马停靠，谢碧影等人站在当地府衙，惊得都快傻了。
大门门头半悬着牌匾，上书“北岭府衙”，将落不落，而红漆斑驳的柱子上四处布满了结实的蜘蛛网。
谢碧影：“……”
从京城小富婆到北岭村妇，落差似乎也来得太快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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