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中秋
姜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铜镜里的自己，由着阿欢在后头摆弄她的头发。
一晃就到了中秋节，这个时辰府里已经热闹起来，为了应景，每个院子里都挂上了几个灯笼，姜只要一抬眼便能望见走廊外面挂着的红灯笼。
祖母这一辈子也只生下父亲这么一个儿子，当时祖父年轻的时候纳了几房妾，可惜祖母手段了得，一个个妾室从后门抬进来，最后却都被灌了绝子汤，全都无所出不说，最后还没有好下场。
如今偌大的姜府也只有父亲一个后代，人丁零落。
跟忠义侯府的热闹不同，每到过年过节，姜府一家子围坐在一桌，还坐不满人，每次吃完饭也都是各回各的院子，无趣的紧。
况且今年父亲跟哥哥不在，想必会更加冷清无趣。
祖母见到今日偌大姜府寂寥的模样，平日里连个打马吊的人都找不到，也不知道会不会感叹自己年少时手段太过高明，竟然没有一个妾室能产下孩子。
姜看阿欢已经束好发髻，拿起口脂在唇上抹了一层，对着镜子珉珉唇瓣。
祖父的那几个妾室在祖父死后不久也被祖母送下去陪祖父了。
姜每次见到祖母吃的那几根菜叶子，总是在想，祖母这些年那么努力吃斋念佛，过的极尽简单，也不知道是不是想要偿还那些年造过的孽？
姜去到陶氏的院子里时，正厅已经坐满了人，便是连一年到头都不出院子的祖母也坐在了上头，脸上还微微有着笑意。
以往这个家宴都是在大厅里摆，今年少了两个顶梁柱，姜老夫人便说不用那么讲究，这么多人去陶氏院子里吃一顿饭便好了。
“大姐姐来了。”
姜媛见到姜进来急忙跑过去拉着她的手，对着她笑。
姜牵着她的手进了屋子，对着上座的陶氏跟姜老夫人行礼。
“阿来迟了，累的各位久等了。”
“这会儿啊，刚好，今日是家宴，就没有必要端着架子。”
“是。”
姜应了一声，退到自己的座位上做好，身旁坐着姜媛。
这几个妹妹中，姜最喜欢姜媛，她年纪小，生不出旁的心思，况且性子像陶氏，看上去没什么脾气。
这两年也都是姜媛陪在她身边，可惜自从去了一趟益州后，姜媛累积的功课太多，只能先去学堂补回来，都没时间陪她。
姜在一旁陪她说笑，捏了捏她的肉脸，余光却看向了坐在一旁的姜老夫人。
她含笑坐在一旁听陶氏说话，看上去似乎没有特别的表现。
姜暗自好笑，祖母吃过的盐怕是比她饭还多，从她脸上自然也看不出什么。
前些日子她暗地里托表哥鲍百谦弄了只野猫，把那纸条绑在野猫腿上，纸条上画着一副图，一个女人被关在一个笼子里，那个笼子沉在江中，随后便把猫从后院放进了祖母佛堂里。
那佛堂只有祖母跟她身边的桃莘能进，纸条总会落到她们一个人手中。
这么露骨的言辞，祖母不可能看不懂。
几个姐妹都围在姜身旁，就姜琛一人坐在她们对面，显得不合群，此刻看着她们脸色不太好。
自从益州回来后她便没在闹什么事，以往那些无礼的要求也没有再向陶氏提过，陶氏心里还颇为欣慰，这样她可以省去很多麻烦。
姜老夫人见时辰差不多了，便说了句开饭，谁知话音刚落，却见罗姨娘猛咳不止，最后还咳得弯下了腰，脸上的表情颇为痛苦，掩住口鼻的帕子被她手指死死的捏着，用力到手指关节泛白。
她身后的婢女急忙上前轻拍着她的背部，开口解释道，
“天渐渐冷了，姨娘最近咳嗽也频繁了些。”
姜老夫人见到罗氏这样的情况，脸上露出些不耐。
“天气开始渐渐变冷，大家都注意些。”
随即吩咐了罗氏的婢女把她扶回去院子，免得过了病气给旁人。
鲍氏皱着眉头，有些不理解老夫人的行为，要说姜府这几个女人中，老夫人最喜欢谁，那一定是罗姨娘，先夫人去世后一年罗姨娘进府，她从小便跟着她父亲学习，懂的很多，帮了老夫人很多忙，让她不至于劳心劳力，可今日这个态度又是怎么回事？
林氏听到姜老夫人的话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最后只能低下头掩饰自己脸上的笑意。
姜望着罗姨娘离去的背影，低下了头。
“这天也渐渐冷了，给几个姑娘做多几件衣裳，免得冻着了，罗姨娘最近可还去书院里？”
博诚书城里有几个女夫子，专门教导那些富贵之家的姑娘，罗氏一年到头来有大半时间就在博诚书院帮忙。
陶氏应了句是。
“看她咳成这样，定然病的不轻，以后便不要让她出去了，免得吹多了风，病情更加严重。”
姜老夫人这话一出众人皆抬头望向了她，这分明就是禁足。
“好的。”
陶氏有些不解，这段日子罗姨娘也没有做些什么事，怎么平白无故就被禁足了呢？
这几个姨娘中，最让陶氏省心的便是罗姨娘，做为博诚书院的半个女夫子，自然不是那种无理取闹之人，平日里最不屑于跟旁人计较，况且罗氏从来不会忤逆她。
她得宠，可以随意出入姜府，总从老爷免了她问安礼后，这一年到头都见不了几次。
另一个姨娘鲍氏不太会搭理人，一年到头也出不了几次院子，两人也没有什么交集。
最让陶氏厌恶的便是林氏母子，鲍氏父亲是朝廷正四品大臣，可对她至少还有表面的尊重，而林氏却是个没皮没脸的，也不知道哪来的底气，狂妄的不行。
况且老爷每次宿在她这边时，总会找理由让他过去，真真是从青楼出来的，没有一点教养。
陶氏扶着姜老夫人率先入座，旁的人也纷纷坐下。
在旁的大户人家，姨娘是不能上桌吃饭，只能候在一旁给主子们布菜，但是姜府人丁稀少总不过几个人，姜老夫人老了就喜欢热闹些，从前些年开始，只要是家宴鲍氏几人都能上桌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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