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名声
罗家人连夜把罗姨娘的尸首抬出了姜府，次日，便已经为罗姨娘设好了灵堂，如此速度让姜微微吃了一惊。
罗姨娘在博诚书院帮忙，跟书院里头的几个女夫人处的好，书院的里女夫人带着一群学生前去祭拜，而在那处读书的女学子皆是富贵人家的姑娘，浩浩荡荡的一群人前去祭拜硬是让旁人看呆了眼，再加上罗院长的名头，前往罗家的达官贵人络绎不绝，罗府门口三日都是门庭若市。
渐渐地便有人知道了罗姨娘的身份，也听说了姜家敬她是个才女，特意还了她清白身，让她能立灵堂，一个姨娘能走到今日这个地步多少让人感到钦佩。
只是后来渐渐有有心人察觉，姜府竟然无一人前去祭拜，如果真如外面人所说，那为何姜家竟然连人都没有派过来一个？
家里的一个姨娘竟然能让书院里的夫子带着学生上前祭拜可不是一件极为自豪的事？旁的人家怕是出三代家里也不会有这样一个学识渊博的姨娘。
这么长脸的事，就算主子不来，那派个下人对于姜府来说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吗？有人便开始怀疑先前的说辞。
随后几日不知道从什么人口中说出关于罗姨娘心思狠辣、善妒的话语，不到几日传言便流满了大街小巷。
众人皆传，姜家能放罗姨娘回罗家并不是因为她行善积德，又贵为女夫人受人爱戴，而是因为她进姜府多年未曾生出个孩子，而这时刚好姜府中的邓姨娘有了孩子，罗馨心存不轨，毒杀了邓姨娘腹中的胎儿，差点害得邓姨娘一尸两命，姜老夫人见不惯她这样一个毒妇，赐了一杯毒酒，逐出家门后被罗家领了回去。
这样传言在市井中传的最广，旁人说的有鼻子有眼，似乎真的见识到了罗姨娘毒杀邓姨娘腹中胎儿的过程。
听到阿欢说道起这事，姜差点没有笑岔气。
“我怎么不知府中有个邓姨娘？”
况且父亲也已经离府半年多了，哪来的孩子？
阿欢似乎也觉得很是好笑。
“这些事算不得真，传言都不可行。”
姜想起前几日秦清玲的话语，说她姜不同于传言所说那般贤良，姜觉得好笑至极。
她端着手中的葡萄，笑的越发温婉，总好过她秦清玲连名声都不能往外传吧？
只是看到院子里头荒凉的样子，姜心里有些丧气，昨天夜里下了一场雨，院子里的地湿漉漉的，光裸的泥土上只有几根细小的杂草，旁边种的几个桃树枝上挂着几滴露水，极为荒凉。
在她住进来前院子可不是这样，那时候这里种满了花草，生机勃勃的模样，只是后头她硬是要在院子里载上桃树，管家没法子，忍痛把院子里种着的东西都拔了个干净。
有风吹进来，姜缩了缩脖子，这天是越发冷了，不久便要入冬，一个月前，父亲写信告知他们已经启程，豫州赈灾的银子也已经被找回，不日便要回府，也不知道哥哥跟父亲能不能在入冬前赶回来。
姜叹了一口气，颇为惆怅。
“阿欢，你去找管家问问有没有什么好看的花草种在院子里，这院子光秃秃的，着实太过难看。”
“好。”
不过七八日，罗姨娘的事在外头已经外面传得沸沸扬扬，便是那些贵夫人也开始在茶余饭后议论。
至此至终，姜老夫人都没有发话，任由外头的人疯传。
罗姨娘下葬后第三日，罗院长辞去了博诚书院院长一职，七八日后，罗子明也丢了官职。
听管家说罗子明气的要死，他也猜到他被罢官的事跟姜家脱不了关系，带着几个人上姜府要姜府给他个说法，
姜老夫人让管家把人轰了出去，姜府这举动，让外头关注这事的人足足看了好大一个热闹，随后关于这事的各种版本层出不穷，皆是对于罗姨娘、罗家不好的传言，罗姨娘名声也算是彻底毁了。
谁也没有想到生前受人尊敬的女夫子死后会落了个毒妇，心思狠辣的名声。
最后这事随着罗家离开京城有了一个落幕。
……
十月头一天晌午，姜老夫人带着姜府众人候在了姜府大门等着姜家父子归来。
姜府府门候着一众人，管家站在姜府门前，看着从风林路那头风尘仆仆而来的老爷跟少爷，目光都亮了起来，激动地对着门内的几个小姐夫人道，
“回来了，老爷少爷回来了。”
姜老夫人听到这话，拄着拐杖，拉着姜跟陶氏就往外面去。
姜心里也有些激动，当初她从益州回来都没有见上哥哥一面，算算都有两个多月没有见面了，父亲便更不用说，足足有半年没有见过了。
一群人浩浩荡荡向着姜府这边来，姜一眼便望见了姜穆，他骑着马在最前面，头发微有些凌乱，脸上是奔波后的疲劳。
落在后头的姜先源，整个人黑了很多，也很瘦了很多，看的姜老夫人颇为心疼。
姜穆看到站在门口候着他们的家人，脸上有了笑意。
姜老夫人拉着姜先源的手，细细打量着他。
这次该是累惨了，瘦了很多，脸上的胡渣也不知道有多久没有刮了，都长满了下巴。
姜先源见姜老夫人这幅样子颇为无奈，可心里那些糟糕事都远了去，心底升起了暖意。
“您站的也够久了，还是先进去吧。”
姜穆摸了摸自家妹妹的头发，笑道，
“两个月不见长的越发好看了。”
姜歪着头笑，眼里蓄满了星光。
姜毅抱起站在一旁的姜毅，捏了捏他的脸，
“父亲跟大哥不在的时候有没有好好学习。”
姜毅体型在同龄人中算是比较强壮，可姜毅抱起来毫不费劲。
姜毅涨红了脸，在姜毅怀中挣扎起来，语气颇为幽怨。
“大哥，我已经长大了，你不能再向以前那样抱我。”
他已经七岁了，再不能让大哥这样抱他，跟个小孩子似得。
姜毅自从被陶氏罚着在祠堂里跪了三日后性子变了不少，终于不会再那般残暴，随便就对下人打杀。
这些日子姜也没有再听到府里有下人说二少爷的坏话了，又或许是出了向二那事，陶氏更懂了如何管教下人，让他们再不敢乱嚼舌根，说主子是非。
鲍嬷嬷也没有三天两头在她耳边唠叨府中又怎么样了，姜耳朵可谓安生了好几日。
听到姜毅的话，姜穆摇头失笑，不得不放下姜毅，捏捏他肉嘟嘟的脸，笑道，
“几个月前不是还嚷嚷着让我抱你，现下还抱不得了。”
姜毅通红着脸，把脸转向了一旁，气呼呼道，
“我已经长大了。”
陶氏在一旁捂嘴笑，姜媛也咯咯笑，忙叫姜穆抱她，姜听到颇好笑，道，
“阿媛已经是大姑娘了，不能让哥哥抱了呢。”
听到这话，姜媛颇有些不开心，微微嘟起了嘴巴。
见姜老夫人放开了姜先源的手，林氏急忙带着姜琛上前站在姜先源的面前。
鲍氏站在后头不发一言，冷冷清清站在那处，丝毫没有要上前去的意思，跟前面热闹的场景格格不入。
姜玉筝站在鲍氏旁边，看着前面几个姐妹兄弟热热闹闹的模样眼里有着羡慕，只是看到身旁的姨娘倒是没有上前去。
姜先源把目光望向了身后站着的人，扫了一圈，见见到姜玉筝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些，唤她过来，摸摸她的头发，笑道，
“父亲回来给你们每人都带了礼物，等会儿叫婢女过来拿。”
姜玉筝脸上的笑意藏也藏不住，应了句好，样子颇为乖巧。
姜先源没有看到罗姨娘，开口问道，
“现在书院很忙？”
姜先源一开口，气氛突然寂静下来，姜老夫人的笑意也僵在了脸上。过了好半晌才道，
“这事以后再说。你们赶了那么久的路，还是先回去休息。”
姜府的情况远没有在姜府门口看到的那般其乐融融。
姜穆回院子洗漱了一番换一身衣服后顾不上休息，急急忙忙去了姜先源书房，两人在书房待到傍晚后又急匆匆去了忠义侯府，连府中为两人准备的庆功宴都没有吃。
第二日，东平帝的赏赐下来，摆满了姜府的正厅，可不见姜先源跟姜穆脸上一点笑容。
一连好几日，姜都没有再见过姜家父子，而后来她才从鲍嬷嬷口中知道，姜穆已经从大理寺从史，变成了大司农司底下都内的手下。
以前是大理寺从史时好歹手底下还管着几个人，现在倒好，跟着去了一趟豫州功没有，过倒是积累了下来，成了都内底下一个跑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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