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撞破
自那日回去后，陶氏便让姜毅去祠堂跪了三日。
三日后姜毅是被人从祠堂里背出来的，头发乱糟糟贴在脸上，手背上还能见到戒尺打出来的印子，整个手背红肿，脸色苍白，整个人像是被人狠狠蹂躏过的样子，看上去似乎只有出的气了。
陶氏这次是真的下了狠心，叫姜毅进去跪祠堂的同时还派姿杏进去看顾了三日，有了姿杏的看顾，姜毅跪得是实打实，没有一点虚假。
现在都过去七日了，听说姜毅的膝盖还是红肿不堪，不能下地，这几日陶氏都不知道叫了几个大夫，就怕姜毅那双腿保不住。
听完姜的话，鲍满月摸摸下巴，思索道，
“你继母也是够狠的啊，那么小的小孩让他跪三日，那膝盖该是没用了吧？”
姜坐在茶楼二楼窗边，风从窗边吹进来，微微扬起她披在身后的头发，她手中捧着一盏茶，目光望着街道下来来往往的人群，耳边是下面街道传来的噪杂喧闹声。
许是上次自己的那番话让陶氏想通些什么。
姜毅随便打杀下人的事，祖母定然是知晓的，别看祖母什么都不管，其实她心里都晓得。
就拿一年前她贴身婢女清歌那事来说，如果不是祖母最后收拾她，谁知道她竟然伙同外面的人试图吞了姜家的铺子？清歌偷鸡不成蚀把米，被祖母发卖到了最下等的窑子里，丝毫不念旧情，当时祖母的雷霆手段硬是让外头那些有二心的掌柜抖了三抖，再不敢有什么想法。
这事刚好发生姜回到姜家后一年，那一年祖母给她的印象都是极好说话的模样，府中事务也全都交到陶氏身上，每日便是礼佛，念经，就是一个远离世事的模样。
却没有想到果真是姜还是老的辣，祖母便是不理府中事，府中的事也逃不过她的眼睛。
陶氏估计也是怕姜毅以后会更加惨，所以不得不狠下心这样行事，毕竟平日里把姜毅当眼珠子一样护着，哪舍得他吃这般苦。
都说慈母多败儿，姜毅长成今日这幅模样跟陶氏脱不了关系。
鲍满月见姜直直望着窗外不出声，觉得她该是在烦恼豫州的事，开口安慰道，
“其实你不用想太多，我父亲说银子最后定然会找回来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流年不利，最近姜府接二连三的出事，先是被魏坤阴了一把，现下豫州又出了这事，她看还不如不回去祭祖，前些年没回去祭祖，不也什么事都没出，今年回去祭祖后情况更糟糕，现在似乎还往更糟糕的方向发展着。
祖母叫她这些日子多陪陪姜，免得她多想，可她看姜也没有忧伤到哪里去？每日躺在院子里看书，这次如果不是她上门去逮，恐怕谁也请不出来。
鲍满月把茶杯发下，却感觉桌子猛地一个晃动，抬头便见姜站了起来往包厢外跑去，语气颇为着急道，
“我出去一趟，你在这里等我。”
鲍满月急忙站起来，对着姜出去的背影问道，
“你去哪？”
回应她的却是姜猛关上门的声响。
姜连惟帽都没来的及带，跑下楼站在大街上，正巧看到前面一对璧人拐了个弯往隔壁街道去，她皱着眉头，提着裙摆刚想追上去，余光却看到一个穿着蓝色锦服的男子，站在不远处，目光看向她这边。
姜脸色变得有些僵硬，艰难万分把迈出去的脚步收了回来，望向不远处的男子。
于站在胭脂铺子前的台阶下，络绎不绝的妇人小姐从他旁边经过。
于跟姜隔着人群相望，于眼里含着笑意，望着姜的目光无比坦然，而姜脸上的笑却是没有到达眼底，细看还能从她眼中窥出一两分慌张。
“发生什么事了？急匆匆的。”
鲍满月也从包厢里追了出来，见姜站在大街中央神情放松了些。
“没。”
姜有些犹豫，咬咬唇，最后还是踏脚向着于走去。
鲍满月不知所以的看着姜。
“姜大小姐，别来无恙。”
见姜过来，于弓身行礼道。
鲍满月循声望向前面的于，眼里全是惊艳。
“好久不见。”
姜微微一笑。
“上次的事未能亲自答谢，多有失礼，还望于公子莫要见怪。”
“姜大小姐见外了，是我欠姜大小姐的。”
刚才那事像个羽毛一样挠得姜心里不舒服，此刻无心跟于多说，却又想要探探他的口风，他该是看到了方才那幕的。
姜低着头犹豫了半晌终究还是理智站了上风，寒暄了几句拉着鲍满月走了。
再次回了包厢，姜再没有喝茶的兴致，眼神放空，皱着眉头不知在思索些什么。
“方才那个公子唤作什么？”
姜瞥了鲍满月一眼，笑道，
“你可是忘了，你明年开春便要成亲了。”
鲍满月无语地瞪了姜一眼，姜把她当什么了？难道她不知道她明年开春便要成亲了吗？她只是问问而已，况且方才姜跟那公子说的那番话摆明就是旧识，她可不记得洛阳什么时候有了这样的公子。
“我现在倒是想起上次你说移情别恋的事，你告诉我是不是方才那个公子？那模样俊的不得了，你能看上也不奇怪。”
姜心里思索着事，不理鲍满月，留她一人在那处说话。
“你怎么了？出去一趟更加忧心忡忡了？”
姜沉默坐在对面，况且脸色难看，隐隐似乎透出些怒气，像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
鲍满月一拍桌子，这才想起那男子站的地方可不是胭脂铺子？他一个大男子自然用不上这些东西，那……
“你莫不是真看上了那公子？”
鲍满月急忙坐在了姜旁，抬起她的头，盯着她眼睛问道。
“我跟你说，方才那男子站的可是胭脂铺子，他说不准是定了亲的人？你可不要犯傻。”
姜目光透出些茫然，眨了眨眼睛才知道鲍满月在说些什么，方才于站的地方确实是胭脂铺子前的台阶，可这关她什么事？
“你在想什么呢？”
姜拍掉鲍满月抬着她下巴的手，唤上在一旁站着的阿欢跟阿喜。
“我还有些事，先回去了。”
鲍满月看着离去的姜，脸色不虞，狠狠道，
“无情无义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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