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050 此时一君
葛落星被人抓走的一瞬间,撞入了一个奇异的结界中。
只是穿过的一瞬间,他身上的托生之术顷刻瓦解,身体上原本存在的禁制顿时消失,力量回复间现出了明珀的模样。论理他借些因缘际会而成了托生之胎,不在人世走满一生便不可能破掉托生之术。哪知不过是穿过了一个结界,便直接破了他身上的托生之术,生生断了他在人世名为葛落星的身份。
明珀有些恼怒,他身为葛落星之时还有诸多事情未能处理完,突然将他抓走也就罢了,竟然还坏了他在下界的联系。
他的拇指按上了自己把脉的指腹摩挲了几下,想回忆起此前那一瞬的碰触他到底感觉到了什么。那点异动十分微弱,仅仅在脉象上滚动了一下,若不是他刚好碰触到,怕也不能发现。可若要说清是什么,他却没法道个明白。
既然想不明白,明珀不再分心,看了看只有些许云雾的四周想找出来是谁抓走了自己。
“喂!喂!低头来看啊!”
一个细小的声音在明珀足前细细发出,他低头一看,却是个手掌大的深褐色小木偶,圆咕碌的脑袋上只画了简单的五官,身躯上却穿着仙界侍从的衣衫,四肢也是像几个椭圆豆子一样连在一起,有关节可以活动,却简陋得不行。
那小木偶一蹦一跳地,像是在跟自己说话。
明珀无意识呼吸间,便在这小木偶身上嗅到了抓走自己那人的气息。他一下冷了神色,抬脚对着那小木偶就踩下一脚。
小木偶慌忙惊叫一跳:“呀,你这人怎么不讲理啊!”
明珀不多言语,阴森森地着盯着那小木偶跳着逃离,周身法力运转,目力提升到极致,在那小木偶心有余悸的蹦蹦跳中看到了规律,只是一个闪身,右脚便快准狠地踩到木偶身上了,将那玩意儿一脚给踩在脚下,踩了个结实。
“你你你……”小木偶平常受主人喜爱,少有被这么虐待,察觉自己的身体几欲碎裂,又发出了声声尖细的叫声。
那声音刺耳,引得明珀有些不愉,问话间也没松松脚下的力道:“你是个什么东西?谁让你来的?”
“哇哇哇,主人……”小木偶疼得几乎要昏死过去,可他没法像人那样可以昏过去,只能在明珀脚下喳喳乱叫。
“主人?”明珀自然是在小木偶蹦跳中看到了他仙侍的打扮,可又没见过哪家仙人养了这么个丑东西,而这东西发出声音还特别伤耳朵,“你主人是谁?”
“啊啊,主人就是主人!”小木偶脑袋不好使,只会说“主人”,虽然疼得只叫唤,却也只会满嘴乱叫唤。
接着,明珀便见这个虚无空间里,有一道木门显形,一个人影推开门走了进来。
明珀还没看清那人模样,那人便先看见了被明珀踩在脚下的小木偶,脚下“滋溜”一滑就扒地上望着小木偶惊叫:“临春,你怎么把人得罪了?不是叫你好好把人带来吗?怎么这么成这样了?”
明珀本以为小木偶只是看管者,抓他的另有其人,却不料还真是这小木偶抓的自己。他明明连个手指头都没有,又怎么能伸手抓自己呢?
不对,他叫……临春?
明珀突然间想起,那些年跟仙人初到仙界游玩,见到路过的一个仙人,而那人身边跟了一个粉雕玉琢的双丫髻小童子。那小童子有些童心未泯,跟着仙人走却也不时驻足东张西望,那仙人见他落下了些距离便催促他跟上,当时叫的名字便是“临春”。
明珀看着那趴在地上的仙人,脑海里不停回想这到底是哪路的神仙,却半天没有能对上号的。
趴地上的仙人似是能和“临春”沟通“言语”之外的东西,明珀没有听见那小木偶说话,就听见那仙人不住点头“嗯嗯啊啊”的,像是听明白了什么。
只不过是片刻,那仙人身形变换,趴着的身影消失,显出身形站在明珀面前。
明珀打量着这仙人的身高和长相若有所思。
这人头上戴着铁冠,一半头发束起,一半头发披散。脸上的大眼睛眨巴眨巴,虽然眸光内含玄光凝聚有神,可这胖嘟嘟的圆脸却十分稚气。耳朵上有点小小的闪亮,却是戴了左右各戴了两粒透明的圆形晶石,气韵流转,是在其中存了不少的仙气。
再看他一身灰色的长袍,简单的布鞋,明珀不知怎么就从他竭力板正的神情上看出了一丝不自在,又从他那大小常见、衬着身板却显得大了几个号的拂尘中看出了几分不伦不类……思及这结界的厉害,又有些匪夷所思。
“你,到底是谁?”明珀见这仙人的小孩模样的外貌,愣是把嘴里的“您”变成了“你”。
哪知这小孩模样的仙人看见他就来气,翻了个白眼就不住念起来,都忘了要叫他放开临春。
“就是你,都怪你们这些成日跟散仙混的家伙,要不是你们我犯得着么我!好好的运数,就因为你们一时兴起,想插手就插手,这七杀星本该顺命降下,要不是你们非要横插一脚,这会儿早该让天府星入住局中,终结这两国浩劫了!你抢了七杀星来做,偏偏人又窝在山野里,一点都没派上用场,要你这样的七杀星有什么用?有什么用!……”小仙人,气得想伸手戳明珀的脑袋,奈何人太矮,跳起来又觉得丢面子,只好就近狠狠戳他手臂,以示愤怒。
七杀星……天府星……
明珀算是明白过来了。
那时候他下界托生,其实就是因为凛风仙君一句话而已。本该在十多年前就成为京中贵子暗地里推动局势,助天府星上位平定祸乱,可他却碰上了异数,从一开始就没能进入局中,反而被农户里的人给捡走了。当初说得好听是叫他明珀去历练,其实就是因为托生天府星的人是那凛风仙君的好友,因这人命数坎坷又和应七杀星的人脾性不和,凛风仙君便托明珀代劳七杀星下界走一遭。
明珀原本并不在意这些事儿,不过是凛风仙君数百年前对天狐族有相助之恩,他才借着报还恩情的机会答应了这件事。而那时候奉承君正是千方百计要给人添堵的时候,乘着明珀下界托生,便将自己得来的血珊瑚做了彩头,意图给明珀找些事情做。
也正是因为这些原因,上界测星轨的时候发现七杀星虽降临凡间,却迟迟没有动作。天府星明明已经开始闪动了,却偏偏无法靠近局内,只能远远掉在边上,一点都参与不进去。这之中的变数无人推动,便会将下界灾厄延长民不聊生。
运势推不动,到不了下一个阶段,星宫里关注下界运数的天官都快疯了!干了那么多年的活儿,头一回主持下界变天失败的,这简直是这么多年来业务上的耻辱!要不是有人去找明珀打架抢血珊瑚的彩头,他们都还蒙在鼓里!
这人抢了七杀星的事儿来做,下界后居然不务正业在乡野里谈起了恋爱!
星宫里时不时主持输送命星下界的司命君就成了罪魁祸首,因为七杀星的星运是他放在明珀身上的,又是他把明珀给送去下界的。
一时间成为众矢之的的司命君冷汗涔涔,觉得自己严重失职,着急要补救。一方面借自己的仙体下界暂缓失控的势头,一方面又有小童子贴心借他躯壳办事。虽然借了童子躯体,但也失了面子。
星宫事务繁杂,他常常都得待在里边办公,天天顶着个小豆丁模样在宫里转来转去,没少被同僚笑话,暗地里也议论过,说他自作自受——星命天定,哪有想篡改就能篡改的?可不得付出代价吗?星宫里行事可不能随随便便与人方便的。
如今司命君唯一算得上心灵寄托的就只有暂时寄魂在木偶上的临春小童了。虽然现在临春也服侍不了他什么,但也是眼下唯一一个还算没有责备埋怨嘲笑过他的人了,还主动借他躯体用。只是,临春现在失了仙体神魂借木,难免脑子不灵光,比之前少了几分机灵。
可他也没有想过,临春现在就是想看他笑话也没办法啊!脑子都有些糊了,哪里还能理得清笑点在哪里呢?
明珀眼前的小仙人,可不就是这个借了自家小童躯体的司命君嘛。
明珀有些疑惑,论理这事儿司命君也掺和了进来,没必要把自己抓了毁掉托生之术啊,破除了托生之术,那下界的七杀星命就不存在了,他这样做真的没关系?一想起以前见过的司命君是干瘦老头的模样,明珀瞧着他这圆圆脸还真有些叫不出“仙君”二字。他试探着问了一声:“您是……司命君?”
不说还好,一说司命君就来气,想想自己以前那仙风道骨的仙体如今在下界受苦受累辅助星运,再瞧瞧这个办事不利一天到晚沉溺凡尘的家伙!司明军抽出自己的拂尘倒拿,就着手柄对着明珀一阵猛抽!
“叫我,你还好意思叫我?叫你坏事儿!叫你坏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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