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第四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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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二升高三的那个暑假特别短，作业也比此前任何一个假期要繁重。这期间R同学的手机经常关机，我与她的交流以书信和电话为主，对于她告诉我的一切我深信不疑，她告诉我窗台的多肉变了颜色，她告诉我发现了小时候丢失的游戏卡牌，她告诉我某天晚上做的一个怪梦......有几封信随着时间的流逝消失得无影无踪，在我的记忆里也渐渐模糊。

　　我在给她的回信中写道——

　　“房间的门是开着的，但有一堵无形的墙横在眼前，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仔细一看，全是高考二字，不知什么时候起，我居然开始厌恶数学了。”

　　“好不容易得空出门，天降大雨，我又窝在家里，却看不下任何跟考试相关的书籍，于是我找到了以前的照片，一张张翻看......我想起那些冲浪者，他们和海浪搏击，只有两种结果，一种是被海浪吞没，一种是顺着浪花更飞速地前行。其实我也是个冲浪者，我不过面临着更深不可测的大海。我幻想飞越大洋，可仅靠一块冲浪板是不行的，我必须积累足够的财富去买一艘船。阅遍千帆，仍觉你好。”

　　“当你读到这些字的时候，我已经坐在了教室里，无论我再怎么不愿意，都不可回避——高三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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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三，终究是来了。

　　就像一段漫长的马拉松，进入最后的三公里，想拿个好名次，这时就得加速。

　　一想到要和几十万人竞争，眼前就不由自主浮现出人头攒动的画面。

　　老班在讲台上一遍遍强调“入班即静，入座即学”的八字真言，甚至让人写下来贴教室里。

　　双休取消了，又回到了熟悉的周日一天假。

　　紧张的氛围像一张巨大的网，慢慢向我靠近，收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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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学后，每周我要和R同学通一两次电话，这时是我最放松的时候。

　　那段时间她总是以各种借口拒绝我的探访，而且有意无意不谈她的病情，各种转移话题。

　　我说:我去看看你吧！

　　她说:不行，我这周末要去医院一趟。

　　我说:那就下周周末找你。

　　她说:不行，下周妈妈要带我去一趟A城。

　　我说:那我就翘晚自习找你。

　　她说:千万别！我这病会传染，而且现在到处被拉去看医生......你还是在学校好好学习吧，等长假再说。

　　我说:我实在想见你。

　　她说:那就...有空开视频吧。

　　我终于在视频里看到了R某人，她居然化了妆，还戴了眼瞳，但眼睛里还是透露着一种说不出的疲倦感。

　　她嘴角上扬道:看，我还是那么可爱。

　　天，病了也不耽误臭美。

　　我忍不住笑了，因为视频里的我显得好黑，和屏幕另一边形成鲜明对比。

　　不过，我还是显得精神些，一个人的精神状态是什么妆容都掩饰不住的，特别是开口说话的时候。

　　我说:你的眼睛怎么看起来好累啊。

　　她略展愁容道:“我最近老失眠...你没看到我的黑眼圈多可怕...”

　　“所以...你就化了妆”

　　“不好看吗？”她翻了个白眼。

　　“好看好看...有机会也帮我化化妆呗。”

　　“好啊！不过...想找我，最近不行哦，至少国庆节吧。”

　　“那就国庆节，我要去你家。”

　　“这个再说吧...对了，现在班里有什么变化么？”

　　我告诉她，七班换了物理老师，新来的物理老师是个资历很深的女老师，说话不紧不慢的特别有范儿...不过，老师的口头禅也总被同学们调侃，比如“B”这个字母读第二声，听起来就像是“鼻点”，“G”字母也是类似，讲课的时候大伙总能听见“局点”二字，还有那句“你急什么急”也甚为经典，抑扬顿挫的声音自带魔性。

　　我告诉她，年级搞了个“巡楼小分队”，我刚好和张扬分在一组，我俩总是敲熟人寝室的门窗假装楼妈查寝，一片鸦雀无声后带着记录本去提醒下一个寝室，身后又传来叽叽喳喳的讨论声，最后在记录本上写下“纪律良好”并火速签名走人。

　　我告诉她，高三课间操居然改成了跳兔子舞，后一个人搭着前一个人的肩膀，左踢一脚，右踢一脚，向后一步又向前跳三步，一开始还是挺有序的，慢慢就乱了，后来各班跳着跳着就跳回了教学楼......

　　R某人听完哈哈大笑，眼瞳都快笑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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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没告诉她的是，高三上学期的体育课居然是交际舞，找舞伴这事我犹犹豫豫，最后和另一个同样没找到舞伴的女生成为了舞伴，这课上得好别扭，左走两步，右走三步，时不时就踩到别人的脚上，握住舞伴的手时我显得不太自在，气氛一度十分尴尬。

　　要是R同学在身边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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