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序 天庭十二妖 孤寂
天空被映射出一种血腥的红，斑驳破损的楼宇好似一个庞大的巨兽匍匐在月光之下，残缺的建筑群在寒风下发出呜呜的低吟，好似在诉说着一段血色的过往，刺骨的风从街角以及破损的楼房间吹来，卷起地面上任何能被其卷起的物体，弥漫在空气中的腐臭气味随着呼吸进入喉管，直达胸腔。
孤寂紧了紧身上的风衣，他很不喜欢这种气味，他喜欢独自一人踩在一个城市的上方，也喜欢看着街角残缺不全并被风干的尸体，却独独不喜欢这种味道，因为这种味道会唤醒某些他不愿企及的记忆，记忆中的他，不杀人，也不“吃”人，同样，也不叫孤寂。
孤寂摇了摇头，好似要将那些慢慢浮现的记忆摇散一般，轻轻晃头的头颅带动他微软的头发，稍稍凌乱的发尖扫过他的额头，孤寂的动作永远是这般细致而轻柔，如同一个对着镜子梳妆的女子。
突然画面定格，一瞬间，一道血洞出现在孤寂的脖颈之上，洞孔有两指粗细，依稀能看见孤寂喉管四周的纤维、肌肉，以及一点点血色，任何一个正常人的脖子被洞穿都不可能只流下这么一点点血液。
孤寂伸出右手放在咽喉之上触摸到滑腻的血迹，伸出舌头轻轻地舔舐了一下，旋即嘴角露出一抹怪异的笑容，如果不算着诡异的场景，孤寂的样貌很是清秀，纤薄的嘴唇，总是挂着莫名的笑意，虽然嘴角微微勾起让人感觉有些危险的气息，但并不妨碍整个脸庞的清秀，眼睛有些狭长，却有格外漆黑的眸子，如同他现在微眯的神情，会让身边的人感到刺骨的寒意。
直到此时一道枪声才远远传来，这个暗处的阻击手绝对是高手，这座废墟之城，高楼林立，子弹的速度约在750米/秒，而音速却仅仅是340米/秒，声音此时才传来，显然两人的距离不下数千米，除去使用大口径阻击步枪的精准度，能透过这密密麻麻的钢筋射中孤寂的人，确实不多。
孤寂在停顿一秒之后，微笑着抬头望向前方一栋二十层高的大楼，那座大楼的墙体有一个肉眼看不见的弹洞延伸到远处，穿过了无数建筑的弹洞好似一个漆黑狭小的黑瞳，注目着眼前的猎物。
一瞬间，孤寂向大楼冲去，五十多米的距离仅仅三步便被孤寂越过，下一刻，孤寂已经出现在大楼的墙体之上，垂直的大厦丝毫不能阻挡孤寂的脚步，他的双手在触及墙体的霎那就变得细长、坚韧，指尖隐隐有血色缠绕，数秒钟之后，孤寂站在大楼的顶端，而此时，他脖颈处的伤口竟已经愈合。
孤寂迎着风站立在天台，黑色风衣的尾摆被楼顶的疾风吹的咧咧作响，微长的发丝也随风舞动，不动的只有孤寂虽瘦弱却挺直的身躯，那双格外漆黑的眸子透过微红的夜色投向远处，嘴角依然是那抹笑容：“不跑了吗？”
孤寂囔囔的说完这句话，整个人就向前方冲去，只一步，孤寂就冲出天台，漆黑不见得街头就在孤寂脚下，而他的人却在空中滑行，黑色的披风迎风张开，展开双臂的孤寂如同一个漆黑的蝙蝠滑行着，随着手指插入墙体，孤寂已经出现在另一座高楼之上，直线的距离永远是最近的。
不过几息之间，孤寂已经可以看到那道身影，同样站在楼顶的天台之上，两座大楼遥遥相对，而楼顶的两个男人也相互注目着。
半响，脚边摆放着大口径阻击步枪的男人开口了，声音有些沙哑：“我没想到来的会是你。”
孤寂晃了晃脑袋：“我也没想到会是我。”
“为什么？”孤寂望着对面男子，他还是这副样子，蓬乱不修边幅的短发，黑框眼镜遮挡着仿佛半睁得眼睛，一身与他相同制式的黑色风衣也多处褶皱，手上捏着半截香烟，只有略尖的下巴生出些胡渣子，让整个人显得更为苍老。
孤寂看着对方缓缓的吸食了一口香烟，红色的烟芒映射在那张他极为熟悉的脸庞之上，那一瞬间表情的松动，让孤寂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
那时候的两人坐在街角抽着香烟，聊着无意义的话题，看着过往的人流，虽嫌无趣却有说不出的宁静。
“想抽烟吗？”对方突然打断了孤寂的思绪，嬉皮笑脸的说到。
“你知道我现在根本尝不到任何味道。”他果然还是老样子，这么喜欢挤兑自己，这副身躯，别说香烟，就算是香辛料也品不出任何味道。
“抽一根吧，味道尝不到，可还有感觉不是吗？”孤寂看着递到面前的烟，终是伸手接过，烟顺着喉咙灌进胸腔，有感觉吗？有，也没有。
深深地吸了一口，孤寂盯着对方：”到底是为了什么？”
“你猜？”
靠，哪怕这么多年，孤寂已经很少有内心的波动，还是被这家伙的回答，呛住了，那口烟好像也涌出喉管：“咳咳。”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此时，男子突然将目光移到远处，城市在血月的映射下依然宁静：“如果有一天，你能坦然面对你的能力，而我还活着，我会告诉你。”说着将目光转向孤寂的脸上：“现在，你要如何？”
孤寂同样向远处瞥了一眼：“我的命令是带你回去。”
“只是这样么？”男子的脸上有淡淡的嘲讽，好像在嘲笑着远方那看不见的黑手。“嗯，不论死活，但你的头一定要带回去。”
孤寂看着男子沉默的面容，晃了晃脑袋：“你走吧，不论如何，我不想看你死在我手上。”
“嘿，还真是直白，这么有信心打赢我？”孤寂瞪了对方充满笑意的面庞一眼：“这么近的距离，打赢你还不跟玩似的？”随着曾经的语调自己轻笑出声，他已经是自己为数不多的曾经了，不论如何，也不想让他也成为记忆中的一部分。
“快走吧，后面的人我帮你挡着。”说完就转过头，不再看对方。男子没有开口，只是望了一眼孤寂落寞的背影，眼底有种种情绪闪过，终是转头离去。一句话被风带进他的耳中：“一定要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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