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宗卷

　　如今天气转暖，并州雪患已经得到解决，并州地区被大雪压塌的屋子朝廷也已经出银子帮忙修建好。

　　洛阳城外的难民听到这个消息，高兴不已，有些人甚至拿着朝廷分发下来的傍身影子，启程回了并州，那一个他们牵肠挂肚的故乡，但是仍有些难民宿在洛阳城外的破屋里不肯离去。

　　平日里头就进洛阳城闹事，足足有七八十个身强力壮的男子，他们成群结队晃过闹市，每日就是找一个小地方去饱腹，随即又在洛阳城中晃，洛阳城里头的商贩每次被他们吃了霸王餐也不敢在明面上说些什么，日子一长，百姓难免哀声怨道。

　　二十二日那天午间，十几个难民再一次在一个小面馆里头吃了二十几碗面食，店铺老板叫他们给钱却被奚落后，店铺老板立即拦住了他们，随后把事先叫来助阵的人出来。

　　那十几个难民显然没有把店铺老板放在眼里，当即便摔了店铺里的桌椅，三四十人当即便打了起来，殃及了很多周边的店铺。

　　后来便有人去官府报了案，朝廷这才知道这事，毕竟当时所有的难民都已经拿了上路的盘缠，没有想到后头敢有人阳奉阴违。

　　二十三日早朝，御史台庞有德大人叱喝一顿下头的人，右扶风钱坤钱大人首当其冲便被庞有德大人骂了个狗血喷头。

　　庞有德语气极不客气，句中带刺，连着先头的何之鹏惨死之案，叱喝他们官府办事不力，只把钱大人等人说成一些吃干粮的京官。

　　庞有德语言犀利，让金銮殿台阶下的魏坤直接便阴了脸。

　　姜先源站在文官之首，听着旁边两派人在金銮殿上的争论，心里乐得他们狗咬狗，可出乎意料的是庞有德如此之英勇，怒斥魏坤一派的同时还想着拉他下水。

　　庞有德在早朝上破天荒地给他戴高帽子，最后向东平帝推选他奉旨去擒拿洛阳城破屋外的八十几个难民，并找几个气势嚣张的斩首示众，让他们再不敢生事端。

　　听到庞有德的话，姜先源当即便黑了脸，他堂堂一个右相，什么时候轮到做这个苦力？况且这个事处理不好容易落入话柄，姜先源把这个锅踢到了胡左相身上。

　　朝廷之上又是一番口舌之争后，最后这活落在了胡左相身上。

　　庞有德听到庞太后的下令，气的脸上肌肉都在抖动。

　　下朝后急匆匆赶上姜先源等人的脚步，对着他冷嘲热讽了一番，明里暗都在骂姜先源不是人。

　　姜先源立在一处不说话，只由得庞有德在一旁唱独角戏，谁知庞有德越说越气，最后竟然一拳打向了姜先源的嘴角，一声“畜生”脱口而出。

　　姜先源硬生生吃了拳，听到庞有德的话，脸上也有了些怒气，在一旁的陈鹤鸣还没有反应过来后就一拳挥向了庞有德。

　　姜先源才不会跟庞家一样，在暗地里使些阴暗手段，上不得台面，庞家大房二公子的死跟他姜先源没有一点关系，这样的做派除了魏坤怕也找不到人了。

　　许是失了孙子的缘故，再加上脸上吃痛，庞大人气红了脸，四五十岁的年纪硬是扒拉着拳头冲上去，连眼角的皱纹都透着狠厉。

　　姜先源想到李显一家跟上次东华寺庞家对姜家女眷出手的事，竟是半点脸面都不要，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就跟庞有德扭打到了一块。

　　陈鹤鸣见到庞有德那副不服老的模样心里多少有些佩服，他本打算上去拉架，可看到姜先源仗着壮年逐渐占了上风，最终还是站在了原地没有动，他老早就看庞家不顺眼了。

　　最后还是听说消息的庞靖琳听到消息匆匆赶来，见到这样的场景，急忙跟着同僚上前把两人拉开，他见自己父亲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心里极不服气，拉架之时暗地里打了姜先源好几拳。

　　陈鹤鸣在一旁看着，这摆明就是两打一，他急忙上去，怕姜先源吃了亏，最后场面越来越乱。

　　直到庞太后跟东平帝到来，几人来算是彻底分开了。

　　庞太后见自己父亲被打成这样气的不行，手指指着姜先源却骂不出口来，东平帝忍了好一会儿笑意，最后扣了参与人的三个月俸禄。

　　姜先源走之前走到庞靖琳的身前，狠狠挥了一圈给他，随即一甩袖子走了。

　　庞家人在后头看着眼都气红了。

　　姜先源当时是热血上头才做了那样的事，随后只有一想起他竟然如此失礼，便非常生气，恨不得找个地洞把自己埋进去。

　　也不知道是哪个嘴杂的，御史台大人跟姜右相在武德殿外打架的事便传了开来，听说都是好一顿笑话，毕竟两人的岁数加起来都要上百岁了，还如此冲动，多少让人有些发笑。

　　这几日姜先源脾气也是坏的很，听不得一点那日的事。

　　“老爷也是冲动了，庞大人的岁数摆在那里……”

　　而姜先源却正值盛年，暗地里都不知道怎么评论老爷。

　　鲍嬷嬷想到自己的语言已经有了编排主子的嫌疑，到底是惜了声。

　　姜手中拿着昨日姜小送过来的宗卷，上面详细记载了二十年前的大理寺延尉于泽和案件的详细经过，还有一份手抄的案卷，这宗卷也太过难得了，姜心里多少有些异样。

　　“听说前几日哥哥又回到大理寺？”

　　鲍嬷嬷点头，前两日，听说又别调回去了大理寺陈大人那里，还是先头的官职，是个……，她看了一眼姜，犹豫了一会儿道，

　　“听说单大人因着前几日旷工，被大司农司袁大人逮着了，被革了职。”

　　鲍嬷嬷心里全是愁烦，这可如何是好？这小姐嫁过去后岂不是低人一等？

　　姜微微有些惊讶，旷工？姜穆跟单瞻远在十九日便回去了。

　　见鲍嬷嬷也不知道内幕的模样，问道，

　　“如今他是不是跟在父亲身边？”

　　鲍嬷嬷点头，听外头的门卫所说，这些日子老爷身边基本都有未来姑爷的身影。

　　“如今那些难民抓起来了吗？”

　　“听说都压进大牢了，今早洛阳城外的那一排破屋不知道怎么的全都倒了，估计是街市那边的人连夜去推了，不想那些难民留在那里。”

　　前段时间鲍嬷嬷还听那些出去府外采购的下人说，那些难民把街市那边弄的乌烟瘴气，像个土霸王似的占据了好几条街，那边的百姓早就苦不堪言，如今好不容易能翻身，当然不会放过。

　　姜点头，拿着手中的宗卷去了书房。

　　看于的模样，似乎觉得他父亲是冤枉的，可这宗卷里头的证据可谓很足，况且二十年前着实太过遥远，于怕是费上大力气，也难查。

　　姜提着笔的手一顿，望向了窗外……

　　终于落下了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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