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借腹生子
鲍老夫人倚在椅子上，闭着眼睛，眉目安详，呼吸平稳，一副睡着了的模样。
姜站在椅子后头，纤细的手放在姜老夫人的肩膀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按着，耳边不断响起屋外树上知了的叫唤声。
此时正是午后，太阳的影子被拉的极长，走廊上布满了阳光，偶有婢女拿着扫把经过门前，随带着把落在门口的叶子给清理干净。
再过几日便是谷雨了，这一眨眼便到了四月中旬。
去年这个时候她是在从益州回京的路上，路上碰上温润如玉的于，可如今不过短短一年，却已经物是人非。
今早姜过来鲍府中时正巧碰上管家带着于进府，于已经开始熟悉外头的店铺，姜老夫人打算让他接管一部分的权利……
正思量间，姜抬眼见外头的婢女领着一身官服的鲍子士进来。
“大舅舅。”
鲍老夫人抵挡不住睡意，正要睡着之即听到姜开口的声音，打开惺忪的眼便看到鲍子士逆着光站在门口，声音略有些沙哑地问道，
“怎么过来了？”
这个时辰可不是在家的时候。
鲍子士坐了下来，把手中的信件放在了椅子旁的桌子上，脸色颇为不虞。
“何太常在宫里头的姑娘给阿送了一封信，听说她在这里，便想着送过来。”
姜手一顿，不知为何心里突然有了些不好的预感。
鲍子士把奴婢端上来的酸梅汁一饮而尽，长长舒了一口气后，意味深长地看了姜一眼。
姜按在鲍老夫人肩膀的手一个抖索，鲍老夫人转头颇为疑惑地看了她一眼。
鲍子士笑了一声，看向姜道，
“阿胆子可是随着年岁日渐增长啊。”
鲍老夫人听到鲍子士的话，睡意全都消散，忙问道，
“可是出了什么事？”
鲍子士低下头看了一眼放在一旁的信件。
何青瓷的信是拜托鲍满月托人寄出来。
鲍满月自然是做不出来窥视旁人信件的事，之所以知道这件事是一个毛手毛脚的婢女处理信件的时候，把信件撕开一个口子，信件落在地上，大喇喇地摊在地砖上，让她看了个正着。
何青瓷在信的开头向姜说了一下她在宫中的情况，偶尔也会带一笔鲍满月的事，字里行间透露着在宫中生活的艰难，随后感激上次姜对她的帮助。
信中向姜说明了何游松的目的，他并不打算让住在柳巷的小珊进何府，他打着借腹生子的主意。
信的最后还写了何太常的原配陈氏，着重描写她性子软，在何府中孤立无援的情况，并把何府的情况说了一遍，最后表示她不想让何游松坐享渔翁之利，央着姜帮帮忙，想个办法帮帮她。
何青瓷暗示地着实明显，鲍满月一眼扫过去便知道了事情的大概，她这时才知道何之鹏的死竟然跟姜有关系，而且现在何青瓷如今还试图暗示让姜去帮她弄死那个名叫小珊的姑娘腹中孩子。
何青瓷把姜当什么了？被她所用的刽子手吗？
鲍满月看到何青瓷字里行间的诉苦，心里就一阵阵发寒。
如今宫中最为难熬的不过是她跟沈清灵。
庞家被姑父跟魏坤设计了一把，庞家彻底失势，庞太后颇有些玉石俱焚的意气，把她们两人来来回回得折腾，想要从她们这里出一口恶气。
相对于她们两个来说，在九子坊居住的那些秀女过得可谓是潇洒自在。
况且鲍满月听说何青瓷跟周容华玩的颇好，并且因着周容华的关系，何青瓷已经入了东平帝的眼，如今她可是风生水起的很。
想来等五月份最后一场殿试结果出来后，何清瓷的妃位不会低到哪里去。
何青瓷的情况哪里是在信中所说那般凄凉，人人可欺辱？
鲍满月知道何青瓷自私，但却没有想到她这般自私，她母亲固然可怜，但把姜卷入到这个事件上却是丝毫没有为她想过一分。
况且上次阿还帮她除了何之鹏，她也该心满意足了，不该再有得寸进尺的心思。
况且如果姜被卷在了何家的家事中，暴露后她该如何自处。
先说没有哪家男儿不会要个心思歹毒的妇人，况且何太常也不会放过姜。
两个孩子都折在姜手中，哪个父亲能忍得下这口气？
鲍满月思量后当即便另写了一封信给鲍子士，让他调查一下这事，顺便要他告诫姜，何家的事她决不能再去插手。
鲍子士用了几日把这事查了个清清楚楚，不得不感叹一句，何家的女娃子也是个厉害的角色，连自己的父亲都敢算计。
何青瓷让姜帮着解决了何之鹏还不算，心里还打着另一个主意。
何游松有个青梅竹马的妾室叫做黄姨娘，是何老夫人妹妹的女儿，极为得他心意，而当年何游松娶如今他的原配夫人陈氏不过是再三权衡利弊后的决定。
陈氏自然得不到何游松的喜爱，再加之陈氏娘家没落，何家在陈家身上等不到好处，陈氏在府中自然不会好过。
何青瓷利用那个名叫小珊的姑娘，许是想要她进府，跟何府中黄姨娘抗衡，让自己的母亲能好过些。
可何青瓷到底是太过年轻。
官场中的人哪个不是人精？她的计划虽然周密，但心却是太急，露了马脚出来，何游松略一思索后便把何之鹏的惨死的事放到了何青瓷身上。
当时姜的痕迹已经被鲍子士几人擦了个干净，何游松查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但是他却肯定何之鹏惨死跟何青瓷脱不了关系。
因为如今陈氏已经被何游松软禁了起来。
“先前何家的庶子惨死郊外的事，母亲可还记得？”
鲍老夫人点头，何涛之死跟他也脱不了关系，他死了也算是报应。
“这可是你外孙女的手笔，去黑市买凶杀人，所以何之鹏遭此报应。”
鲍老夫人转头看向了眼色有些发白的姜，脸色难看，一巴掌就拍到了她的手背上。
鲍老夫人力气用了**成的力气，姜又是细皮嫩肉的，手背当初便通红一片。
“你是魔障了不成？”
鲍老夫人紧皱着眉头，语气严厉道。
姜低着头不语。
“如今何家姑娘从宫中写了一份信过来，让阿想办法去把何游松养在外头的妾室给弄小产了，不能让何游松白的了一个孩子。”
见姜面露惊讶，鲍子士示意她去看信。
桌上放着两个信件，姜随手拿起了一封，打开一看正是何青瓷写给她的信。
信中的内容很多，姜一目十行地看下去，眉头越皱越紧。
鲍子士见姜这个表情，心下微定，又唤小牙去给他呈上另一碗酸梅汤。
“早一段时间何游松便把调查何之鹏惨死的人给叫了回来，案底也从官府拿了回来，你可知道为什么？”
姜脑子里已经隐隐有些猜到答案，但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何游松能走到太常这个位置上？你以为靠的是什么？”
姜听到鲍子士的话，脑子里嗡嗡地响，只能下意识地摇头。
“何家女娃确实聪明，一环接一环，可官场中的人哪个不是人精？她在这事上太过着急，导致全盘皆输。”
小珊出现的这样巧，就算何游松一开始没有意识到，最后定然也能察觉到了不对劲。
鲍子士端过小牙放在桌子上的酸梅汁，又是一口便灌进了喉咙里。
姜耳朵里只听到鲍子士吞咽的声音。
“不管何游松是不是打着借腹生子的主意，这事你都不能插手，更别提让那个外室小产。”
鲍子士看了姜一眼，道，
“那一段时间你跟何青瓷走的极近，何游松不怀疑你多少有些说不过去，他有可能已经猜到了何青瓷可能会再次动手，正守株待兔地等在那里，等你上钩。”
鲍子士一副看傻子的神情看着她，让姜多少有些不舒坦，这事她并不打算插手，而且上次何之鹏那事她也是一时心软才应了何青瓷，可有一定然不能有二，姜心里能拎的清。
鲍老夫人看着何青瓷写的信，气的额头上的青筋都在跳动，手指直搓姜的脑门，怒其不争道，
“你怎么这般糊涂？这些事是你一个姑娘家能参与进去的吗？要是一个不察，你可就毁了。”
鲍老夫人说完把信摊在桌子上，严肃道，
“你看看这信，可有看出些什么？”
姜心底有些无语，她又不是个傻的，怎么会看不出来何青瓷是在卖惨。
她多少能理解何青瓷的心境，哥哥惨死，自己进了宫，留得母亲一人在狼窝里头，她心里崩溃能理解，想起办法让自己的母亲能安于一隅也无可厚非，可她也不能把旁人当傻子啊。
“外祖母，我能看的出来。”
鲍老夫人叹了一口气，又开始给姜念叨，姜自知有错，低着头一副受教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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