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1 那时一见
那年,葛家父亲上山砍柴的时候在林子里发现了一个白乎乎的襁褓,低头一看竟然是个白嫩嫩的小婴儿,正闭着眼呼呼睡觉。他蹲了一天都没有发现谁来找,便将孩子捡回了家。
葛爹回家后和葛妈商量了一下,便打算暂时收留这个连话都不会说的娃娃。
葛妈一抱,就发现这个小娃娃睁开了眼睛。
“你看这孩子的眼睛真好看!就像是天上的星星一样。”葛妈赞叹了一句。
“是啊,这孩子的眼睛真好看。”葛爹一看也是心有同感。
“就像天上落下的星星。就叫他落星好了。”
“嗯,叫落星。”
葛落星在葛家留下后,一直都没有谁来找过孩子。
于是,葛家有了一个捡来的儿子。
三年后,葛家母亲怀孕。
葛家母亲嘴里很馋想吃青梅,正好葛家父亲从山中回来带了青梅回来。
“好想吃青梅。”葛妈对刚回来的葛爹说道。
葛爹一笑:“真巧,我刚在山里摘到了青梅。”他说着便将自己顺手采下的梅子拿去洗了。
待葛妈接过葛爹递过来的梅子后,也忍不住感慨了一句:“真巧。”而后还说了什么都含糊在吃梅子的嘴里了。
有老话说酸儿辣女,可葛妈生下的却是个女儿。
“就叫她青梅了。”葛妈笑了。
“嗯,青梅。”葛爹也笑了。
葛落星渐渐长大,却不复小时候的白嫩,倒是越来越像村子里的小孩一样黑瘦了。不过,他却不像村里的小孩一样喜欢到处折腾,倒是乖巧安静得让人心疼。
“落星,出去找小虎玩吧,别老闷在屋子里。”葛妈瞧这孩子又乖又听话,不像村子里的孩子一样活泼,便鼓励他去找隔壁的王小虎玩。
“娘,我不去。我帮你照顾青梅。”葛落星瞧着摇篮里咿咿呀呀的女娃娃,眼睛里全是安静。
葛妈有些想不通,自己捡来的这个儿子是不错,可这也才四五岁的样子,怎么就跟个带奶娃娃的老婆子似的不敢离那摇篮三步远?
葛家这个便宜儿子倒是真的和一个带奶娃的婆子一样,从葛青梅出生起就一直围着这个小女娃打转,喂饭换衣服洗澡上厕所,只要是他能够照顾到的地方便是认认真真地照顾着,几乎就没有什么贪玩误事的时候。
“青梅这个哥哥还真是不错。”葛爹在葛妈耳边较为正式地夸了葛落星。
葛妈点点头,这孩子并没有因为葛青梅的出生而产生隔阂,虽然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但他对葛青梅的体贴照顾却是好的没话说。
“我们青梅能有这么个哥哥真是福气!”
葛青梅能够下地跑的时候,便和所有的小孩一样好动闹腾,没少在村子里乱窜。虽然她总是乱跑,可她身后却也总是跟着个葛落星,时时刻刻都是看护着的。
可是,葛落星再警惕也有失手的时候。
那是葛青梅四岁的时候,看见村头河水里有鱼,便半挂在河边伸手去够。
葛落星一直都盯着她,却不料这小丫头竟然一头栽进了河里。
脸上一直沉静无波的葛落星终于生出了一丝变化,眉眼间竟是少见的懊恼。
七岁的葛落星快速几步就朝河中跳了下去。
待他将那葛青梅捞起来的时候,发现这小丫头的气息微弱,心头一焦急,单手在空中变了几个手势,并起的双指指尖竟然发出了幽幽的蓝光。
就在这时候,快要断气的葛青梅突然睁开眼睛,盯着他发光的指尖发呆。
葛青梅的眼睛闪动着奇异的精光,却不是小女孩眼中那般的清澈透明,就像是……
被什么附身了一样。
葛落星的垂眼看了看这个“葛青梅”,却是一如既往的沉默。
葛青梅眨了眨眼睛,熟悉的声音里却是干涩又陌生的问话。
“你……是谁?”
葛落星的眸光闪动,却是不能肯定自己心中的猜测,只是用自己平静的声音说道:“葛落星。”
“这……是哪里?”
“安平村。”
“我是……谁?”
“葛青梅。”
葛青梅的身子突然就弹了起来:“我们是兄妹?”
葛落星却是顿了一会儿,慢慢说道:“算是。”
葛青梅似乎还有些糊涂地左右看了看,最后试探着问道:“我们……家在哪里?”
“我带你回去。”葛落星的眼睛又动了动,似乎是在暗中打量葛青梅,觉得自己似乎没有看出什么异状,便又一口承下话。
“哦……”葛青梅眨了眨自己的眼睛,瞧葛落星伸手来扶自己的时候,似乎心里挣扎了一下,便主动地握上了葛落星手,有些不自然地叫了一声“哥哥。”
葛落星一愣,瞧了瞧主动握住自己的手,又瞧了瞧这个眼中露出胆怯的女娃,叹了口气,便将她拉起来。转眼就将这女娃抱了起来,一路跑回了家。
葛青梅被这突如其来的怀抱吓了一跳,发呆间便觉得有什么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再眨眼就发现一个妇人正动手来换自己的衣服,而那个“哥哥”正低着头和妇人说着话认着错,并不觉得自己妹妹换衣服的时候自己在场有什么不妥。
这……当惯了保姆的孩子,还真是难有那样的自觉。
“对不起娘,我没有看好青梅,让她掉下了河。”
“没事没事,落星不怕,小梅子这不是没事嘛。你看你也湿透了,快去换身衣服,别着凉了。”葛妈知道葛落星是个尽职尽责的孩子,葛青梅一学会跑,他就一直小心照顾着,已经算是个很好的哥哥了。而且,葛青梅一落水他便立即去救,自己浑身湿透了也还是要先将葛青梅送回来,不仅如此,还主动承担责任没有丝毫回避。
葛妈很喜欢这个儿子,拍了拍他的头把他推到衣柜前,嘱咐了句“落星乖,快找衣服换了”,便转头去给葛青梅换衣服了。
葛落星将自己的衣服找了出来,转头瞧了葛青梅一眼,便自己出去转到另一间屋子里去换衣服了。若是在照顾那个迷迷糊糊脑子有些浆糊的妹妹的时候,他也不会这样避讳。但葛妈在场,他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葛青梅伸长脖子去看葛落星的时候,就对上了他那平静无波的一眼。不知为什么心头“砰砰”跳了两声,觉得有些担心,这个葛落星不会发现了什么吧?
她想象着葛落星当时手指发光的模样,琢磨着这要是一样的基因应该功能差不多吧?她并起双指闭眼默默用劲,只等那奇迹发生的一刻,却听见了葛妈的声音。
“小梅子别玩了,快来把湿衣服换了。”
葛青梅傻乎乎地睁开眼睛看看自己的手指,没有任何异状,然后就乖乖“哦”了一声,走到了葛妈面前,任由葛妈亲自动手给自己换衣服,打量这穿戴方式的同时,还在心中嘀咕了一句。
——那个葛落星真奇怪,真是冷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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