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两代人
菲菲一上午昏昏沉沉，幸好周末只看自习，不用讲课，因为一夜没睡好，菲菲觉得疲倦万分。熬到放学，菲菲开车，又堵了一路，幸亏听着“喜马拉雅”说书才不至于心焦。《万历十五年》书写得精彩，没空读，就在路上听听，也挺好。主播的男中音充满磁性：“海瑞从政20多年的生活，充满了各种各样的纠纷。他的信条和个性使他既被人尊重，也被人遗弃。这就是说，他虽然被人仰慕，但没有人按照他的榜样办事，他的一生体现了一个有教养的读书人服务于公众而牺牲自我的精神，但这种精神的实际作用却至为微薄。他可以和舞台上的英雄人物一样，在情绪上激动大多数的观众；但是，当人们评论他的政治措施，却不仅会意见分歧，而且分歧的程度极大。在各种争执之中最容易找出的一个共通的结论，就是他的所作所为无法被接受为全体文官们办事的准则。”……
菲菲想，水至清则无鱼，做一个苦行僧式的官员，肯定不能被谋求名利的众生认可。海瑞，只能是一个传奇罢了。
好不容易开到幸福花园，菲菲打开门，见公公在客厅择芹菜，朱朱在一边，坐在小凳上，手里拿着一个沙琪玛在吃，见菲菲进门，说：“妈妈，爸爸加班去了。”跑来给妈妈拿拖鞋，菲菲放下包，换上拖鞋，抱着朱朱亲了亲。公公说:“炒个芹菜炒肉，还有鸡蛋，行吧？”菲菲应着，就进了厨房，系了围裙，问：“爸，蒸米饭了吗？”爸说：“蒸了。”
菲菲虽然觉得昏昏沉沉，也得强打精神，洗菜、切菜，打好鸡蛋，先炒芹菜炒肉，手忙脚乱地找好各种调料，灶台上油乎乎的，调料盒上也有厚厚的油垢，一抹手都觉得粘，菲菲心想，这厨房该打扫打扫了。
炒好菜摆餐桌上，拿过碗，打开电饭锅，“咦，怎么没有煮呢，指示灯没亮，还是生米！”公公过来鼓捣了一阵，灯依然不亮，说：“呀！坏了！我下午拿去修修。”菲菲问：“这锅用了几年？”公公想了想，哦，也用了10年了。菲菲笑笑，爸，十年了，就别修了，零件都老化了，还会出别的问题，不值当修了。一会儿我上网买个吧。菲菲只好又下了面条，面条下好，菜都凉了，又用微波炉热热，才终于吃上了午饭。
菲菲给朱朱系上倒褂，给她勺子，让她自己吃，以前朱朱在爷爷家，婆婆喜欢喂她吃饭，觉得快，还省心，不会扒得桌上、地上都是，现在公公就说，菲菲，你喂朱朱吃吧。朱朱也看着妈妈，说，朱朱让妈妈喂。菲菲沉下脸，幼儿园李老师说，不能再让家长喂了，小朋友必须学会自己吃饭。朱朱噘着嘴，依然不动。公公说，喂喂就喂喂吧。菲菲不悦，爸，不能惯着她，李老师说她勺子用得不熟练，让她多练练！爷爷笑笑，不熟，回头爷爷去幼儿园喂朱朱。朱朱也笑着看着妈妈，又看看爷爷，眯着眼点头。菲菲本来今天情绪不好，又见爷爷惯着朱朱，也不好发作。只好保持沉默。
爷爷用勺子喂朱朱，朱朱开始还张大嘴，只吃了两口，就摇头说，吃饱了。菲菲一看，比平时吃的少了一半，就问朱朱：上午都吃了什么？朱朱细声说：果冻、巧克力棒、沙琪玛。菲菲一听，说：“怪不得不吃呢，爸，你俩去超市了？”爷爷说：“上午，我们爷俩去逛超市了，孩子想买的。”
朱朱在一旁还夸爷爷：“爷爷真好。”
菲菲只好耐心地跟公公解释：“爸，给她买的这些零食，只能十点前吃，也不能多吃，因为这些零食含糖量都很高，吃了，影响孩子食欲，不爱吃正餐呢！”
爷爷赶忙答应着：“哦，明天朱朱不能多吃了哦！”
吃完、收拾完，又已经一点半了，菲菲说：朱朱睡午觉吧。爷爷也进他的卧室睡去了。
来到卧室，平时，朱朱中午很快就睡着了，今天却精神无比，菲菲给她讲了两个故事，朱朱反而更精神了，就是不肯睡。菲菲哈欠连连，给她一张拼图，说，那你玩吧，妈妈睡会儿。刚闭上眼睛，没十分钟，朱朱就在边上推醒菲菲，妈妈和我玩！菲菲不由得气急，说，妈妈困了，你自己玩一会不行吗？可能语气重了些，朱朱哇的哭起来。
爷爷闻声敲门了，在门外说：“早上朱朱九点半才起，中午可能不困了，菲菲，你让她出来，我也睡醒了。”菲菲给朱朱穿上外套，开门让她和爷爷玩去，自己爬回床，庆幸终于能睡一会儿了！
一觉醒来快四点了，就听客厅祖孙俩在小声说话。
朱朱说，爷爷，蛋黄派好吃！你咬一口！
菲菲起身来到客厅，看看，刚想开口说话，又忍住没说。
晚饭时，薛明难得回来吃了。
婆婆去世之后，这是第一次全家一起吃饭呢！朱朱又让爷爷喂，菲菲忍不住，就说：爸，不能再喂她了，得让她自己学着吃。老公也看看朱朱，自己吃吧！
朱朱下午吃了蛋黄派，甜腻得本就不想吃，见大家不肯喂自己，就噘嘴，不肯拿起勺子。爷爷拿起朱朱的小勺，又想喂朱朱，薛明开口了：爸，不能惯着她，别喂她，我看她吃不吃！爷爷只好又放下勺子，只是频频看看朱朱。朱朱索性趴在桌上，不动，用眼看着每一个人。
这一顿饭吃得着实别扭！薛明和菲菲只管吃饭，不再看她。感觉爷爷却没那么淡定，频频用眼神关注着朱朱。朱朱用眼睛看看爸爸，看看妈妈，爸爸妈妈毫不理会，而爷爷看看儿子、儿媳，欲言又止。终于吃完了这顿饭，菲菲开始收拾。
爷爷说：朱朱还没吃，先放那吧。菲菲耐着性子，给爷爷讲：爸，在家，我们吃饭都是一个步调，她在幼儿园，也是这样的，吃饭的时候就该吃饭，玩耍的时候就该玩耍，不会有人再另外照顾她，我们要让她学会遵守规则啊。菲菲把剩下的一点菜倒进垃圾桶里。爷爷不高兴了，那剩下的菜还能吃，明天再吃啊，这么浪费！就倒了！菲菲正色道：剩菜放到明天，基本上没什么营养了，还会有亚硝酸盐，我们在家，都是吃多少做多少，都不吃剩菜的。
爷爷不高兴了，你们年轻人就是浪费！困难时期，连地瓜面儿，黍子面儿都没有，饿的时候都啃树皮，你们这些年轻人，就是缺乏对粮食的珍惜，没过过苦日子。
菲菲还嘴道：爸，我们不是浪费，是注重健康饮食。
这边朱朱见妈妈把桌子都收拾了，讪讪地跑到客厅，掏出爸爸包里的iPad开始玩。菲菲发现朱朱这一代人对电子产品接受得特别快。前两天用iPad玩恐龙洗澡的游戏，薛明教了她几下，她就学会了，乐此不疲，玩得津津有味。而爷爷看到了，也感兴趣，薛明就教老爸玩儿，老爸却笨手笨脚，半天不得要领。
菲菲收拾完，坐在沙发上，看老爸拿起遥控器，开始看起肥皂剧，薛明拿起手机，又在研究他的股市行情。菲菲又进卧室，拿出朱朱换下的衣服，来到洗台，认真地用肥皂搓洗，小孩子才穿一天的衣服，就抹得脏得不行，必须用肥皂好好搓洗，用洗衣机压根洗不干净呢。八点了，今晚不用去学校，菲菲找出柜子里的乒乓球拍，换上运动服、运动鞋，对家人说：我去健身城打会球儿！薛明头也不抬，说你去吧。
菲菲说：让朱朱玩半小时就行，饿了，吃些水果，她今天压根儿没吃点什么有营养的东西。爸，朱朱，我走了，再见！关门离去。
爷爷在一旁，有些不悦，说，她这就去玩了，不管孩子了？薛明说：爸爸，菲菲这不收拾半天了吗？她就喜欢打打乒乓球，锻炼锻炼，让她去吧。爷爷说：那朱朱都是你哄着睡觉？薛明说，菲菲八点半就回来了，不会很晚。公公没再说什么。隔了一会儿，又问：她去健身城打球，花钱吧？薛明笑笑，去健身城运动，哪有不花钱的？健身城又不是做慈善的。
爷爷哼了一声，你们年轻人就是不会过，我每天早晨去广场，走走跑跑，一分钱都不花，对了，广场上也有乒乓球台啊。
薛明答道：爸，广场上的乒乓球台是铁皮的，网都还是铁板，没法打，不标准。爷爷嘟囔着：我看老李他们打得挺开心的，每天早早的去占位打球呢。薛明叹口气，爸，你们那一代都节俭惯了，一切都以省钱为目的，不讲生活质量。爷爷无语。
这边薛明对朱朱说，再玩５分钟，吃个苹果。朱朱应着。
５分钟后，薛明放下手机，给闺女削个苹果，用水果刀切成若干小块，插上一个牙签，从朱朱手里拿过iPad，递给她苹果，朱朱没吃晚饭，正饿，乖乖的用牙签插着，吃了苹果。
爷爷看了，小声对薛明说，一天都没这么乖，薛明说，爸，孩子要给她立规矩，不能惯着。
这时，菲菲开门进来，脸红扑扑的，放下包，换上拖鞋，说，来，我和朱朱一起去洗澡。朱朱乖乖的跟着妈妈，一边问，妈妈，我的小鸭子带来了吗？菲菲答：当然带来了，你俩一起洗澡。
……
晚上，菲菲在网上买了美的电饭煲。
隔了一天，菲菲买的电饭煲就来货了。带回家，中午做饭时，菲菲却发现老爸用的还是旧电饭煲，就诧异的说：爸，你拿去修了？公公有些骄傲的说，修了，又能用了。菲菲无奈，那新的就备用吧。
旧电饭煲用了三天，第四天，只见公公在厨房，反复摁着电饭煲的按键，喃喃自语，哎——怎么又不工作了？怎么回事？看来真的得淘汰了！菲菲，咱下面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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