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042 那时一算
谁也不知道云燕儿突然发现王小虎不在身边是什么样的感想。
谁也不知道王小虎呆站在原地独自沉溺在呼吸里是什么样的感受。
谁也不知道你喜欢上一个人到底该把她放在哪里，是放在梦里，是放在眼里，还是放在心里？
“你怎么还在这里呀？”云燕儿的声音在王小虎跟前响起。
“哦。”王小虎抬眼一看，才意识到天已经黑了。
“真是让人好找啊。”云燕儿和他在一起时，声音少了那样雀跃的起伏，还是平稳依旧。
王小虎终于意识到了什么，神情恹恹地看了云燕儿一眼后目光下垂：“我们回去吧。”
云燕儿见他状态不佳，欲言又止几次，既没能追问也没能关心，只能默默跟着他一道搭了马车回家。
葛青梅听说王小虎陪云燕儿去了一趟城里，入夜了才回家，顿时八卦触角齐动，得了空就巴巴钻去了隔壁找王婶子聊天。
王婶子的眼神好到哪种程度？
一见到葛青梅探头探脑地出现在门口，就招手叫她进来，直接问：“小梅子有事？”
“小虎他……不在家？”葛青梅伸长了脖子左右看了看，并不想在八卦的时候被正主逮个正着。
“出去了。”王婶子见她一脸好奇，心头约摸知道她想做什么。
“王婶婶啊，下次小虎和那云燕儿一起去城里的时候，叫他们帮我捎匹棉布吧。”在王婶子那一切都心知肚明的眼神中，葛青梅嘴里想问的八卦顿时打了旋儿，变成了别的内容。
王婶子用力削了削手里的老菜皮，削掉了几块老皮才停下来说话：“行吧，下次我叫小虎给你带。”
“那叫云燕儿帮我看看花色吧。”葛青梅想着要是成好事儿了，他们便该在一起了，也能帮帮忙不是。
“这样啊。”王婶子看向葛青梅，眸光中有些暗沉低落，“也不知道她下次有没有空陪小虎去。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
葛青梅被王婶子的眼神盯得发憷，好像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不对啊，难道闹矛盾吹了？
可如果告吹，又怎么会大晚上的一起回家呢？
葛青梅总觉得王婶子的话有些不对劲，却又不敢随便接。正是进退两难的时候，她竟然听见了救星的声音。
“青梅，回来干活了！”
“哎！”葛青梅听见葛落星的声音眼睛一亮，转头就跟王婶子说，“婶子，家里叫我了，我回去了啊。”
王婶子点点头，没留她，又低头削自己手里的老菜皮了。
王婶子想起昨夜王小虎失落的眼神，想着他难过神情，不知怎么就读出了他内心的难熬，隐约间就窥见了他心中秘密。
自己的儿子，始终还是善良的人，明明自己心中难过，却也不肯为难他人。若是他狠心，大可当着云燕儿的面爆发，倒也不至于憋得自己难受。这么多年，能让小虎在情感上受煎熬的，除了隔壁那两个做了他多年玩伴的不长心年轻夫妻，那就只有这个云燕儿了。只是王小虎心里终究还是护着云燕儿的，不想说破让她难堪。
只是具体是什么原因，却不得而知了。
昨天夜里，王小虎站在她面前神色忧愁而躲闪，却又直接说了自己的决定：“娘，我不想喜欢云燕儿了。”
王婶子点点头，问他：“是她做了什么不好的事吗？”
“她……什么都没有做。只是我不想喜欢她了。”
王婶子点点头，便不再问了。既然不是那姑娘做了什么出格的事，那就只能是儿子突然发现了什么吧。
只是，说不喜欢就能不喜欢，真的能那么简单地做到吗？
王婶子拨了拨手上贴着的菜皮，又继续削皮了。
“怎么了哥，要做什么？”葛青梅一回屋就问葛落星，却看见他在晾衣服。
葛落星晾好最后一件衣服，提起木盆走到葛青梅面前：“你想知道什么事，可以找我问。王婶子不见得愿意与你多谈。”
“咦？”葛青梅忙讨好地接过葛落星手里的木盆，“你什么都知道？”
“倒也不算什么都知道，还得算上一算。”葛落星说着就抬手掐算起来，竟叫他发现了些有趣的东西，不禁笑道，“这云燕儿的命数倒是有趣，只是，苦了小虎了。”
葛青梅听见他前一句话又在说云燕儿有趣，气闷之下竟然忽略了后面那句，端着个盆子“哼”了一声，转头就在嘴里嘀咕埋怨起来：“有趣有趣，干嘛觉得她有趣？”
葛落星何许人也，葛青梅那点声响，哪有听不见的。他笑着摇摇头，却是转身进入厨房，准备给家里人做饭了。
云燕儿自那日被王小虎送回家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了。王小虎不再来找她，她也有几分遗憾，到不知是少了一个朴质的追求者，还是少了一个可以说得上话的朋友。她依旧是自己，依旧是在李家乖巧度日，少言寡语的云燕儿，不愿意在这个不属于自己的世界与他人有太深瓜葛的云燕儿。
或许在那天之后，她还是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欢过王小虎，否则在见不到他之后，心里为什么会有淡淡的失落呢？
又过了几日，葛家一家四口正聚在一起吃饭，葛青梅正给葛落星夹菜，还未说什么“多吃点”就发现葛落星僵了一下，没拿筷子的左手便缩到了桌子下面。
葛青梅虽不是百分之百了解葛落星，但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习惯使然的，只不过是一点差别就能看出来。她故意手抽落了筷子，弯腰在地上去捡的时候，果然看见葛落星的手藏在桌子下掐算。
咦？奇怪，到底什么事情叫他这么在意，吃饭的时候都要分心？
“怎么这么不小心啊，小梅子？”葛妈见葛青梅筷子掉了，便要起身，“我再去给你拿一双。”
葛爹则是按下了葛妈：“你吃饭我去拿。”说着就去了厨房。
葛青梅趁着葛爹葛妈撒狗粮之际，抽空瞄了葛落星一眼，却见他眼光浓稠地看着自己，似有千言万语，却不像是想讲情话的样子，更多的反倒是一种犹疑困扰。可他既然没有在饭桌上说出来，想来不是葛爹葛妈该知道的事情。
葛爹回来给葛青梅拿了筷子，葛妈便像是想起了什么八卦一样，跟家里人说了起来。
“村尾李家的事你们听说过没有？”
葛爹葛落星看了葛妈一眼，都没有接话。在八卦这方面，唯有葛青梅比较与葛妈合得来。家里的男人实在不是什么八卦的好料子。
因此，家里两个大男人不接话的时候，葛青梅适时问了一句：“什么事呀？”
“就隔壁小虎喜欢的那个姑娘是李家的外甥女你们知道吧？”
葛青梅刨了一口饭，点点头。葛家的两个男人则是默默吃饭，默默听着。
“我以为王小虎那么勤快，天天往那儿跑，那事儿也该成了。”
“那事儿”当然指的是婚嫁之事。
“只是啊，我听李家隔壁张老太女婿的姑妈说啊，前天有个卖货郎跑去了李家找了云燕儿，不知道说了什么就把人给拐跑了。”
葛青梅闻言，一口呛到饭，差点喷出来。
合着，王小虎被人给撬墙角了？唉，也不对，这墙是不是他院子的都还没定过呢。
葛落星立马把自己吃干净的碗舀上汤，给她递了过去。
葛青梅咕嘟咕嘟灌了汤，忙问：“卖货郎？跟那个云燕儿什么关系啊？李家都没拦一下，就让人走了？都不怕是骗子吗？”
葛妈一下觉得找到知音了，当即放下手里的筷子：“可不是嘛，莫名其妙来了个人，莫名其妙就把人给带走了。李家被那云燕儿给惊得，全家上下都傻了。”
“傻了？”葛青梅觉得这时候不应该是一出“千方百计阻挠”的大戏吗？怎么放李家这里就都变傻了？
“嗨！那可不得傻吗！见都没见过的陌生人，偏偏说和云燕儿认识，云燕儿也没说不认识，两个人看起来也没什么腻歪，也不像是相好。可是那个丫头很奇怪啊，听说啊，当时那是二话不说就给李家跪下磕了头，说了一堆感谢的话后就跟卖货郎离开了。那卖货郎走之前还送了些东西和银钱，看起来就像是把人买了一样。可说像是拐子吧，也不像，但这事儿确实挺奇怪的。听说啊，那李家的人到现在都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儿呢！”
王小虎暗恋对象跟别人跑了？葛青梅消化了一下个大八卦，琢磨着近期还是不要去刺激他的好。可那云燕儿的事情，怎么听着就像是个怪谈一样啊？
“她就没说，是什么原因要离开吗？”葛青梅有些好奇。
“没说。真没说。好像从头到尾就是磕头认错，哭得倒像是舍不得，但走的时候也没回头啊！”葛妈说得就像是自己亲眼看见一样，就差一句“不信你去问啊”。
“那小虎他……”葛青梅跟云燕儿没什么交集，唯一算有印象的就是葛落星说过的“特别”和“有趣”。
“小虎也怪可怜的，难得喜欢上一个姑娘啊……”葛妈叹了一句，却又说，“他不会是早就知道那云燕儿有问题吧？”
“嗯？”葛青梅竖起了耳朵。
“听说，他就十几天前和云燕儿一起去过城里后，就再也没有去找过云燕儿了。那天，还回来得挺晚的。”
……
这个中故事在村子里早已传了不下十个版本，但葛青梅却是十分在意葛落星的态度。两人收拾妥当一起回屋歇息后，她睡在他旁边便问了：
“你是不是，算出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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