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4
周围没人认出他来，唐望予和他四目相对，余攸宁冲她摇了摇头，比了个嘘的手势。
纵然唐望予满心好奇，眼下也不是解释的时候。她深呼吸一口气，假装没看见他，往陈斐那边走去。
“斐斐，”她凑近三人身边，小声耳语，“别吵了，宋樱这就是在给你们下套，你们骂的越凶，她就越显的楚楚可怜。到时候所有人说话都向着她，你就真是有理说不清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原本沉迷骂战的三人，一冷静下来，发现周围的人全都在对她们指指点点，三人顿时不再说话。
唐望予走到宋樱身边，矮下身子说，“宋樱，你的戏也做够了。你说，是我扶你起来，还是你自己站起来？”
“你什么意思？”宋樱脸上还挂着泪，众人面前她不好发狠，虽是质问，语气仍旧软软糯糯。
唐望予睨她一眼，笑意盈盈，心里却是堵着口气。
她说，“余攸宁今天出现在这不是意外吧？听说你前几天跟天胜公司签了约，终于如愿以偿进了娱乐圈。而且买一送一，竟然做了余攸宁的同门师妹，你敢说你今天这样做不是在博眼球？”
此话一出，宋樱身上的气势顿时弱了大半，结结巴巴地问，“你……你怎么知道？谁告诉你的？”
“根据你的尿性猜的。”其实是她看见余攸宁之后举一反三的。
唐望予蹲的有些累了，站起身子，说，“你确定让我这样跟你说话？声音小了我怕你听不见，声音大了我怕不该听见的人也听见了。”
宋樱在地上坐了半晌，腿都麻了，起身的时候差点控制不住摔下去。
好在周围有人眼疾手快扶了一把，不过踩住了她的裙摆留下一个黑漆漆的大脚印。宋樱恼怒地回头，本想瞪一眼弄脏礼服的那个人，结果发现余攸宁站在离她最近的位置，她迅速敛起了怒色。
她确实是想卖可怜。
她知道余攸宁几点过来，也知道他如果到了就会来找她，因为他们最后要一起上台合作，余攸宁唱歌，她弹钢琴。
经过上次的广告拍摄，宋樱了解余攸宁并不是见死不救铁石心肠的人。陈斐出现的时机刚刚好，她摔倒，假装被误解、被欺负，余攸宁来了就会英雄救美。即便她不能因此跟余攸宁发展点什么，热门话题也绝对是有了。
可是他站在那里，满脸的无动于衷，宋樱想撒娇卖个惨，都没机会。
没好戏看了，周围的人也都渐渐散了去。陈斐她们不好意思再在后台待下去，也回了观众席老老实实坐着。
宋樱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叫了一声“余老师”，梨花带雨，惹人怜爱。
如果此时站在她面前的是丁岩，只怕早就把她揽进怀里安慰亲亲了。
然而余攸宁只是点点头就算应了，转眸看向唐望予，“你朋友没事吧？”
“没事，她们心宽体胖，这点小事不会放在心上。”
宋樱被忽视，心有不甘，再次靠近余攸宁，故意不经意地用□□在外的肩膀蹭了蹭他的手臂，说，“余老师，你什么时候过来的？刚刚实在是不好意思，让你看笑话了。”
嘴上这样说，眼里分明写着求安慰求抱抱。
余攸宁目光定在唐望予身上，看都没看她，只浅浅说了句没事，就继续问唐望予，“你待会有表演？”
前几次见面她都是素面朝天，今天竟然用心化了淡妆。
“嗯。”唐望予点头，“唱首歌，希望能帮到那些贫困的小朋友。”
“穿成这样不冷吗？”
余攸宁脱下自己的外套覆在她身上，淡淡的清香在鼻尖萦绕，熟悉的味道让唐望予不禁笑了笑，说，“这么多年了，你竟然还在用这个牌子的洗衣粉。”
“习惯了。”
唐望予穿的其实不算少，她提前看过天气预报，知道今天风大，所以临时决定不穿小礼服，而是穿着带了袖子的棉麻长裙。
宋樱看看自己身上的一层薄纱，心里说不嫉妒是假的。她再次发问，希望融入她们的谈话，“余老师，你跟望予很熟吗？”
据她所知，她们应该只在面试的时候见过一次面才对。
闻言，余攸宁扬了扬嘴角，伸手理了理唐望予的空气刘海，说，“老朋友了。”
瞬时，宋樱的一张脸变幻莫测，说不出来该是什么颜色。
她提了提裙摆，看见刚从洗手间出来的杜鸣正在到处找她，似是如梦初醒一般，急匆匆地说，“我该上台了，你们慢聊。”
转身之前，目光纷杂，众多疑问掺杂着不舍，一步三回头。
唐望予看着宋樱的背影，想说一句“余老师的桃花还真是一年四季都不凋零”，末了，终是作罢。
想想自己也真是无趣，他微博高达九千万的粉丝并且还在逐年上涨，自己不过只接触了这一个就酸的不行，未免也太小心眼了。
后台有用来换衣服临时搭建的隔间，唐望予推开一间没人的房门，让余攸宁进去坐着。
关了门，她问，“你这是过来给宋樱捧场的？”
“嗯，”余攸宁说，“公司让我带带她，恰好今天这个活动主题不错，我就过来了。”
“你一个人？”唐望予有些不可置信，“万一被认出来造成人群拥堵怎么办？”
“带了助理过来，不过他刚刚买水去了。外面还有保镖，没出事所以他们都没出来。”余攸宁坐姿端正，有问有答。
唐望予随意转了转眼，在镜子里捕捉到自己跟个包租婆在讨房租似的，斤斤计较，模样真是算不上好看。
她闭了嘴，找了个椅子坐下。
自从上次吃饭分别之后，余攸宁就没再联系过她。本想着他大概是太忙，顾不上，然而今天看来还挺有闲情逸致。唐望予的心里，刹那间全是说不出来的滋味。
空气安静了没两分钟，余攸宁问她，“唱什么歌？”
“《余心》。”唐望予实话实说，反正待会他也会听到。
“我的歌？”余攸宁挑眉，眼里噙着笑。
唐望予动动眼皮子没说话，他这摆明了是明知故问。
似乎觉得不回答不太礼貌，两秒钟后唐望予说，“本来是希望为公益出一份力，不过现在既然你来了，我们这些雕虫小技就不值一提了。”
“怎么能算雕虫小技？”余攸宁视线不离她，“你不知道，这些年，我有多想听你唱歌，有多想，听你说话。小时候，你可最爱哼曲子了。”
他的目光炙热，唐望予的面颊被盯的滚烫，心里却是一团乱。
他总在回忆小时候，似乎一点都不怪罪她，这样温柔的他让唐望予时时刻刻都觉得自己身处梦中，一点都不真实。
那场火灾，他的父母无一幸存，他的父亲为了救出他的弟弟，放弃了自己的结发妻子，二度进入火灾现场时，为时已晚，双双离世。他除非是忘了，不然怎么可能不怪她。
但是，忘得了吗？
她看向余攸宁，眼底苍茫地问，“攸宁哥哥，你……想不想叔叔阿姨？”
短短一句话，问的尤为艰涩。
原本一脸平静的余攸宁，表情顿时像是破裂了的瓷砖，土崩瓦解，分崩离析。
唐望予下意识的，想要将它拼凑回去。她举起手，触摸在了他的脸上，温热的触感，让她变貌失色，下一刻就要缩回手。
余攸宁几乎是条件反射，将她拥进怀里，用了十足的力气，恨不得将她揉进自己的胸腔里。
抱住她的那一刻，他空洞的内心终于有了填充。他闭上眼，用心感受着这一刻，说，“糖糖，我真的，好想他们，也好想回到过去。这些年我不敢去回忆，不敢去触碰旧事，直到再次遇见你，我才想起过去曾经是那么美好。”
唐望予拍着他的背，轻轻安抚，脑袋里正在组织着安慰的话，门突然被推开。
她如弹簧一般瞬间从余攸宁怀里跳开，看向来人，难得有些发了火，“你怎么都不敲门啊！”
李嘉澎也有些尴尬，敛下眼睑，说，“我敲了，没人应，以为没人才进来的，对不起。”
“……没事。”唐望予脸红心跳，好在余攸宁没有摘下口罩和帽子，此时背过身去，倒也看不出来什么。
她问李嘉澎，“你要换衣服吗？”
“不是，该我们上台了，我在找你。”
唐望予很感谢李嘉澎没有多问，她点点头，说自己一会就出去。
等他退出去，门外没了脚步声，她对余攸宁说，“我先出去了，你给李振打个电话，让他赶紧过来。”
“你认识李振？”余攸宁惊讶。
“他是我室友的男朋友，一起吃过一顿饭。”
来不及多说什么，唐望予张了张嘴，终是没有出声，转身去找李嘉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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