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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章


邱玉楼几乎快要被噩梦折磨死。自邱枝兮醒来后,她日日提心吊胆,就连做梦都梦见邱枝兮向她索命。

        殿外半点风吹草动都能吓得她魂不守舍。

        文夷夫人的下场历历在目,她不想像她那样惨死,更不想落得碎尸万段九族被灭的悲惨结果。

        还好,邱枝兮也在她的九族里。为了家族荣华富贵,她该对她这个长姐手下留情。

        邱玉楼甚至侥幸地想,三个月都没动静,兴许邱枝兮不知道她参与了刺杀的事。

        为了进一步试探,她不惜重金买通不寿。

        这个小太监,过去在邱家时守着邱枝兮母女过得苦兮兮,越是过惯穷日子的人,越容易被金钱收买。

        果不其然。

        他真的劝邱枝兮来看她了。

        古话说得对,有钱能使鬼推磨。邱玉楼将自己所有贵重的首饰全都找出来,希望能用这些讨好邱枝兮。

        若邱枝兮没有怀疑她参与刺杀,那她就可以进一步笼络邱枝兮。或许,她还能借着邱枝兮的势头往上攀攀荣宠。

        宫女来通禀的时候,邱玉楼深呼一口气,尽量让自己镇定下来。

        却怎么也掩饰不了自己的心虚。

        邱枝兮已不再是过去唯唯诺诺的小姬妾,除了那张脸没变以外,她浑身上下的气势与姿态,俨然已是另一个人。

        “枝……枝兮……”邱玉楼想要喊她,开口却发现自己声音都在抖。

        枝兮瞪她一眼,“本夫人的名字,也是你这等小小姬妾能喊的?”

        邱玉楼挤出恭维笑容,殷勤地走到她身边,忍气吞声地行了大礼:“拜见……拜见桃夭夫人……”

        她刚弯下腰,膝上被人一蹬,没站稳,扑腾往地上跪去。

        想要起身,撑地的手传来痛觉,一只精美华丽的五彩凤凰翘头金莲踩了上来。

        邱玉楼抬眸,正好对上上头那人娇媚肆意的目光。

        “就这样跪着罢。”

        邱玉楼下意识喊:“枝……桃夭夫人……嫔妾有宝物想要献于您……”

        枝兮黛眉微蹙,“哦?”

        邱玉楼跪着不敢动,吩咐宫人将她的妆奁盒拿来,从盒里拣出价值连城的夜明珠,双手高举过头,恭敬奉上:“小小薄礼,还望夫人莫要嫌弃。”

        枝兮却没有接她的礼。

        她伸手往妆奁盒里一抓,从宝石串子里挑出一根碧玺金珠步摇。

        邱玉楼连忙笑道:“夫人若喜欢这个,拿走便是。”

        枝兮将步摇拿在手里把玩,忽地开口说:“邱玉楼,你还记得这只步摇是怎么来的吗?”

        邱玉楼想起什么,顿时脸色煞白。

        她往前爬,还没碰到邱枝兮的裙角,便被人拦住。邱玉楼急急辩道:“枝兮,从前都是我的错,你……”

        枝兮没有听她说完,继续往下说:“这只步摇,是我母亲被抢做邱家侍妾后,辛苦侍奉邱家人十几年,唯一得到的恩赐之物,对于她而言,这已是最贵重的首饰,她本想留给我做嫁妆。”

        邱玉楼低下头伏在地上。

        头顶上邱枝兮的声音很是冰冷,“我母亲三十二岁寿辰那日,戴了这只步摇,你见了,当即就要抢。她不肯给,你便假意摔倒,将罪名安到我母亲身上,一百板子打下来,母亲她半年都没下过床。”

        邱玉楼几乎头叩地,“我年幼不懂事……”

        枝兮摔了步摇,那步摇砸下来,尖尖的一头直往邱玉楼的手背上钻。

        邱玉楼来不及躲开,手上被划了一道长长的血痕。

        她本以为自己隐忍至此,邱枝兮会见好就收,如今见枝兮没有半点想要和好的意思,压抑多时的大小姐脾气顿时爆发:“邱枝兮,你不要太过分。”

        枝兮轻笑起来,“我过分?这些年你对我和我母亲做的那些事,哪一件不过分?”

        邱玉楼想要辩解,却找不出措辞。

        她确实从没有将邱枝兮和她的贱妾母亲当做人看,可是,就算当年是父亲将她那个贱妾母亲抢回来的,那又如何。做邱家的小妾,难道不比当一个舞姬强得多吗?

        他们邱家好吃好喝地供着她们,她们就该老老实实地认清自己的身份,感恩戴德才是。竟然以怨报德,实在是下贱。

        邱玉楼见她敬酒不吃吃罚酒,懒得再做戏,立即从地上爬起来,“邱枝兮,没有我,你能有今时今日的地位?别忘了,当初是我点你入宫陪嫁的。”

        此时殿内宫人已全部被遣下去。

        枝兮身后就跟着个不寿。

        邱玉楼指向隐在阴影里的不寿,笑:“还有你,若不是我的缘故,你怎会成为内侍监掌事,你们俩能有今天这般造化,全亏了我。”

        她越想越觉得有道理,昂起脑袋对枝兮道:“是我将你拉入正途,要不是我,你如今还不知嫁给谁,或许早就成为平民小卒的妻子,哪里能享受这般荣华富贵。”

        她说得来劲,理清其中的姻缘后,认为自己对邱枝兮的恩情,如同再造之恩,抵得过刺杀一事。

        邱玉楼最擅长强词夺理,从小到大她欺负邱枝兮惯了,就算一时害怕,用歪理站住脚后,也就不怕了。反而试图用从前在邱府的气势压住她。

        邱玉楼等了片刻,不见对面人回应,以为她怕了,放眼望去,却发现她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把匕首,细细把玩刀柄,若有所思。

        枝兮从遥远的记忆里回过神。

        要不是邱玉楼提醒,她都快忘了。

        当初邱玉楼点她陪嫁入宫,纯粹是因为想要捉弄她。邱玉楼不知道从哪里得知她有心上人的事,跑到她跟前笑:“邱枝兮,你是不是想嫁给那个人?我偏偏不让你如愿。”

        邱玉楼不知道,就算她不点她入宫,她也如不了愿。

        清雅高傲享誉天下的名士,出身燕国王室的公子遇,又如何会将一个低微的舞姬之女放在心上。

        没有入宫的事,他也决不会娶她。

        枝兮轻声道:“不寿,我烦她,你替我掌她嘴。”

        不寿立刻上前,邱玉楼被逮住,被扇了一掌又一掌。邱玉楼愤恼至极,她冲枝兮喊:“怎么,我勾起你的伤心事?是了,最初入宫的时候,你还想着掩盖自己的美色为他守身如玉,邱枝兮,我得不到的人,你也别想得到,好好做你的宠妃,好好伺候你的王上,好好为我们邱家光宗耀祖。”

        枝兮抽出匕首,刀背拍上邱玉楼的脸,对她的话并不感兴趣,语气一转,开门见山:“文夷夫人刺杀我的事,有你一份。”

        邱玉楼愣住。

        随即喊道:“是又如何?可你现在不是活得好好的吗?”

        她不敢再动,因为刀锋已抵住她的脸。

        枝兮:“知道我为什么不向王上陈禀实情吗?”

        邱玉楼余光睨向近在咫尺的匕首,呼吸急促起来,“因为我是你长姐,是邱家人。”

        枝兮摇摇头,“不,因为我想留着你慢慢折磨。”

        说完,她转动匕首,往里一送,不费吹灰之力,便划破了邱玉楼的脸。

        一刀接一刀,鲜血横流。

        数秒后邱玉楼尖叫,“邱枝兮!你放开我!”

        邱枝兮从妆奁盒里拿出一面小镜子,让邱玉楼直视镜子里被毁容的脸。

        “我的脸……我的脸……快……快宣御医!”

        邱玉楼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那把划破她脸的匕首此时已经抵上她的喉咙。

        这一刀下去,就不再是毁容,而是夺命。

        枝兮娇莺初啭:“你叫啊,怎么不叫了。”

        邱玉楼浑身直哆嗦,看恶鬼一样看过去,“邱枝兮,你要是敢杀我,我定让你与我一起陪葬。”

        枝兮哇地一声,“真的吗?我好害怕,长姐,你想做什么呀?”

        邱玉楼:“若我死了,你与公子遇的事就会被王上知道……”

        她话未说完,便听到枝兮笑声清脆,她一边笑,一边用匕首划来划去,嘲讽:“邱玉楼,真不知你脑子里装的是什么,竟妄想用这种事威胁我。”

        邱玉楼往镜子一看。

        她的脸已不再是脸。火辣辣的痛觉铺天盖地而来。

        晕过去之前,她听到邱枝兮吩咐人:“将邱姬打入地牢,每日按时十大宫刑伺候一遍。”

        十大宫刑,受一遍已无人样,每日一次,完全生不如死。

        邱玉楼想喊,可她痛得喊不出声,再次醒来,才发现,她的舌头已被拔掉。

        这边,邱玉楼刚被打入地牢,那边便有人将密信送到殷非跟前。

        殷非打开信看了一行,便不再往下看,他甚至没有看信上所言的旧情人是谁,就直接一把火将信烧掉,顺带着将送信的人给处死。

        他已经尝到过失去的滋味。

        不想再尝第二次。

        邱家的人听闻邱玉楼被打入地牢的事,立马差人入宫求情,仗着枝兮姓邱,再如何也不会害本宗本族,言辞恳切,希望枝兮能念在姐妹之情,放邱玉楼一条生路。

        等了几天,迟迟没有等到回应。邱家的人又差人传话,竟以邱母性命要挟,让枝兮立刻在王上跟前为邱玉楼说好话。

        枝兮看了信,丢到一旁,问不寿:“事情都办好了吗?”

        不寿道:“我早就派人将伯母接了出来。”

        枝兮点点头,“他们竟还不知死活地指责我升为夫人后,没有为邱家求名求利。”她抬头愤然对他说:“不寿,我不需要这样的家族。”

        不寿跪在她身边回话,他已经习惯仰头望她,听她发号施令。

        “那就不要了。”他想,反正邱家从未待她好过,留着也没用,“待我在前朝安插些我们自己的人,总有一天,我会为你将他们全部铲除。”

        她嫌太慢,提裙站起来就要往外去,“不,我去找王上,他会为我做这件事。”

        不寿没来及伸手,她就已经小跑着迈出殿门。

        她现在住在殷非的寝殿,与政殿近得很,殷非正在与诸侯商议祭祀的事,宫人匆忙进来相禀:“王上,桃夭夫人求见。”

        诸侯一怔,纷纷看向殷非。

        殷非咳了咳,刚才嫌祭祀啰嗦的不耐烦模样瞬时消失,开口道:“让她在殿外等着。”

        话音刚落,一个娇嗔的声音从殿门口传来,“王上——”

        她竟不经通传擅自入内。

        殷非皱眉作势就要训,枝兮已扑到他跟前,她乖巧地伏在地上,手却抓住他的衣袍,顺着往上爬,“枝兮见过王上。”

        眼见她的手就要摸到不该摸的地方,殷非立马一把拽过她,将她提起,“平身。”

        众诸侯细细观察王上身边的枝兮。

        传说中的桃夭夫人,果然名不虚传。

        翩若轻云出岫,腰肢袅娜似柳。

        倾国倾城的美貌自不在话下,难得的是眉目间那股风流,妩媚纤弱,妍姿妖艳。

        难怪能迷倒王上。

        殷非的目光沾上一沾上她,便再也移不开,面上冷冷淡淡,内心兴奋欢喜,“没有孤的命令,谁准你来这的?”

        她定是想他了。

        真是一刻也不得消停。

        他嘴上说着冷酷的话,宽大袖袍下的手却轻轻捏住她的手,缓缓抚摸起来。

        她嗔他一眼,不甘示弱地揉捏回去,另一只手往他的玉带下探。

        “我有要事要禀王上。”

        殷非扼住她的手,用眼神警告她,她不理,撅嘴轻笑。

        “没看到诸位叔伯在此吗,还不快喊人!”

        枝兮回头冲众诸侯嫣然一笑,“诸位叔伯好。”

        众诸侯忙地回礼:“见过桃夭夫人。”

        殷非将她两只细白的手腕全都牢牢攥起来,以防她再做出什么不知羞耻的事,冷声问:“到底有何要事?”

        枝兮:“我不想姓邱了,王上另外为我择个姓吧。”

        众诸侯愣住。

        什么?不想姓邱了?

        古往今来,哪有女子主动要求脱离本家家族的,更何况邱家还算得上名门。

        殷非倒也没有太惊讶。

        他做过的荒唐事,比她的要多上百倍。

        不过换姓而已,没什么大不了。只要她高兴,又有何不可。

        他问:“那你想改姓什么?”

        枝兮笑道:“我能跟王上姓吗?”

        殷非蹙眉:“不能,王姓不能随便赐人,更何况,你如今是孤的桃夭夫人,更不能同姓。”

        他余光匆匆睨她一眼,见她脸上果然泛起被拒绝后的委屈,不动声色伸手将她揽近些,声音放柔了些:“朝中各大家族的姓,任你挑选,可好?”

        枝兮想了想,笑起来,“那便让他们各宗族的族长来向我自荐,谁让我高兴了,我就选谁家的姓。”

        他瞧她得意的小模样,忍不住逗她:“别人凭什么要向你毛遂自荐。”

        她说:“因为我能让他们光宗耀祖。”

        如此大言不惭的话,也就她能说得这样光明正大。

        殷非低眸看她,见她脸上两团晕红,大概是刚才一路小跑过来急匆匆没喘气。他想起自己今日起得早,未来及与她云雨,喉头一耸,声音有些沙哑:“如你所愿,孤待会就命人下达王令。”

        众诸侯将脑袋深深地埋下去。

        桃夭夫人都快坐到国君身上去了。

        当着人前尚且如此肆意,私底下岂不是更加无法无天。

        偏生国君还依着她。竟连更姓的事都准了。

        众人没来及细想,因为他们很快就被赶了出去。

        殷非不悦地看着身上的人,“孤抱你回去,你为何不要,在这里待着做什么,好端端地将人赶出去。”

        她媚态如风,轻轻晃晃吹昏他的意识,“因为想要更快地报答王上。一刻也等不了。”

        美人在怀,销魂啊。

        他一下下弄她,听她说出想要灭邱家满门的恶毒话,却半点厌恶的感觉都没有。

        她嘤咛求欢,扭着白软身子喊他的名字:“今舟,你怎么不说话,你倒是答应我嘛。”

        他立刻就应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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