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清醒
姜穆走后，阿喜端着水盆进来，伺候着她梳洗。
阿喜看向低着头姜婠犹豫半晌，说道，
“小姐，这日明心小姐都来几趟了，你要不要见见？”
“一日就把你心收买过去了不成？”
姜婠把帕子从脸上拿了下来递给阿喜，语气甚是平淡。
闻言，阿喜脸上有些涩然，想到自己吃的那些点心，都说拿人手短，吃人嘴软，最后她还是鼓起勇气给姜明心说了些好话，
“奴婢是觉得明心小姐是个很好的人，平日里她对小姐很好不说，而且怕你在这里待不惯，还把贴身丫鬟暂时给小姐用，再说今日她来院子不下四次了，奴婢看她眼里都是担忧，想来是真的关心小姐。”
阿喜说完还郑重其事的对姜婠点点头，嘴唇珉着，一张小脸上全是严肃。
贴身丫鬟？姜婠想到兰馨在破庙里要哭不哭的模样，心想这样的丫鬟她倒是不想要，但见阿喜这幅模样，姜婠脸上有了些笑意，打趣道，
“我看这些日子她怕没少给你好处吧。”
听到这话，阿喜脸色变了变，微微有些不好意思，随后小声嘟囔，
“就吃了、吃了一些点心，也没有干什么。”
要阿喜说，明心小姐不仅人好，连手也极巧，做出来的那个点心，好吃到她连手指头都想啃下去。
阿喜刚来府里时才不过七岁，年纪比姜婠大上两岁，个子却是比姜婠矮上许多，跟在鲍嬷嬷身后，瘦瘦小小的一个，说话都不敢大声，唯唯诺诺的样子，虽然不大讨喜，但想到是外祖母特地找来的，姜婠也没有拒绝，自那以后阿喜便一直跟在她身边伺候。
许是小时候吃的苦多，阿喜对于吃的有种特别的执着，但阿喜衷心如何，姜婠心里清楚，所以此刻听她说这些倒没有生气，只岔开话题。
“嬷嬷呢。”
“在厨房，给小姐弄吃的，小姐已经一日一夜都没有进食了。”
听阿喜的话，姜婠这才觉得肚子空空如也，伸手去摸摸肚子，惹的阿喜直笑。
“小姐怕是饿了，我现在去厨房催催。”
不等姜婠说话，人便跑的没影了。
姜婠撑着下巴，想到姜明心，眸子暗了暗。
没多久，鲍嬷嬷端着饭菜进来，看到脸色苍白的姜婠端坐在一旁，一脸心疼，昨天夜里可没有遭罪。
“可饿坏了吧，这一天一夜都没有吃点东西。”
鲍嬷嬷把粥端了出来，那粥上面只飘着些几根肉丝，还有一点葱花，清淡的上不了台面，鲍嬷嬷怕姜婠嫌弃，苦口婆心劝道，
“你这烧才刚退，大夫说只能吃些清淡的，等过段时间，老奴便给你弄些好吃的。”
姜婠确实是饿着了，也没有在意什么，拿起勺子迫不及待把粥往嘴里送。
鲍嬷嬷在一旁站着，看着姜婠的模样感觉心疼的不得了，刚想说些什么，余光却看到阿喜领着陶氏进来，到嘴边的话又咽了过去，对着陶氏行了一个礼。
陶氏对着鲍嬷嬷点点头，坐了下来。
“身子没有什么大碍了吧？”
“多谢母亲关心，已经没有什么事了。”
姜婠擦擦嘴，放下了勺子。
鲍嬷嬷看着剩下的大半碗粥，眼里露出极不赞成的目光，却碍于陶氏在这里不好说些什么。
姜婠给陶氏倒了一杯茶，放到了她的面前。
陶氏余光看到鲍嬷嬷出去，抬眼看到放在桌子上的糕点，想到自己的目的心里有了主意，笑道，
“这是明心那丫头送过来的吧，她的手艺可不是一般的好，每次拿过来你弟弟一人就吃完了，今日我起来时他还问什么时候能再吃到膳糕堂的点心呢？”
姜婠笑了笑，喝了一口茶道，
“明心堂妹做的点心偏甜了些，阿毅还小，这些东西要少吃，况且小孩子吃独食可不好，免得以后不懂的分享，男子该要被教导的大方点才是。”
陶氏脸上挂着的笑听到姜婠的话僵在了脸上，随后干笑了几声道，
“阿婠说的是。”
姜婠差点压抑不住脸上的笑，陶氏看到姜婠憋笑的神情反应过来，知道自己被耍了，伸出手作势就要去打她。
“真的是……”
姜婠往旁一躲，笑道，
“母亲有什么直说就是了，怎么还跟我打起哑谜来了。”
听到这话，陶氏心里颇有些不自在，虽然她跟姜先源成亲有九年了，但跟姜婠也是近两年才比较频繁的相处。
在她跟姜先源成亲后不足半月，许是怕她这个从小门小户出来的人教不好她们两兄妹，姜先源便把她们两个送到了忠义侯府那边，姜先源自己三天两头过去看姜婠她们，而她这个继母是一年也见不上一两次，就算她有心去弄好关系也没有那个门道，直到两年前，姜先源才把两兄妹接回姜府。
陶章珉忘不了姜婠她们回府那天，她坐在高堂之上，手心帕子都已经被汗水浸湿，心里极为忐忑，就怕从侯府过来那两人极为难伺候，让她下不了台，毕竟没有人愿意自己娘亲的位置被别人占着，况且还是她这样家世不显赫的人。
大厅里候着满满当当的人，心里都想着怎么样看她笑话，可谁知让他们失望了。
两兄妹进来后便对着她跪了下来，陶章一辈子都记得姜穆说的话，严肃并且满满都是真心。
“这么多年多亏母亲为府里任劳任怨，我们兄妹不孝没有侍奉膝下，还望母亲不要怪罪，今后定然会尽心尽力侍奉母亲。”
待姜穆说完，两人对着她磕了一个头。
怔在原地的，除了她还有那些看笑话的妾室，那些人脸色可真好看，尤其是林氏，那脸色就跟锅底一样黑。
陶章珉过了好半晌才笑着去扶起了他们两兄妹，那一次她是第一次感受到了忠义候府的气度。
这两年姜婠作为一个继女，是真的找不到一点错处，且自她回来后，帮了她很多事不说，还教了她很多东西，到现在她有些拿不住主意的事也乐意找她说说。
这京城里谁不知道姜右相的嫡长女贤良淑德、蕙质兰心又孝顺长辈。
只是，姜婠是真的不喜欢姜毅。
陶氏张了张嘴，过了好半晌才道，
“是你弟弟，闹着要回去呢。”
姜婠听到这话不可抑止的轻皱眉头，随后低头喝了口水掩饰眼中的情绪。
姜毅是陶氏的第二个孩子，极为受她宠爱，才不过七岁的年纪，凡事要求奢贵不说，还对下人非打即骂，身上一大堆坏毛病，小小年纪便像极了一名纨绔子弟，姜婠能喜欢才怪。
她抬起头笑道，
“该是快了，现下祭祖已经完成了，过几日回去吧，如果哥哥过来这边我问问。”
陶氏脸上堆满了笑容，跟姜婠交谈了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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