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敬光辉岁月
四人都是一身黑，各型各款，特别吸人眼球，吴潇轻轻在鼓面点了点，然后手腕用力敲在鼓面上，敲了三节，吴乐开始拨动琴弦，跟刚才的清脆单调不同，躁动沙嘶带劲，师桥一和鸡窝头紧接着附和，一阵吵闹的让人血脉喷张的音乐声蔓延整间酒吧。
坐在吧台的女孩凑近男孩耳边大声问：“怎么样？”
男孩没说话，只是比了比大拇指，小柯大声对男孩说：“来一手？”
他摆摆手，迪威笑着道：“林哥要压轴的。”
一曲完毕，宣清脑袋嗡嗡响，却喜欢这种感觉，她掏了掏耳朵，迪威问她：“还行吗？”
“喜欢！”宣清大笑，迪威一愣，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小姑娘笑得这么明亮。
“接下来，一首《冷雨夜》送给大家。”吴乐磁性的嗓音从话筒传来，底下又是一片尖叫。
那个时候的Beyond很火，即使主唱不在多年，他们的歌对青少年的影响一点也没有淡化，反而更多的人喜欢他们，传颂他们，宣清不知道这支乐队，后来跟师桥一他们呆久了，也逐渐了解了些。
宣清内敛安静，听着这种摇滚风格的歌曲只觉得还能接受，并不能领会其中的情怀。
一曲完毕，气氛达到高/潮，最前边一女孩叫着跳着大喊师桥一的名字，师桥一也只是对她笑笑，吴乐的呼声最高，几乎所有的男男女女都在呼喊他的名字。
吴乐一笑，对着话筒说了句谢谢，眼睛朝吧台这边看来，接着说道：“赵林，你就在下边看着，不上来玩玩吗？”
他这句话一出，下边炸了锅，有人直接一嗓子吼了出来：“我草！什么情况！赵林来了！”
坐在吧台的赵林看着转过来的几十双眼睛，无奈一笑，起身上了台，吴乐让他站到中间，把自己的吉他递给他，赵林没推辞，干脆接了过来，鸡窝头则把自己的吉他给了吴乐，下了台坐到吧台前。
“妈呀！这趟没白来啊，世纪大和解吗这是！？”一男生激动的都破嗓了。
“不但世纪大和解，还是世纪大合体啊，一赵五吴合体了！这是要写入史书的呀！”
“我愿意成为现代司马迁！给我笔！”
宣清看着吵吵闹闹的人群，听着这些激动的嗓音，不能理解这两人合体有什么了不得的，在多年后，这个小城还能听见少男少女议论这段辉煌的时刻，恨不得出生早点，亲自经历这一场神话般的演唱。
恨不相逢未嫁时的无奈被确切表现出来，宣清才知道，吴乐他们这一群人的影响力多么大，多么深远，他们讲义气，够哥们，爱打架但也懂礼节，尊老爱幼，是非分明，不凌弱也不屈强，活得坦荡任性，没有给正处于青春叛逆的青少年带来不良的影响。
后来再也没有出现过像他们这样的一群人，一场轰轰烈烈的青春里，少年灿烂的笑脸一身正气的身影随时光远去，却没有被磨灭，没有消散，还在那里，回过头就能看见。
赵林问吴乐：“唱什么？”
“你说了算。”吴乐指了指赵林面前的话筒。
赵林突然收起笑，严肃的说道：“《谁伴我闯荡》如何？”
吴乐直接用行动回答了他，他朝身后的吴潇打了个响指，吴潇会意，三个人很有默契的开始给赵林伴奏，赵林先是吹了一通口哨，引来下边的人一阵尖叫，然后才开始进入主题，赵林的声音比吴乐的音域宽，唱这类歌比吴乐要好听，一开嗓下边就沸腾了，赵林的女朋友则是打了个尖锐的口哨，吓得宣清一愣，这姑娘看起来很斯文淑女的。
唱完一段，吴潇停了手，前头三人擅自做了改编，在中间加入了一段吉他全奏，尖哮的音乐伴随三人激烈的动作，疯狂野性又魅惑。
宣清盯着师桥一，持重老成的师桥一原来也有这么疯狂野性的一面，这就是音乐的魅力吧。
迪威却很安静，专注的看着台上，前头那女孩尖叫道：“桥一！桥一！我爱你！”
迪威嗤笑一声，说道：“滕安然疯了。”
宣清第一次听见滕安然的名字，只是觉得这女孩跟关颖不一样，关颖不可一世的傲气，滕安然却不是，她虽没有关颖漂亮，但是气质很好，温婉大方，这是开始的滕安然，后来的滕安然宣清不予评价，她让她和师桥一深刻体会了痛苦这两个字。
全场所有人都是疯狂的沉迷的，连小柯也不招呼客人了，钻到前头带头吆喝，要多疯狂有多疯狂，台上的四个男生，无一不是让女孩子爱慕沉沦，这样的组合，无论在当时还是现在，都是让人头晕目眩的存在。
宣清和迪威是全场最安静的，两人只是安静的看着台子上的人，那个在当时叫做哥的人。
……
谁愿夜探访
留在我身旁
陪伴渡过黑夜
为我驱散寂寞痛楚
寻觅没结果
谁伴我闯荡
期望暴雨飘去
便会冲破命运的困锁
几多天真的理想
几多找到是颓丧
沉默去迎失望
几多心中创伤
只有淡忘
从前话说要如何
其实你与昨日的我
活到今天变化甚多
只有顽强
……
赵林忽高忽低的性感嗓音将歌曲送入在场的每个人耳中，没有经历过辉煌的人永远不能理解赵林唱这首歌时的表情，落寞追忆向往失望，或许他自己都没发现；曾经的天子骄子，在进入高三，面临未来重大抉择的时候，也是后悔蹉跎掉的岁月的，即使他被所有想要成为他那样的人仰望着。
最后音乐沉下来，清冷的吉他声作了尾音，就像每个人最终的结局，从热闹到安静，无人幸免。
迪威颇有感慨的说：“他俩高三了，终于心平气和的同台了一次。”
吴乐和赵林是初中同学，可以说是生死之交的那种，那个时候的赵林是乖孩子，成绩特别好，一个是正面教材，一个是反面教材，正面教材的赵林讨家长老师欢心，反面教材的吴乐受学生追捧，但这不妨碍他们成为好朋友，裂痕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谁也说不清楚，吴乐坚持做自己，却不愿别人成为自己，赵林想要成为吴乐，他在一众与他年龄不符的叔叔阿姨老师中周旋，羡慕吴乐有一大票男女朋友，吴乐不理解赵林，赵林生气吴乐不理解自己，甚至痛恨吴乐处处阻扰自己，终于越走越远，上了高中就一直明争暗斗，赵林始终差吴乐一截，这是别人不知道的过往，这是别人眼睛看见的两人。
“乐哥不止说过一次，他比不上赵林。”迪威笑了笑，看见宣清一脸迷惘，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赵林的女朋友偷偷喝了一口啤酒，伸了伸舌头，小声对迪威说：“别告诉他，我告诉你，赵林也不止一次说过，他比不上吴乐。”
两人相视笑起来，宣清不懂，跟着傻笑，迪威问她：“你知道什么吗就笑？”
宣清摇头，迪威对她说：“小宣清，有时候别人在笑的事情或许并不好笑，别跟着傻笑，以后你就知道了。”
赵林唱完一首歌，伸手与吴乐相握，两人身体碰在一起，久久没有分开，赵林在吴乐耳边不知说了句什么，两人同时大笑，赵林松开手，又分别与师桥一和吴潇击了掌，跳下舞台，举起啤酒对着吴乐，笑道：“敬光辉岁月！”
人群已经安静下来，都睁大眼睛看吴乐的反应，吴乐手指拨弄琴弦，一曲光辉岁月在赵林仰脖喝完一罐啤酒中呈现，吴乐看着赵林牵着他女朋友出了酒吧，开口唱道：“钟声响起归家的讯号，在他生命里，仿佛带点唏嘘……”
时间已经很晚了，众人逐渐散去，小柯恢复了正常，慢慢收拾着啤酒罐，吴乐坐在一边抽烟，烟雾缭绕中他眯起双眼，有些感伤。
迪威走到他身边问他：“赵林跟你说什么了？”
吴潇和滕安然一听立马围了过去，师桥一将老徐的吉他小心装好，他答应完好无损的给他带回去的。
吴乐吐了口烟圈，对着迪威坏笑道：“想知道啊？亲哥一个我就告诉你。”
吴潇被呛了一下，骂道：“尼古丁过量了吧，他妈什么话都敢说。”
滕安然切了一声，转身找师桥一，迪威一脸无语，转身要走，吴乐一把拽住他，将他拉到自己身前，迪威立马将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诠释得淋漓尽致，赶紧讨饶：“乐哥，有话好说，别动手。”
吴乐将下巴搁在他肩上，闷闷的笑道：“赵林说让我看好你。”
迪威举天发誓：“乐哥就是我亲哥，乐哥说的话就是圣旨，我全听乐哥的，谁要阻拦我跟谁急，就是爹妈也不好使。”
吴乐呆了呆，嗯了一声推开迪威，起身和小柯一起收拾，吴潇和迪威要帮忙，吴乐挥挥手说道：“你们回去吧，小柯也走，我自己收拾。”
小柯欢天喜地的蹦跶：“谢谢老板！”走了两步又转头一脸狐疑的盯着吴乐，“不对呀，老板你是不是要在这儿泡马子啊？这可是学生的天堂，娱乐圣地，不容诬蔑！”
吴乐一易拉罐给她丢去，小柯立马拉开店门跑了，吴潇和迪威知道吴乐心情不好，识趣的转移了注意力。
“赶紧将小宣清送回去，晚了学校关门了。”吴潇对师桥一说。
师桥一还在收拾吉他，他们从老徐那里拿来两把吉他，都得好好给带回去，听了这话，师桥一慢顿顿回道：“关了让开就是。”
“门卫是你表姑父啊。”吴潇翻了个白眼，又对滕安然说道：“安然，我送你回去。”
滕安然却挽着师桥一的胳膊说道：“我和桥一一起走。”
吴潇说：“桥一要送小宣清回去，载不了两人。”
滕安然对着宣清笑了笑，柔声道：“妹妹，吴潇哥哥送你好不好？”
宣清不回答她，只是看着师桥一，师桥一收拾好吉他，递了一把给宣清，自己拎着另一把说了句走，率先出了店。
宣清会意，赶紧跟上，滕安然叫着桥一，咬了咬唇只好作罢，转脸看着吴潇，吴潇拉过迪威贼兮兮的笑道：“不好意思美女，我得载着帅哥，没座了。”
说完真拉着迪威走了，任滕安然在背后叫他名字也不回，出了店，师桥一已经载着宣清离开，迪威问吴潇：“你不是喜欢滕安然吗？真把她丢这儿？”
“喜欢就得什么都迁就她吗？我已经给过她机会了，她拒绝了。”吴潇搭上摩托车，让迪威上车。
迪威犹豫着，说道：“你这样怎么才能追上她啊？追女孩子就要迁就。”
吴潇啧了一声，“追得上就追，追不上就是没那缘分，强求干什么，我载她走了，你怎么办？留这儿看着吴乐给你表演春/宫/图啊？”
迪威一想，毫不犹豫的上了车，两人一拉风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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