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番外3】莲叶间
乍一见又是你,两人心中颇有些汹涌澎湃。
苏妧觉得自己第一次取手链时实在有些仓促,不小心开罪了一条红鲤又有些心慌,便又不敢立马再去水中取。好不容易稳了心神,趁着蓝衣仙子不在又去水里捞,哪知闷头一抓,又是一条红鲤,还是同一条。也不知道是该庆幸没有多开罪一个,还是该忧心又栽在同一个手上。
敖利则是不知道该侥幸没有多在另一个人面前丢面子,还是无奈总是在这个人面前丢脸。他忍不住暗叹自己不该瞎操心。东西有没有被取走,跟自己又有什么关系?
一人一鱼对视片刻,苏妧没敢多说什么,歉意一笑,又把红鲤放了回去。
敖利也不与她计较,看了几眼这姑娘,心里想着要早点将这麻烦事给解决了,免得日后又生出些叫人苦笑不得的事端来。他想着便去了池底,略施法术便将那手链给移到了自己头上,一个发力便从水面跃了出去。
那手链正是苏妧的心头好,她一时没能取回来心中有些难受,正是烦恼之际,却听得破水之声传来,抬眼望去,却见着了粼粼水光之中有着一条红色鲤鱼,片片水花仿若被撞碎的水晶,那极为漂亮的鲤鱼向着自己扑来,头上赫然挂着的是自己最为心水的银手链。
苏妧正欲去接,便见那鱼儿头部一甩,鱼鳍一伸,竟然是幻化出了一只白皙的手。随着那手臂逐渐显现的,是一个红衣金环炙热如火、额顶生着红玉的少年。
“喏,给你了,不要再来水里捞了。”
敖利将银手链放到苏妧的手心里,语气淡漠,字里行间却有着几分不自在。
苏妧心领神会,自是知道他有些介意自己无意的侵犯,接过东西时正想致歉道谢,却没料到他根本没打算等这一句话,转头又化作红鲤回了瑶池水中。
敖利可没有别的想法,只求这姑娘少在瑶池掉东西,别再出其不意地伸手来捞了。
没能说出自己心中谢意的苏妧有些别扭,虽说不上要结草衔环,但也想报以感念。毕竟是帮了自己……
“鱼公子,你看这是瑶池边上的玉树结的琼果……”
“鱼公子,今天蟠桃园的小桃树结果了,我也在霖仙子那儿分得了几个。虽说也才五十年,但也不错,能助得几分修为……”
“鱼公子……”
苏妧认准了那条头顶有两个红宝石般小点的红鲤鱼,但凡遇见什么好东西就寻着他要送,想要还了这个人情。
敖利本是潜心修炼,哪知被这人搅扰得不行。三番五次,没少被他族的公子小姐笑话——人人奔赴瑶池只为苦心修炼不负族人所望,他倒厉害,不仅没耽误修炼,还没耽误找媳妇儿……双管齐下,注定好事将近啊!
敖利本是不想废口舌多说什么的,可老被这人“鱼公子”“鱼公子”地叫,他还真有些耐不住了,这刚一被唤上,他便跃出水面,化作了少年模样。
“我不姓鱼……”
苏妧一见他出现,惊奇异常。这位公子做了好事不求回报,哪怕天天在他耳边叫他要分他好东西,他也故作不知。却不知他此番主动现身又是为了什么呢?
敖利站在她面前,盯着她看了两眼,转头又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该说什么好。他本就不是颐气指使的大族公子,少有那样端得一身做派的自傲,知道这姑娘没有恶意,生怕自己说话不当吓坏了人家;可他若是一声不吭,日日受着同道修者的嘲笑,他又觉得自己冤枉,好像不对这姑娘说上点什么就总是自己吃亏似的。
苏妧捧着手里的异花,眼睛闪闪发亮,期待着他能接受自己的心意,收下这一份谢礼。
敖利看了看她手里仿若玉石的小花,知道这是好东西,至少是苏妧眼下能拿到的最好的东西。想着她献宝一般将自己能拿到的最好的东西放到自己眼前,他一直都拿不准自己到底是拒绝的好还是收下的好。可若总是这样耗下去也不是办法。
“那,那我就收下吧。”
敖利到底还是有些不好意思,伸手一抓,转身就化成鲤鱼跑去了水里。
苏妧只觉自己手中一空,手腕一凉,转瞬间手中的异花便没有踪迹,同时没有的,还有手腕上带着的手链。
“哎——鱼公子!”苏妧一察觉便叫出声来,意识到自己叫错了又慌忙捂了嘴,眉头一皱,嘀咕道,“他不姓鱼,又姓什么呢?”她说着,抬起左手摸了摸自己原本带着链子的右手腕,不知想到了什么,露出了一丝笑意。
敖利一下水就琢磨着如何使用异花中的灵气。他现在化作鱼形修炼,倒是不方便带东西。瑶池修炼讲究全心投入,哪怕是存物之法也是不行。这才想出些主意,他鱼鳍挥动间竟惊愕地发现自己不仅拿了那异花,还有那条银手链。
难怪刚刚会觉得这异花有根须很奇怪,原来却不是异花有根须,而是他不小心勾到了手链。
这下可好,好死不死又把这银手链给弄走了,要是再避而不见,估计那姑娘的声音是真不会停歇了。
敖利一脸忧愁地浮在莲叶底下,却看见了另一条红鲤鱼看着自己时那意味深长眼神。打趣玩笑的眼神见多了,突然见到这样暗含深意的眼神直叫敖利头皮发麻。
“道友,敢问有何指教?”
同为红鲤模样,敖利无法看出那红鲤的真身,出于疑惑,他才出声询问。
那红鲤口吐女音:“道友,银丝系情,你得来的这条银链子内里嵌着月老线。这东西,是那女子求姻缘的。”
那位女道友最终也没说出什么关键来,倒是这么闲闲的一句就叫敖利心头有了煎熬,活像这条手链是个烫手山芋似的,越是闪闪发亮,越是让人心慌。
敖利不知这修行中能有几分意外,却也不想因此生出些波折。寻着机会瞧见了苏妧,便又将东西送还回去。
苏妧有些小心思,瞧见这少年手里又有了自己的银手链,不知怎么的,就像是看见了命运一般,有些不想收回来。
“你要是喜欢,我就送给你吧。”苏妧飞快地瞄了敖利一眼便挪开了自己的目光,不愿将自己心中所想暴露在他眼前。
“苏仙子,这东西我不能要,还是物归原主的好。”敖利一想起女道友的话就忙不迭将银手链往前递了递,隐隐有着几分嫌弃的意思。
苏妧未曾觉察,却也不好将这求姻缘的东西硬塞到别人手里,只得慢吞吞地收下了东西。只是她心中却觉得这事儿未免太过巧合了,心头不禁生出了几分留意:“多谢公子将此物交还与我,只是麻烦公子数次还未曾知晓公子名讳,还望告知一二,他日也省得小仙叫错。”
言及于此,两人都想起了苏妧傻乎乎叫着“鱼公子”的情景,面上都露出了些忍俊不禁的神色。
敖利无心隐瞒,面带笑意地答道:“我叫敖利,仙子可记下了?切莫再叫错了。”
苏妧点点头,嘴上却也问道:“我叫苏妧,敖公子可记下了?”
敖利正欲转身,却听见她说了这样的话,有些好笑地转头回她:“我可从未叫错过。”
是了,自苏妧告诉他姓名以来,他就从未叫错过。
苏妧将手中的银链子托到眼前,伸出手指拨了拨,心思有些飘忽。这到底算不算缘分呢?
又是数日,瑶池仙使又来送一些修行者下界。一些未能再有精进的红鲤鱼纷纷跃进了仙使的竹篮里,虽是遗憾,但有爆体之危,便也不愿再冒险了。
大多数前来瑶池的各族青年都明白个中道理,可难免会有那么一两个不肯乖乖下界,总以为自己还能再有突破。可是机缘天赋各有长短,哪里是单单一想就能产生变化的?
“大荒山蛮族二公子杜晨,雾泽麋族四小姐覃金,还不速速出来,随我等下界。瑶池仙蕴浓厚,尔等再无受此恩泽之能,切莫为一时心念坏了自身。”仙使自能分辨哪些红鲤再无修行大增的可能,只是目光一扫,便将两个妄图蒙混过关的点了出来。
“仙使怕是看岔了,我身体健硕魁梧,自能再承受几日。”一条红鲤浮出水面,口吐人声,却是那大荒山蛮族二公子杜晨。
“是啊是啊,仙使或是未曾悉知我族之能,这点疼痛还是受得住的。”那杜晨化作的红鲤左侧浮起了另一条红鲤帮腔,看样子便是雾泽麋族四小姐覃金了。
仙使眉目淡然,却也不愿多劝,只道:“若心意已决,便在此传音石上留话,我送去尔等族中以作交代。”仙使翻手变出两块灰石送至两尾红鲤头顶。
杜晨覃金明白这传音石的用法,各自留话给族中长辈明了心志。
仙使收回传音石便道:“生死有命,好自为之。”言罢,携篮而去。
敖利分不出仙使是不是生气了,倒是在红鲤群中分辨出了那杜晨和覃金。可分辨出了又如何,他并不在意,也无心交好,只在乎自己的修为。
是夜,敖利气行周身又突破一层,便去了最喜欢的莲叶之下小憩。正是在放松之间进入冥想之际,突闻什么东西破水而出,在静谧的瑶池之上显得尤为突兀。
一池红鲤都被这声响惊动了,却也不知发生了何事。可在这一声之后,却又再无别的动静,倒也没谁有心追究缘由了。
得获瑶池修行的机会,便也没人愿意浪费一分一毫,但凡是能纳气入体巩固修为的时间,便不肯轻易错过。
数百余红鲤珍惜良机,又各自寻着法门自修道行了。
敖利再入冥想的瞬间,隐隐嗅到了什么奇怪的味道。
一夜毕,敖利却还没从冥想中出来。
“啊——!”
一声惊叫突然出现在瑶池边上。因这人本有仙籍,惊吓之中仙力外溢,愣是打断了不少红鲤的修行。
敖利也被这声音惊醒,只是片刻便察觉岸上之人,随即化身而出,扶住了岸上腿软的人。
“苏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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