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洞房
第三十六章
谢碧影一刚开始被亲得晕乎乎的，连衣衫何时被解开都不知道。
那人的体温似乎也没有平常冰凉，反而像带了火一般，滚烫、炽热。男人跟女人的力量果然是有天生的差距，她用力推他，他的身体紧绷之时却硬邦邦的，根本无法撼动。
左右今晚是逃不过了，她做好了心理准备，本也劝着自己放松下来。
但是好疼……疼得她眼泪一下就涌了出来……
“不要了……你出去！你出去！”
她大声喊着，但男人的身体纹丝不动，只知道低声哄她一会儿就不疼了。
骗人，疼得都要将她撕裂了，她叫他慢点，他也不听。
委屈一下涌上心间，她疼得眼泪掉得更急更多了，但素来疼爱她的人此时却无动于衷。大汗淋漓，他似乎也忍得颇为辛苦。
谢碧影这些年被养得细皮嫩肉的，还是娇气，身体不自觉往后退，想要逃开。
谢琛来抓她，不许她动，她脾气一上来，胡乱蹬腿，只想让他走开。慌乱之中没了轻重，也不知蹬到哪儿了，只听他倒吸一口气，动作一下子停滞下来。
房间里安静得只剩下彼此起伏交错的呼吸声。
谢碧影缩到了床角，胆怯地睁开眼去瞄他，只见谢琛微微躬身，额头的汗水沿着下颚无声滴落，他紧闭着眼睛，整个人的脸色青白交错，难看至极。
“二哥哥……”谢碧影有些后怕了，“二哥哥，你没事吧？”
她声音软软的，带着关切和细微的颤抖，本来想要倾身过去看他，但似乎又有些犹豫，生怕过去又是“羊入虎口”。
谢琛没有吭声，半晌，待身下的疼痛之感慢慢缓解，他睁开眼，看了一眼躲在床角的女孩，眸光沉沉，似乎带着一丝恼火。
谢碧影心头突地一跳，咬住下唇，眼神闪躲着，像个做错事的小孩。
我不是故意的……
她想道歉，谢琛却很快收回视线，跨步下床，在扔作一堆的衣物里挑拣出他的亵衣亵裤，穿上之后径直往浴房去了。
打小就是这样，谢琛这人待谁都冷冰冰的，唯独待她格外不同。渐渐的，她也不再怕他，甚至习惯了他的宠爱。他几乎不对她发脾气，但一生起气来，谢碧影就格外忐忑。
况且，她今日这一脚蹬得确实重了些……
谢碧影也将衣衫穿上，又将被子拉起来抱着，听着里头的水声，可怜巴巴地跪坐着。她想好了，待会儿等他出来她就示下软，好好道歉一番，不管他怎么绷着脸，也要耐着性子哄。
那人的脚步声响起，越来越近，谢碧影一下子坐直了。
只见谢琛走过去将烛火熄灭，走到床边，却看也没看她，扯过被子一角，仰身往床上一躺：“睡吧。”声音低哑，似带着疲惫。
黑灯瞎火，谢碧影适应了好一会儿，才看清躺在床外侧的那个身影轮廓。
她愣了愣，这就睡了？
谢碧影失落地慢慢躺下来，双手交握在一起，她望着虚空中的一点发呆，心里还装着事，一点睡意也无。
身旁之人呼吸渐渐平稳下来，倒像是渐入梦乡。
谢碧影翻了个身，侧身睡着，睡不着，她过了一会儿又翻了个身，这下侧翻过来，正好对着谢琛沉静的侧脸。
清月的余晖投影在地上，模糊显现着他英挺的轮廓。
谢碧影想了想，慢慢蹭着靠近，红着脸伸出手，小心翼翼将他的腰抱住，带了示好和撒娇的意味。
“……”
那人没有反应，似乎真的睡着了。
说不清是松了一口气还是有些低落，谢碧影呼出一口气，头抵在谢琛的一侧手臂，她闭上眼，准备就这样入睡。
然而就在她快要有些睡意之时，谢琛的身体一动，轻轻抓住她的手腕，似乎是想将她的手臂拉开。
瞌睡虫飞散，谢碧影心头一紧，急急用了力将他抱紧：“二哥哥……”
谢琛手中动作一顿，转而轻拍了下她的手背，“没事了，早些歇息吧。”
哪里没事了，分明就还在生气。
谢碧影不肯撒手，放软声音道歉：“二哥哥，我错了，刚才我就一急，就没轻没重的，真的不是故意的。而且……而且也是真的疼……我怕……”
她心里发虚，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
谢琛的手握在她纤细的手腕上，沉默着没有出声。
洞房花烛之夜，怕是没有女子像她一般，下了狠脚去踹她的新婚夫君。哪个新嫁娘不是曲意迎合，生怕在这顶重要的房事上，抓不牢男人的心？
也许是因为他过久的沉默，让人觉得不安，谢碧影的眼泪又啪嗒啪嗒开始往下掉，抽泣声一下一下响在耳边。
谢琛在心底叹息一声，终究还是转过身来，将小哭包揽到怀中，用拇指轻柔擦拭她脸颊上挂着的清泪，低哄道：“好没道理，挨踹的人是我，痛得快断子绝孙的也是我，你哭什么？”
谢碧影泪眼婆娑地抬头望他，听到那句“断子绝孙”脸又红起来，有些不好意思。
“对不起……”她小声道歉。
寂静之中，谢琛似乎笑了笑，他慢慢靠近，低头吻了吻她还沾着泪珠的眼睫。
唇下移，吻了吻哭得通红的鼻尖。
紧跟着，落到她柔软的唇瓣上，先是一下一下地轻吻着，随即揽住她腰身的手微用力，将人又往他身前压了压，温柔地深深吻进去。
谢碧影的呼吸滞了滞，身体一下就僵住了。只是她这下却不敢再推拒，眼睫紧闭，微微颤抖。
许是察觉到了她如临大敌般的紧张，谢琛心中充满怜爱，他的这个小娇妻到底还是太小了，青涩，但也可爱。谢琛含住她的舌尖轻吮了下，就慢慢退了出去。
两人在黑暗中静静对视，谢琛的手一下一下抚摸着她的背，似乎是在安抚。
气氛暧昧而温情，谢碧影红着脸，刚想柔声再哄他两句，一道清晰的“咕噜”声忽然响起。
先前不吃东西的后果来了，她的肚子在抗议饥饿……
谢碧影羞得要死，一下捂住自己不争气的肚子。
谢琛也摸了摸她的肚子，低笑：“没吃多少东西吧，我让人再做些吃的过来。”
他说着翻身而起，谢碧影连忙撑起来扯住他：“不用了，已经很晚了，他们今日也跟着劳累了一天，别让他们再折腾了。”
她体恤下人也没什么不好，但就怕她饿着难受。
谢琛皱眉道：“那你打算这么饿着？”
“也还有其他办法的嘛。”谢碧影抱住他的手臂摇了摇，冲他顽皮地笑了笑。
……
夜半，有两道身影特意放轻脚步，偷偷摸出了新房。
很快，小厨房内燃起一盏昏暗的烛光，叮叮当当的响声随即响起。
谢碧影贴在谢琛身后，踮起脚尖趴在他肩膀上，眼也不眨地望着锅里泛着热腾腾香气的面条，吸了吸鼻子，指挥道：“用筷子搅一搅，别糊了。”
谢琛长袖挽起，听话照做，俊美的脸氤氲在白汽中，朦胧而美好。
神仙一样的人物沾染了凡尘的烟火气，竟也显得没那么冰冷疏离了。
谢碧影笑了笑，心中暖暖的。
大抵……这世间肯为她不断退让、包容，洗手作羹汤到这个份上的男子，也只有他一人了。
谢琛微侧过脸来看她，唇角微翘：“在笑什么？”
谢碧影的笑意盈满眼眸，她摇了摇头，忽然凑过去飞快地亲了下谢琛的侧脸。心快速跳动着，踮起的脚尖慢慢落地，白皙的脸颊晕染出一片酡红。
谢琛眸光微动，温柔地望着她也笑起来。
素面煮好，谢碧影先端着走在前面，谢琛落在身后关门，迈出门槛的脚却忽然顿住了。
小厨房一角，一只待宰的肉鸽在铁笼之中来回踱步，不时“咕咕”叫上两声。
谢琛慢慢走向它。
……
晚上磋磨的时间太多，他们两人几乎很晚才入睡。
再加上新婚当日确实也比平日要累，故而第二日也起得晚些。
姜嬷嬷一早就带着一众侍婢侯在门外，听到里头的说话声才带着她们鱼贯而入。
谢碧影在竹心和鸣翠的伺候下，梳洗，换上衣衫。姜嬷嬷则亲自服侍谢琛，整个过程恭敬有加，几乎是将他当做“王爷”来看待的。
末了，她亲自走到床前，借着翻理被铺，忽然从里头抽出了一张带血的素白帕子。
一向严肃的老妪唇角这才露出了一丝稍纵即逝的笑，她飞快将帕子收入袖口，叫丫鬟们过来将被子换了，重新铺床。
谢碧影瞪大眼睛望着那块她收起来的玩意儿，脸上颇有些惊奇和尴尬。
她挪步到谢琛身旁，用口型轻声问道：“那是什么？你放的？”
谢琛看了一眼，微微弯腰，凑到她耳边悄声耳语，随着他的话音落地，谢碧影的脸慢慢涨红了。见姜嬷嬷转身望向他们，她连忙露出一个乖巧甜美的笑，手背在身后却悄悄伸过去拧了谢琛的手臂一下。
谢琛吃痛，抿唇看她一眼，忽然道：“姜嬷嬷，少奶奶说……”
谢碧影的心猛地一跳，紧张地望着他，冷汗一下渗了出来。
吊足胃口，谢琛一笑：“说她饿了，我们先用早饭罢。”
谢碧影崩着的那口气终于松了下来，她瞪了一眼谢琛，忽然觉得他心眼坏透了。
用过早饭，他们按礼，去向府中的“老太爷”请安、拜宗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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