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百里善浑身上下满是伤痕,妙银连忙走到榻边坐下,将少年抱起来放在自己膝上,细细抚摸,视线全盯着少年身上,并不看凌霄,嘴里问道:“他怎么伤成这样?”
她满脸心疼,自进屋起,目光一粘上榻上的人,就不曾移开过。凌霄扫一眼,沉声道:“他在血莲山与人交战,险些坠入深渊,恰逢我路过,便顺手救了他。”
妙银这时才转过眸子来,语气生疏客气:“谢谢你。”
凌霄并不收她的谢意,他冷冷道:“我与百里家乃是旧交,我救他理所应当,就算要谢,也轮不到你来谢。”
她道:“我是他徒弟,你救了我师父,我自然要谢你。”
话音落。
她已被凌霄俘至怀中。
他带她飞至崖外,灵脉外的血莲山本没有血莲,因她当年的一句戏言,后来才种满血莲。
大片鲜红的花朵蔓延盛放,他们浮在半空悬立,凌霄问她:“喜欢吗?”
妙银不为所动。
她拿出刚从百里善手里接过的血莲,虽然已经七零八落,但她却含笑道:“我只喜欢这一朵。”
凌霄盯着她手里破败的花朵。
顷刻。
一道白气划过。
花骨朵灰飞烟灭。
她抬眸愤怒地望着他。
凌霄看向远处,姿态清贵,缱绻淡雅地丢下一句:“他不配做你的师父。”
“他不配,你就配吗?你不要我,难道还不许别人要我?”
她从他怀中飞开,两人对立而站,脚下是缥缈的仙气,她改不了当年的习惯,所用的御剑术,依旧是他当年所教那套。
凌霄轻轻一挥手,便引领她脚下所踩团云直蹿往前,妙银再次扑入他的怀中。
凌霄的眼很冷,像结冰的湖水,世间万物皆无法撼起半点涟漪。
他的心里装不进任何人。
他只爱他自己。
至少,他以前是这样认为。
凌霄低下头看怀中发怒的少女,手自她的脸缓缓拂过,“阿银,你知道自己现在在做什么吗?你是魔,和他不是一路人。”
她狠狠瞪向他,“我为何成魔,你心知肚明。”
凌霄:“你做错了事,自当该罚。”
妙银往前而去,重新换过腾云术,不再受他束缚,飞至血莲山山顶,双手合拢,瞬息运出真气,挥手之处,皆燃起熊熊大火。
她要将这满山的血莲全部毁掉。连同当年的师徒情谊,烧个消失殆尽。
凌霄波澜不惊,静静在旁注视她。
她回头冲他道:“你有你的正道要守,我有我的魔道要踏,自此以后,井水不犯河水,你若阻我,我定以命相搏。”
他仿佛没有听到一般,自顾自地问:“你还在为当年的事生气吗?”
妙银瞬移到他跟前,她娇小的身量刚到他下巴,少女仰着面庞问:“怎么,你现在想还我清白了?当年不闻不问便将我逐出师门,我落魄之时,你何曾问过我一句?”
凌霄瞥开目光。
他早就料到会有今日这番质问。
他本不该在她跟前露面。
可偏生忍不住。自她踏入凌云殿那一刻起,她身上的气息便无时无刻不在吸引他前来。
她是他最心爱的徒弟。她道魂里每一寸地方,他都无比熟悉。
可如今站在她面前,他却无地自容。
凌霄只能死咬一句:“你犯了错,受罚天经地义。”
妙银不再同他争辩。她飞回灵脉处,身后凌霄紧紧相随。
她运功便要为百里善疗伤,凌霄道:“我已替他疗伤完毕,你不必白费功夫。”
妙银检查一番后果真发现百里善体内气息平稳,她抱住他的脑袋,柔柔地安抚,凌霄上前,将她的手掰开,妙银不肯,瞪向他。
他道:“师徒之间,当循规蹈矩,不可逾越。”
她推开他,“你现在不是我师父,没有资格训我。这世上唯一有资格训我的,只有百里善。”
凌霄眉头紧皱。
两人说话间,百里善已经醒来。他迷迷糊糊睁开眼,感觉自己跌在一个香软的怀抱中,这怀抱熟悉得很,他曾拥过千百次。
百里善笑道:“阿银!”
看见她的那瞬间,所有的痛苦都烟消云散,山洞里发狂前害怕到极致的颤栗早已遗忘,少年兴奋地搂着她,仿佛拥有她便拥有全天下最美好的东西。
他下意识去怀里摸自己冒着生命危险摘的花,“阿银,我看见好多鲜艳的花,你肯定喜欢。”低头转了许久,没找到,“咦”一声,花呢?
余光瞥见前头站了个人。
百里善认得他。
是凌霄上仙。每一百年,他就会见他一次,也不知道爹哪来的面子,竟然能哄得凌霄上仙为他摸骨。
其实他觉得自己的道骨没什么好摸的,反正也就那样。如今正好一百年,又到了摸骨的时候。
他恭敬喊了声:“凌霄上仙。”想起什么,赶忙去摸少女的手,煞有其事地凑过去说:“阿银,这位就是传说中的凌霄至尊哦,你多看两眼,以后出去还能和人吹嘘呢。”
妙银凝视他:“我不喜欢看陌生人,我就喜欢看你。”
百里善抿唇一笑,低下头去,耳根子发红,暗自窃喜,“那是,我是你师父,你肯定得将我排在第一位。”
妙银往外看,凌霄已经拂袖离去。
他不曾当众挑明她的身份,她也不会傻乎乎地去问为什么。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既来了这凌云峰,自然不怕被人认出来。
师徒俩在屋内待了一会,百里善喋喋不休地将山洞的事告诉她,隐去详细偷情那段,简单两个字带过,气愤道:“真是太过分了,他们竟然想杀我,要不是凌霄上仙,只怕我再也见不到阿银。”
他下意识以为是凌霄阻止了那两人。
发狂之后的事,他很难记起来。
妙银柔声叮嘱他:“下次你不要再往那种危险的地方去了。”
百里善含笑点头:“嗯。”
他迫不及待地想带她去看血莲,不顾自己身上有伤,带她飞往血莲山,入目却再无一朵血莲。只有尚未燃尽的大火。
百里善撅嘴,低声喃喃道:“太可惜了,好端端地,怎么就给烧了,好歹让我的阿银瞧上一眼再烧也不迟啊。”
妙银趴在他怀中,任由少年的下巴抵在自己脑袋上,他搂着她的肩膀,将她待若珍宝。如此亲昵的动作被人看在眼里,哪有半点师徒的模样。
她轻蔑地往旁迅速扫一眼。
云雾缭绕后。
一抹雪白的身影暗自隐去。
因百里善受伤的缘故,妙银想搬去照顾他,师父受伤徒弟在旁伺候,这本是理所应当的事。但不知怎地,看寝的小弟子愣是不肯答应。
被问得急了,小弟子才吐出一句:“月霄宫特意传过话,说是不让百里少主与阿银姑娘同住。”
月霄宫,凌霄的住所。
众人皆以为凌霄尚在清修中,突然派人传来这样的吩咐,小弟子也很是震惊。
小弟子又道:“上仙有过交待,让我好好服侍百里少主,阿银姑娘不必担忧,请回吧。”
百里善恋恋不舍,转眸望见妙银失望的神情,他既高兴又心疼,高兴她心里有他,心疼她为此忧心。
他本想要抱怨凌云殿这破规矩发泄情绪,旋即到了嘴边却全成了哄她的话:“阿银,我很快就能好起来的,你先和其他门派的弟子去玩,等我伤好,立马就来陪你。”
他顿了顿,觉得不妥,立马补充句:“但也不要和他们太亲近。”
妙银应下:“嗯。”
妙银回了自己的屋子,召唤通灵玉:“你将凌霄的好感值调出来我瞧瞧。”
通灵玉立马报出她想听的数额。
妙银往窗边一倚,杏眼藏媚,桃腮含笑。
真是可惜。
宿主若是知道心心念念的人爱着自己,是否还会许下当初那样的心愿?
通灵玉看出她的想法,飘过去:“我倒觉得凌霄的爱,对于宿主而言,未尝不是一昧毒药。”
她垂眸浅吟,“你当真有长进了。”
通灵通得了夸赞,很是高兴,将自己的见解一股溜全说出来:“他爱着她,却对她那般狠,每一任任务者越是想要吸引凌霄,死得就越快。所以主人没有选择直接从凌霄身上下手,是非常正确的决定。”
妙银百无聊赖,指尖缠起垂到腰间的青丝。
曾几何时,凌霄也曾为她束发绑带。
记忆里她跟随他六百年,六百年的相随,是他一手毁掉。但凡当时他肯多问一句,多护一下,也就不会有今天的妙银了。
她深呼吸一口气,问:“你说我现在出去抓几个弟子吃道魂,他会对我动手吗?”
通灵玉:“主人不要冲动。”
她浅浅一笑,往屋外而去。
过了不到三天,百里善就已痊愈,他活泼乱跳地前去找妙银。
恰逢望见妙银正和人在前方说话。
是个男子。
紫门谷的大弟子宋秋风,上次和他们同行过的。
宋秋风痴痴地盯着眼前笑靥如花的少女,恨不能将自己一颗心奉上,他凑近,闻到她身上若有若无的香气,让人忍不住想要一亲芳泽。
“宋师兄。”
就连声音都这么好听,软绵绵的,吹到耳边,整个人都要酥麻了。
宋秋风咽了咽,目不转睛地盯着少女道:“阿银,你真美。”
妙银笑起来。
她决定了,今日就拿这个宋秋风做开胃甜点,剿魔一事中,这个人杀了她不少教徒。
算起来,她与所有前来参加云渺大会的人都有仇。
真想将他们一口气全部吞掉。
宋秋风见她往自己身边靠,像是在嗅什么,整个人兴奋又期待,他也跟着高兴起来,情不自禁逮了她的手,道:“阿银,我们做道侣,我这就向你师父提亲。”
话音落,身后传来少年暴怒的声音:“提什么亲!你快放开阿银!”
妙银见到是他,立马推开宋秋风,少年大步上前,将她与宋秋风隔开。
百里善怒气冲冲地瞪着宋秋风:“我警告你,你别诱拐我的徒弟,她还要在我身边修行数千年的。”
宋秋风抿抿嘴,兴致全无,忌惮他天道宗少主的身份,不敢反驳,怏怏应道:“少主训得对,是我为人太过轻薄,待日后阿银姑娘修成正果,我再来向她提亲。”
他说着话就要离去,忍不住回头瞧妙银一眼,笑道:“阿银,你等我。”
百里善气嘟嘟地挡住妙银的视线,伸手捂住她的耳朵,“不许看不许听。”
她眨着无辜的大眼睛望他。
百里善牵起她的手往幽静地方去,胸膛似有一团火在烧,烧得他整个人理智全无,只想一味地带她远离那个地方,走到旁人瞧不见她的地方去。
他走起来不管不顾,一阵风似地,妙银轻轻推搡他:“我腿疼。”
他哼道:“你不就想让我背吗?”
妙银不说话。
百里善鼓起腮帮子瞥她几眼,觉得这时候就该端出师父的架子,告诫她不能和登徒浪子来往。
至于哪些是登徒浪子,他也分不出。
所以就干脆一刀切,闷声提醒她:“除了我之外,男人都是很坏很坏的,你不要掉以轻心,总和坏男人来往。”
他嘴里吐着严厉的话,悄悄瞧她,觉得差不多了。
他刚才超凶的,她肯定会牢牢记住他的训话。
百里善蹲下身去,昂着脖子,傲气道:“上来吧。”
她站着不动。
百里善等了一会不见动静,有些焦急,立马站起来,见她怔怔盯着自己,朱唇轻启:“师父的意思,是让我以后不要和其他人接触,只能和你来往,对吗?”
百里善仔细辨认她话里有无生气的意思,他只是想端个架子告诫她,并没有真的想训她的。
他下意识就要恢复天真模样低声哄她,幸好及时止住,板着脸,面上从容,心里打颤,“嗯,就是这个意思。”
数秒的等待。
等得人心都熬化了。
他即将破功的瞬间,她攀过去,“我知道了啦。”
百里善松口气,欢喜地蹲下身,将她背起来。
他心想,偶尔严厉一下还是有用处的,要是能够再严厉些,让她一辈子不和其他男子来往,那就更好了。
百里善想啊想,实在想不出其他更严厉的法子。
他舍不得。
他背着她在山头转悠,师徒俩看山看云看雾,平凡无奇的一切都变得有趣起来。他心里兜着她,满眼皆是美景。
白天想不出的严厉法子,夜晚自然而然就有了。
他不但想了,而且还做了。
妙银任由满身红光萦绕心魔发作的少年将自己掳走。
他将她带到灵脉处。
粗壮的琉璃树干上,他们互相交缠。
少年像平时那样亲她吻她,饥渴地抚摸她。
她睁着眼睛数树上的花叶,静静等待着爱抚与狂吻后的戛然而止。
他每次都是这样,做一半,然后倒头睡大觉,一点责任心都没有。
就在她无聊地伸个懒腰时,忽地身下一颤。
妙银瞪大眼睛看向身上的少年。
他迷茫地动作起来,越来越快,凭借蛮力,在她的身体里驰骋起来。
“阿……阿善……”
不等她喊第二声,他就已经用近乎狂暴的速度回应她。
她唇边所有的话语悉数化为细碎的嘤咛声。
他嘴里拼凑一句完整的话,“不准……和别人亲近……阿银……是阿善一个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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