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三爷
布鲁克林区唐人街或者说所有外国唐人街的早晨和国内是十分相像的，都是人声鼎沸，人间烟火。
路上的招牌都是中文，街上店铺里传来的也是各种包子白粥一类早点的味道。这里是唐人街，外国国家里的“小中国”。
如果不是时常这里会出现一些白人，三爷都会以为自己已经回到国内了。
他穿着一身普通的棉衣棉裤，手里拿着一把大蒲扇，提着一串钥匙，就像一个真正的房东老头一样。
一个女孩背着一个粉红色的包，脸上泛着青春活泼的光芒，从公寓楼上急匆匆跑下来，遇见刚关上门的三爷连忙问好。
“啊，您是去吃早餐吗？三爷爷早啊！”
“早啊，小夏啊，这么早去上学啊。”
三爷侧身让过路，面色慈祥的回应着楼上邻居家调皮女儿的问候。
难以想象一个在纽约黑道也算威名赫赫的济世堂三爷会露出这种普通老大爷的和蔼神色。
见小丫头片子毛毛躁躁的差点摔了一跤，三爷乐呵呵的笑着，嘴里哼着歌，向楼下走去。
他总是住不惯那些豪华的居所，只有在这种充满了烟火气的地方，他才能找到真正属于自己的心灵归宿。
年轻的时候也经常幻想那些纸醉金迷，醉生梦死的奢靡生活，可是随着年岁和地位的增长，他却越发的渴望这种平平凡凡的生活。
自从当年队伍上退伍离开来到美国拼搏，到现在差不多五十年了，很多东西都已经改变消失了，就连那些曾经的对手现在也只能去墓地缅怀了。
“三爷，吃了没，要不要一起吃点。”
“算了，吃好啊，我要下楼下老杨店里搞碗馄饨。”
“三爷，早啊，吃了没”
“正去呢，你吃了没。”
……
从楼上走来，不停有人向悠哉游哉的三爷发出问候，三爷也会面带笑意的一一回复。
来到楼下一间其貌不扬的早餐店，三爷向老板招呼一声，要了一碗混沌，倒上配料。
“老爷子，吃什么呢我能来一点不。”
一个轻佻不着调的声音在三爷背后响起，转过身一看，是一个黄种人。
“老杨，给这个小兄弟上一碗混沌，记我账上。”
挥手示意远处负责保卫的手下退下，三爷面色平静。
“诶，这多不好意思。”
李修连忙坐在椅子上，嘴里说着不好意思，行动上却没有表现出一丝丝不好意思，还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个锅一样的大搪瓷碗来。
“来来来，老板，用这个，给我装满！”
三爷嘴角抽动，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他尴尬的说道：“小兄弟肚量挺大啊。”
“啊，夸的我都不好意思了，老爷子真是慧眼如炬一下子透过我帅到惨绝人寰的表面看到了我内心深处的美德。”
“呃呃呃，是嘛。”
就算是三爷平稳的气度和动作都不由被李修的厚脸皮惊得乱了一下。
接过老板递来的大碗，李修也不嫌烫，仿佛饿死鬼投胎一般呼哧呼哧的大口吃着。
三爷没有说什么，也跟着吃了起来。
等李修吃完，三爷就像一个慈祥的爷爷看着孙子，递上一杯水。
李修接过水，囫囵一口全部吞下，舒坦的长叹出一口气。
“还是咱国内的午餐舒坦。”
“小伙子是哪儿的人啊。”
“啊，我啊，我是隔壁混克苏鲁神话的，过来漫威串个门。”
“克苏鲁？漫威？”
三爷有些懵，难道是我老了，怎么现在都年轻人谈话都这么飘忽的吗？
“那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李修探过头来，露出一幅愤懑不平的表情说道：“哎，老爷子，还不是你那个想要上位的逆子李默嘛。”
“李默，”三爷眯了眯眼，问道：“他叫你来做什么？不会就是来看老爷子我吧。”
“哎，怎么说呢，”李修提过桌上的茶壶给老爷子倒了一杯，在老爷子抽动的眼角中直接往自己嘴里倾倒着茶水。
“咕噜噜——那个——咕噜——李默……”
“你还是喝好了在说话吧。”
三爷扶额叹气，因为李修竟然连着茶叶都嚼着吞进了肚子里。
“呼，舒畅了，我来这里是因为李默，他想要真正的掌控济世堂，所以想要请三爷您仙去一下下。”
“阿默啊，是他啊，那个小家伙为什么会这么急呢？”
听见是李默叫这个奇怪的家伙来找自己，三爷并没有因为李默要杀自己而生气，只是惋惜李默有些操之过急。
“他明明马上就要接班了，只要在等几年，以他的能力迟早能够真正把控住济世堂，为什么要这么急呢？”
三爷有些沉默，并没有表现出对于死亡的惧怕，他一直都相信新人接替旧人才能够带来更好的发展，也十分相信李默一定能够守住济世堂，因为自从李默来到纽约，这接近十年来一直是他在教导李默如何一步步去做好一个真正的领导者，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李默的能力。
他相信李默能够接受济世堂，但是他想不明白的是李默为什么还要在这个关头横生枝节。
对老来无子的他来说，李默就像是他的孩子一样。
“因为你挡路了哦，那些真正在济世堂里有权利的人还是更愿意相信你这个老堂主一些，而不是要年轻一些的李默。”
李修和桌子上的酱油较起了劲，他想要试试这些瓶瓶罐罐里调料的味道。
三爷想到了不久之前打电话向自己请示办法的李默，沉默不语。
“他发展的太慢了，跟不上我成长的速度，当不好挡箭牌，只有他真正的掌控济世堂，济世堂才能做到疯狂的发展，做到拥有存在的价值不然他就没有和我合作的资格。”
“合作？他要什么？”
“他啊，他要强大起来，挺有志气的，他不想被人掌控，随随便便就会失去一切，说起来，他好像挺缺乏安全感啊。”
强大吗？三爷看着不修边幅的李修。
“你也是那种人吗？”
“啊，什么？”李修有些反应不过来，什么那种人，他是那种不正经的人吗？
“就是那种有特殊能力的人。”
“嗯，应该算是吧。”
“原来如此啊。”三爷看着李修，眼里闪过奇异的光泽。
他缓声说道：“你回去告诉他，他会得到他想要的，但是不是现在。”
李修顿了一下，身上不修边幅的气息突然变得莫名起来。
“这么说老爷子是不想接受喽？”
“不是。”
三爷挥挥手，站起身来，说道：“我不怕死，早好几十年我就应该死了，能够活到现在已经很赚了，只是有些事情我还需要向阿默交待。”
“什么事？”
老爷子没有说话，只是神秘的指了指东方。
原来是伟大的潜伏于敌方的同志啊。李修露出了然的神色。
“我相信你，不过预防手段还是要留一下的。”
李修站起身来，伸手握住三爷枯瘦的手掌，一根细微的黑线从他的手上钻入了三爷的身体之中。
他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撇了一眼远处精神紧张的护卫，笑嘻嘻的转身离开。
“打扰了，多谢招待啊！”
三爷站在那里，目送李修的身影仿佛融化一般融入人群之中，久久不语。
“三爷，怎么了。”
几个手下凑上前来说道。
“给李默打一个电话，叫他下午来一趟我这里，我有点事和他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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