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方槐序看见孟朝在不远处停了片刻，这才走过来在他旁边坐下。
他们只是人暂时先坐在新位置上，等下课再挪桌子。
因此方槐序现在坐的地方依旧堆满了孟朝的东西。
孟朝常年霸占最后一排，他旁边也没人坐，因此两张桌子都被他占着，乱七八糟地堆了一堆。
原本他都已经习惯了，但是今天不知为何，却有些不自然起来。
正犹豫着要不要收拾一下，就听下课铃响了。
这是最后一节课，大家纷纷起身开始挪起桌子来。
方槐序也不例外，走过去把他的桌子推了过来，李元忆的位置还在那儿，不需要挪动。
于是干脆起来帮方槐序搬了起来。
一边帮他推桌子一边依依不舍道:“同桌，我会想你的。”
方槐序笑了一下，回道:“好，记下了。”
方槐序的桌子挪了过来，孟朝这里的桌子自然得挪过去。
李元忆本来想帮他搬，但是看到他一桌子乱七八糟的东西又有些犹豫。
于是问道:“孟哥，你这些东西？”
眼看已经放学了，孟朝也懒得收拾，掀起眼皮看了一眼，对着他回道:“先放你那边吧。”
“行。”李元忆说着，把那张桌子推了过去。
然后便背了书包走过来道:“孟哥，走吧。”
“走。”
孟朝说着，起身和李元忆一起向外走去。
然而走了几步却又停下，回头看着还在不紧不慢收拾东西的方槐序问道:“不走吗？”
方槐序摇了摇头，“你们先走吧，我一会儿去趟我妈店里。”
“哦。”孟朝也没说什么，只懒洋洋地回了一声，便继续向外走去。
今天是体检结果出来的日子。
祝蝶没时间去取，因此当时取结果的方式是邮寄，地址填的就是店里。
虽然他已经知道了结果，但觉得自己还是要过去。
中学生放学早，因此方槐序过去的时候店里已经没什么人了。
只有零星几个学生在挑作业本。
祝蝶见了他，眼睛瞬间亮了，连忙给他递了一瓶汽水，问道:“你怎么来了？”
方槐序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在她旁边坐下，“不是说今天出结果，体检报告寄过来了吗？”
“寄过来了。”祝蝶说着从柜台下面拿出一个黄色的文件袋，“下午送过来的，那会儿正忙，还没拆呢。”
祝蝶说着，打开文件袋向里面看去。
然而这时，方槐序却抬手按住了她。
“怎么了？”祝蝶见状，有些不解地看向他。
方槐序也知道自己现在有些不对，可是饶是他努力克制，手指还是不受控制地轻轻抖了起来。
虽然现在去医院检查的时间比上一世提前了很多，但是他其实也不是很能确定……
现在应该早期吧。
“小序？”
祝蝶见他原本红润的面色突然苍白了下来，眉头不由皱起，“你没事儿吧？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有。”方槐序连忙一边否认一边收回了自己的手。
仰头喝了一口汽水。
冰凉的液体从喉咙滑进身体，勉强让他恢复了几分冷静。
“没事儿，妈，你看吧。”方槐序望着她说道。
“嗯。”祝蝶不疑有他，伸手把里面的体检结果拿了出来。
看前几页时她都很平静，直到看到最后一页，却突然愣住了。
然后方槐序就见她涂着红色指甲油的手指一点点收紧，体检报告的边缘处就这么被拽得皱起。
方槐序见状，一颗心也不由提起，轻声叫了句，“妈？”
祝蝶这才回过神一般，冲他仓惶地笑了一下，说了句，“没事儿”便继续往后翻去。
方槐序自然不信，伸手将体检报告从她手里抽了出来。
祝蝶下意识想拦，却还是晚了一步。
方槐序已经翻到了那一页。
然后他就看到熟悉的几个大字。
乳腺癌。
只不过这次后面跟得是早期。
方槐序一时间竟不知是该悲还是该喜，目光紧紧盯着那行小字，嘴唇越抿越紧。
祝蝶怕吓到他，连忙从他手中抢过这薄薄的几页纸。
故作镇定地安抚他道:“没事儿，早期，治疗来得及。”
方槐序抬眼看向她。
“妈。”方槐序刚一开口，眼眶就红了，“明天就去医院，求你了。”
祝蝶本还在犹豫，可是看他这副模样，哪里狠得下心拒绝，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
“好，明天就去。”
-
第二天一早，方槐序就收拾好东西，拉着祝蝶一起坐了最早的一班大巴车去了市里。
他们来得早，因此人不多，很快就排到了他们。
方槐序本来想跟着一起进去，然而又觉得不合适，于是最终还是坐在门口等着祝蝶。
祝蝶在里面聊了很久才出来。
方槐序观察着她的神情，没有什么太大的异样，想必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果然，祝蝶一出来就跟他说道:“没事儿，医生说早期很容易治的。”
“怎么治？要住院吗？”
祝蝶回道:“不用，医生开了点药，先吃点药就好了。”
“真的？”方槐序半信半疑地问道。
“我骗你干什么，去取药吧。”
说着，拉着他向楼下走去。
方槐序看着祝蝶去一楼取药的窗口排队，自己则借口上厕所重新回到了刚才的医生办公室。
一推开门，里面还有病人在问诊。
医生见状吓了一跳，问道:“你干什么？还有人。”
方槐序连忙道歉，“对不起医生，我是刚才那个病人的家属，她是乳腺癌早期，请问只通过药物可以治愈吗？”
早上就这么几个病人，因此医生很快就回想了起来，反问道:“你和病人是什么关系？”
“母子，我是她儿子。”
“哦……”医生抬手推了推眼镜，“最好的方式还是手术切除，但是你母亲不同意手术。”
“为什么？”
医生抬眼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不愿意手术的原因有很多，我怎么会清楚原因是什么，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劝劝病人，无论因为什么，命才是最重要的。”
“好，我明白了，谢谢医生。”
方槐序回去的时候祝蝶已经取完了药，正站在门口等着他。
见他来了，问道:“怎么这么长时间？”
“拉肚子。”方槐序随口敷衍了过去。
祝蝶也没说什么，和他一起向外走去。
他们依旧是坐着大巴回的梧桐镇。
车内又闷又热，车外蝉声长鸣。
方槐序感觉自己似乎又回到了刚重生的那一天。
只是心情完全不一样了。
他们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中午。
祝蝶做好饭，等他吃完就催着他去上学，她自己则打算去店里。
然而方槐序却只是坐在那里，没有半分起来的意思。
“怎么了？”祝蝶问他。
方槐序抬眸看向她，“妈，接受手术吧。”
-
孟朝一觉醒来，发现旁边的座位依旧是空的。
他抬头看了一眼表，已经快放学了。
生病了？
可是回想了一下他昨天的状态，看起来也不像。
那是为什么呢？
难道是昨天换的座位他不满意？
思及此，孟朝想起了昨天进来时班主任看他的那个眼神。
越想越觉得很有可能。
毕竟方槐序以年级第一的成绩选到了他旁边，怎么也有点说不过去。
大概是班主任想让他在学习上帮助一下自己，才让方槐序做出了这个决定。
他在学习上没什么追求，因此也不需要什么人帮忙。
如果方槐序不满意的话，就让他重新选个座位得了。
反正好学生有特权，班主任肯定会同意。
“铃铃铃……”
下课铃响了，孟朝书包也没拿便起身向门外走去。
李元忆见状，也来不及收拾书包，随便把书一装就匆匆跟了上去。
“孟哥，等等我。”
孟朝听见他的声音，不由放慢了脚步，李元忆很快就追了过来。
“你今天怎么走这么急？去哪儿啊？网吧？”
“不是。”
“那你要去哪儿？”
孟朝闻言沉默了许久，这才回道:“回家，我饿了。”
李元忆:？？？
-
方槐序和祝蝶已经僵持了一下午。
他说了一下午的话，一口水也没顾得上喝，嗓子哑得厉害，一说话就带着钝钝的疼意。
“妈。”方槐序开口，不知第几次说道:早期乳腺癌大约有90左右的患者是可以治愈的，也就是说你治愈的希望是很大的，但前提是必须进行外科手术治疗，然后再做放化疗，最后才是用口服的内分泌治疗药物长期维持治疗，你不能把顺序搞反了呀。”1
“我知道。”祝蝶起身倒了杯水递给他，“妈心里有数。”
方槐序闻言，火立刻上来了，“有数你为什么不肯住院接受治疗？只吃药怎么可能好呢？”
祝蝶看着他焦急的模样，抬手想要摸摸他的脸，然而还没碰到就被方槐序一把躲开。
祝蝶叹了口气，放下手道:“我会进行手术的，你别操心我了，明天好好去上学。”
“我不去。”方槐序道:“你一天不接受手术，我就一天不去学校。”
“小序！”祝蝶也有些火了，看了他半天，最终丢下一句，“随你”便向外走去。
方槐序见状，连忙跑过去挡在了她的身前，“都这会儿了，你就别去店里了。”
祝蝶低头看了一眼时间，道:“能卖一会儿是一会儿吧，你一会儿去问问同学，记得把作业做了。”
说完，祝蝶便越过他，继续向外走去。
方槐序见状，不依不饶地继续拦她。
两人就这么一路僵持到了门口。
正当两人之间的战火一触即发的时候，却听祝蝶突然对着不远处道:“这不是孟朝吗？来找小序？”
方槐序闻言连忙转过身，这才发现孟朝不知什么时候过来了。
正站在不远处望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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