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 瘟疫
七月中旬,瘟疫突来其来,五日不到的时间流沙村村民死了过半,宜城县县长急匆匆封了流沙村不让任何人出入。
荆州刺史把这事报上了朝廷,圣旨还没有下来,京城天高皇帝远,远水解不了近火,他又急匆匆地去了当阳县,毕竟朝廷派来治理水患的大臣还扎推住在当阳县。
瘟疫两字意味着什么大家都知道,但荆州刺史找上门,胡左相作为朝中一品重臣,并没有理由拒绝,但这次他依旧当起了甩手掌柜,把这事全权交给了单瞻远,让单瞻远带着人去往宜城县。
既然新上任的单大人急需要这样的功劳傍身,自己就发发善心成全了他。
胡左相算算也有一把年纪了,现在的局势哪还能看不清楚?
庞家已经没落,姜家在朝中也勉强能站得住脚,独剩魏坤宦官一派独大,而单瞻远倍受魏坤宠信,前几个月单瞻远在京城就已经开始活络起来。
可惜大理寺被陈鹤鸣严守,单瞻远根本没有机会进去,这才退而就此再次进入大司农司。
现下单瞻远空降大司农位置,必然会让京中多数朝臣不服,如果这次单瞻远身上带着功劳回京,位置便算是做稳了。
所以就算鲍可谦萧天郡等人有了很大功劳,最后也一定会被单瞻远占上一部分,这种为他人做嫁衣的事,胡左相向来不会做。
胡左相站在官府门口,看着马背上意气风发的单瞻远策马而去,眼底的神色越发忌讳如深。
如今他处在当阳县这个地界上,很多事情比他在朝中时看得更加清楚。荆州这边的官员至少八成以上都是魏坤的人。
而更人细思极恐的是,有可能除益州之外的其他州此刻都已经被魏坤握在了手中。
魏坤不过一个宦官,却是打算逆了东朝的天下。
胡左相虽重利,但却不是拎不清,他再是如何贪财,对这家国天下心底始终都藏着一份热枕。
……
鲍可谦几人快马加鞭三日便到了宜城县,宜城县长候在城门口见到策马而来的几个少年心底终于是松了一口气,忙领着他们去了官府。
几人坐在官府的正厅里头,宜城县长禀告着这次的事。
“短短不过五日,流沙村的村民已经死了过半,现在我已经把流沙村封住了,不让里面的村民出来。”
宜城县县长犹豫了半晌道,
“离流沙村不远的金沙村也有人患上了瘟疫。”
“可有查出是什么缘由导致瘟疫?”
宜城县长摇摇头,面有难色道,
“不曾。”
鲍可谦见宜城县长那副模样皱了皱眉头,目光看向了一旁的荆州刺史,先头在当阳县时脸上还有着急,现下倒是消失地无影无踪。
单瞻远并没有说些什么,直接便站起来,留下萧天郡等人,打算直接带着阿威几人前往流沙村。
其他人听到单瞻远这番打算皆是不语,宜城县县长暗地里甚至松了一口气,这里的人官职都被他高上好几个档次,他就怕最后这活计落到了他身上。
总要有人进去查看情况,既然旁人愿意出去查看何乐而不为。
鲍可谦愣在原地,心里不知道单瞻远在打些什么主意,难道还有什么东西比自己的命还要重要?
来之前他们已经了解过,里面的村民大约全都已经感染瘟疫,就算是没有感染瘟疫困在里面几日现在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
这是瘟疫,并不是什么简单的事,一个不察小命就交代在了那里。
况且这里的官员还真是吃干粮,实事一点都办不了,瘟疫之事一出,荆州刺史就屁颠颠的上前来找了他们,如今更是找到了主心骨一般,把烂摊子都丢在了他们身上。
“单大人这份赤忱让鲍某佩服,可如果对流沙村里头的情况一点都不清楚,就这么贸然进去却不是一个上策,单大人将生死置之度外,可也要为旁人思索一下才是。”
鲍可谦语气并不算好,就算他所说,单瞻远已经跟阿定了亲,他是英勇无比,可如果这般一去不回,阿该如何是好?
单瞻远并没有改自己的态度,执意要进流沙村探查情况。
鲍可谦从未见过单瞻远这样的不识趣的人,见他那副不领情的态度,最后还是住了嘴,看着他走出了衙门大门。
半个时辰后,单瞻远带着阿威跟阿巾跟城中的几个大夫来到了流沙村的村口处,“流沙村”三字的石匾立在岔路口处。
单瞻远从怀中拿出了几条白帕子,又拿出一瓶瓷白瓶子,随即把手中的一条条帕子塞进瓶子里头,白色的帕子拿出来时已经变成了黄色。
那几个大夫好奇地盯了半晌,问道,
“敢问大人,这瓷瓶里头装的是什么。”
阿威把帕子蒙在脸上,嘻嘻笑了几声道,
“这可是我的童子尿。”
听到这么阿威一说,那个大夫脸色马上就变了,随即拿起手中的帕子,皱着眉头嗅了嗅,并没有什么尿骚味,反倒有一股清香的药味。
知道他是胡诌,几个大夫心里微安,这把自己的尿涂脸上也不能涂别人的啊。
流沙村并不大,都是土坯房,一排排的土坯房,看上去大约住了二十几口的人家。
几人从村头一直走到村尾,一个人影都没有看到,村子静得连鸟叫声都听不到,更渗入的却是流沙村村尾那一座座新起的坟墓,足有十几二十个土包矗立在那处,看得人鸡皮疙瘩都立了起来。
单瞻远捂着口鼻上前去查看了一番,上头并没有刻姓名,都是些无字碑。
单瞻远查看了一番又带着人往村头的方向走,把土坯房的门一扇扇推开来看,推了好几扇才见到一个活人。
昏暗的土坯房中有一个垂暮老人,他见到屋门被打开眯着眼睛看了过来,许是太阳光太过耀眼,躺在床上的老人用手背挡着眼睛,并不说话,只低低咳了起来,面色瘦黄,身上全是污秽。
见阿巾要进去,单瞻远伸出手拦住了他,随即用脚踢了石块挡住即将要合上的门,在外头把屋里的窗全打开来。
几个大夫默默站在原地看着单瞻远这般动作,怪不得这单大人敢进来这个村子,原来是个懂内行的。
单瞻远几人在屋外站了大约有小半个时辰,才见他领着人进屋里去。
几个大夫上前去给老人把脉,老人脉象很是微弱,一副将死之象。
单瞻远拿出身上的一个白瓷瓶子,上前一步示意老人打开嘴巴,床上的老人愣了一会儿,随即顺从地张开了嘴巴,单瞻远把瓶中的药水全都倒进了老人的嘴里。
随即转身打量了一眼屋子便出了外头,阿威跟在单瞻远后头出了屋子,看了一眼老人所在的土坯房。
“如今这流沙村的人也是少的可怜,床上躺着的那人也不知道有谁给他们收尸。”
几个大夫都是宜城的人,对流沙村的情况多少有些了解,流沙村后头有一座大山,不管官府在如何严禁看管,还能封了山不成?流沙村的村民该走的也都走了。
阿威话音刚落,屋里头就传来了老人剧烈的咳嗽声。回头望去,见床上的老人嘴角流出了鲜血,两个手抓着喉咙剧烈地咳着,慢慢咳嗽声弱了下去,不过几瞬老人整个人直挺挺地躺在床上,再没有了声息。
几个大夫惊愕地看向单瞻远。
“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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