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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9.通道二


  如果看到这句话说明你不够爱作者, 要过两天才能解锁哦  霍颜笑着缩回手:“小东西,越来越会讨人欢心。”

  猫身姿轻盈地跳到马背上,稳稳坐下,回头看着霍颜,神情睥睨。

  霍颜看得好笑, 不知为何就想到了一句诗——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

  真是的,一只猫而已,耍什么帅?要是让它一不小心成了精,化出人形,只怕也是个骚包吧。

  跳下马车, 霍颜整了整衣服,目光扫过面前这户人家的门楣排场。中规中矩, 是个平实小户。

  上前叩门,不多时里面便有脚步声传出。

  门吱呀一声打开, 是个戴着眼镜和瓜皮小帽的白胖中年男人。

  霍颜见了人, 笑着见礼:“方先生。”

  方先生一愣, “小姐?”

  霍颜:“方先生是长辈, 您叫我阿颜便是。”

  方先生忙将霍颜让进去, 霍颜目光一路扫过方家的庭院, 只是一打眼, 就知道这个家的家当有多少。尤其是那些不显眼的盆栽摆设, 挂灯梁饰, 最能透露一个人的家底。

  上辈子霍颜手下曾有一个销售经理, 做事规规矩矩,开的车住的房,无一不和薪酬相符。然而就是有一次,霍颜无意间瞥见销售经理车子里挂的平安玉件,一眼认出那是香港白云观的开光法器,市价三百万起,这才挖出这个销售经理贪没公司钱财的黑料。

  而霍颜又是如何处理这个销售经理的呢?未免打草惊蛇,她不动声色,暗中雇佣私家侦探摸清了这个经理的所有财产,等搜集好了证据,报警、起诉、申请诉前财产保全,三管齐下突然出击,打得那个销售经理措手不及。最后销售经理不仅吃了牢饭,还将吞进去的钱一口一口全都吐了出来,身败名裂,倾家荡产。

  霍颜觉得,其实霍老爷子以前对她的某句评价十分中肯——不是什么好鸟。

  跟在方先生身后,看着他那微微发福的背影,霍颜暗自为这位账房祈祷。最好霍家亏空的那三千多两银子不要和他有关,不然他以后的下场肯定会很惨很惨……

  方先生将霍颜引到前厅,亲自为她泡茶。

  霍颜也不绕弯子,拿出霍家印章,开门见山道:“方先生,如今爷爷已经将霍家的一切内外事务交给我打理,您想必是知道我们家这些天出了什么事,眼下正急着用钱,所以我想看看账本,也好知道现在霍家到底还有多少能够挪动的银子。”

  方先生听了霍颜的话,神色未变,沉吟不语,倒是将那印章拿到跟前,觑着眼睛仔仔细细透过**底一样厚的眼镜辨认。

  霍颜微扬眉,因方先生此举,心里对他生出好感。

  异变突生时,还依然能踏踏实实按流程规定办事的人,总是难能可贵。

  方先生确认了印章没问题,推了推眼镜,这才对霍颜公事公办地一拱手,“小姐您先在这里稍坐片刻,我这就去将戏楼和戏班的账本拿来给您过目。”

  霍颜本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古代记账法和现代不一样,通常会比较繁复,若是分项立账,通常一个项目就是几大本,然而当方先生拿出账本时,她却非常惊讶。因为账本居然只有简简单单的两册。

  霍颜放下茶盏,“全在这里了吗?”

  方先生:“全在这里了,一共是五年的账目。”

  霍颜拿过账本,翻开第一页,立刻吃惊地瞪大眼睛。

  这账本用的居然是现代的表格记账法!

  方先生观察霍颜神情,小心翼翼地解释道:“这是洋人那边的记账方式,我无意中看到,觉得这个比我们那种法子方便些,就学来用了。小姐若是看不懂,我可以先给您大致讲解一下。”

  霍颜总算收起惊讶,笑道:“这个记账方式我以前也看到过,大概能看懂个七八分。想不到方先生还是如此新派的人,真是深藏不露。”

  方先生面团一样的脸上总算显出笑容,忙笑呵呵摆手,“没有没有,我这个人就是愿意瞎琢磨。”

  霍颜接下来开始仔细看账本,一页一页翻得很快,乍一看好像只是翻着玩,根本没有看里面的内容,但若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她眼珠在迅速移动。

  方先生也不催促,就那般从容淡定地在一旁看着,白白胖胖的脸上坠着两撇小胡子,往那儿一坐,堆出圆圆的肚子,两只小眼眯成两道缝,像樽小号的弥陀。

  霍颜将两册账本全都翻过,闭上眼,深吸一口气,然后竟是敛衽起身,郑重地向方先生行了一个大礼。

  方先生惊了,“哎呀,小姐这是做什么?”

  霍颜郑重:“方先生大才,却愿意屈尊给霍家理账多年,本来已经是我们的造化。而霍家此次遭难,众叛亲离,班子里的学徒戏楼里的伙计,不知道跑了多少,又卷走了霍家多少东西。唯有方先生依然在此不离不弃,尽责职守。五年流水,近两千日夜的账目,出入分明,竟是毫厘未差!霍颜在此,替霍家上下老小,拜谢先生!”

  “这都是应该的,应该的!小姐你快起来呀!在下怎敢受您这么大的礼啊!”方先生有些不知所错。

  霍颜:“从今以后,我愿将霍家如意楼一成的流水分红赠予先生,以报答您这份大恩!”

  方先生这回彻底坐不住板凳了,“这怎么使得?我做账房的,把账目做好,本来就是我的本分啊!何来大恩之说?”

  霍颜:“阿颜虽然年轻,却也知道世道艰难,监守自盗的人不在少数。水至清则无鱼,只要不太过分,大多数东家也都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正因为如此,像先生这般品性高洁的人才更加难得,不说百年难遇,却也是真金难换。”

  方先生被霍颜说得眼圈泛红,摘下眼镜用袖子角使劲蹭了蹭眼睛。

  他从小在人家店里做学徒,学习记账理财,师父教导他要诚信不欺,要对得起东家,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如今和他一起做学徒的人,早就通过做假账吃主家赚得不菲家当,只有他,还是个穷记账的,已经过了而立之年,却还没能娶上媳妇。

  有人嘲笑他傻,说他给霍家做账,而霍家做的还是戏楼生意,来来往往都是客流,比不得那种商铺饭馆有实物可考,最容易期瞒骗报。但是这么些年下来,他居然也没能给自己弄点小财,也算是账房里的一支奇葩。

  霍家出事后,更有相识的同行明里暗里示意他,说霍家马上就要倒了,霍平章被判了杀头,霍家老爷子病重,就算他再恪守忠义,记的账本以后也没人看,谁来领他的情呢?还不如趁机捞他一笔,然后卷铺盖回老家!

  可是他,终究做不出这种事。

  霍颜等方先生情绪稍微平复,话头一转:“实不相瞒,如今我霍家的如意楼被朝廷查封,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恢复生意。或许我给先生许诺的那一成分红也只是镜花水月,但先生若信我,还望先生不弃,继续在霍家帮忙。霍颜在此立誓,只要霍家能缓过来,以后定然厚待先生!”

  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

  方先生多年的憋屈在此刻如洪水泄闸,一股脑全都冲了出去,简直飞流直下,畅快淋漓!

  心里别提多敞亮了!

  再者,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看完账本,并能说出分毫不差的人,恐怕也不是什么庸才吧!

  方先生定定看着霍颜,拱手正色:“小姐如此抬举方某,真是愧不敢当。只要小姐不嫌弃方某愚笨,以后方某定然愿意追随小姐,万死不辞!”

  霍颜听方先生说出这句话,心里大石头终于落地。

  人才啊人才,发家赚钱什么最重要?人才!

  有才的人本来已经很少了,品德好有良心的有才人,那就像大熊猫一样宝贝!

  霍颜看着白白胖胖的方先生,忽然脑补出他戴上墨镜的模样,和一只胖达的重合度竟是高达到百分之九十九,差点就没忍住喷笑出来。

  她是真的高兴啊,要是按照她以往的霸总性子,只怕甩手就是一辆豪车送过去了!然而现在她穷啊,霸不起来了,也只能不要脸地给人家开空头支票。

  霍颜:“对了,还有一事,阿颜想请教方先生。”

  方先生:“小姐尽管问。”

  霍颜:“我看这账本中有一项写着‘祭祖’,每年竟是要吃进霍家总收入近五成,五年下来有三千多两银子,这到底是什么款项?”

  方先生微叹一声:“这个……霍老爷子和霍班主难道从来没和小姐提过吗?”

  霍颜摇头,“以前都是爹和爷爷在管家,根本没有我插手的份。”

  方先生:“霍家祖籍在陕西,这个小姐知道吧?”

  霍颜:“这个我也是才听说的,毕竟我们家从太`祖爷爷一辈就开始来京城安身立命,霍家在京郊买了坟地,太`祖爷爷和祖爷爷都安葬在那里,这几年也没人回过老家。”

  方先生:“陕西奉县有个霍家村,霍家祖坟修建在那里,村里的人也都是霍家的族人。霍班主每年都会预留出一笔钱,用于族人修缮祖坟,据说这还是从你太`祖爷爷定下来的规矩。”

  霍颜皱眉:“只是修祖坟,每年居然要这么多银子?”

  方先生:“这小姐就有所不知了。修祖坟自然用不了那么多钱,可是每年祭祖需要钱,修祖坟要有人吧?这些人的吃喝拉撒也需要钱,族人的孩子上学,还要办族学请先生,这些都是需要钱的。尤其是最近这些年,戏楼生意越做越大,这‘祭祖’一项的银子每年也就越滚越多。”

  霍颜:“这笔钱是怎么送回老家的?我父亲亲自办吗?”

  毕竟这年代可没有电子转账,这么大的一笔钱,若是假他人之手,恐怕要出问题。

  方先生:“都是老族长亲自带人来取钱的,也不是年年来,一般三五年一次。算算时间,距离族长上一次来,已经过了快五年,只怕今年差不多该来取钱了。”

  霍颜心念一动:“也就是说,这笔钱现在还在我们家手上?”

  方先生点头:“是啊,就存在钱庄上呢。”

  霍颜慢吞吞撸了一把猫头,“哦,这可是个大买卖啊,恭喜李大娘了。”

  李大娘看着霍颜长大,知道这臭丫头从来都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儿,于是也不废话,从袖子里拿出一个沉甸甸的荷包塞给她,嗔道:“行啦,别拿乔了,再给大娘画几个新鲜花样子,以后大娘的生意好了,少不了你这小家伙的好处。”

  霍颜将荷包掂了掂,显然是满意了,弯起眼笑:“大娘您什么时候想要呀?”

  李大娘:“你等我托关系打听一下那位王府大格格的喜好,也就这三五天的时间,知道她是喜欢花儿啊还是草儿啊,喜欢蝴蝶啊还是鸳鸯,咱们投其所好,也好事半功倍!”

  霍颜听得直咋舌:“大娘在这小小一个绣庄里,真是屈才了。”

  李大娘抱着胖茶壶一样的身子笑得花枝乱颤,“你这小东西就是会说话!真想和你爹商量商量,让你来我这绣庄做学徒,以后肯定有出息!”

  霍颜一想针线活就头疼,赶紧道:“别啊大娘,咱们这如意街上,开绣庄的一家,卖煎饼的一家,捏糖人的一家,开戏楼的也是一家,大家和和气气地做生意井水不犯河水多好呢,您要是把我培养出来,就不怕我回头撺掇我爹开一家绣庄和您老抢生意?”

  李大娘眼珠子一转,倒是被霍颜提醒,虚点着霍颜脑袋直乐:“你啊!这张嘴真是死人都能给说活了,不就是不喜欢做针线活么,知道啦!不和你爹说就是了!”

  霍颜做个鬼脸,便捧着满满的钱袋子离开了李氏绣庄,越看怀里的毛团子越顺眼,已然将它可能是猫精的疑虑抛到脑后。

  “小脑斧,看来你是只招财猫呀!这才来了一天,就让我接了个好生意。”霍颜美滋滋地撸着猫头,一下一下又一下,猫的眼睛越眯越细,最后发出一声不满的咕噜。

  霍颜动作一顿,“怎么,不乐意了?”转念一想,又善解人意地点点头,“也是,猫头撸多了秃顶可咋办?”

  猫:“……”

  霍颜回家后,霍平章正在为了入宫的事儿忙活,整个霍家班的人都在如意楼里,高一声低一声的争论隔着紧闭的门窗都能传出来。

  “娘,咱晚上吃什么?”霍颜摸进厨房,却发现灶还没生火,又转身去东厢,果然找到她娘问。

  霍刘氏正窝在床上做针线活,头也不抬地回:“你爷爷和你爹在戏楼里和班里的人商量事,从五味斋叫了些饭菜。你奶奶说就剩咱几个女人,晚上就不用吃饭了。你要是饿了,锅里还有几个玉米饼子,你将就着泡点热水吃吧。”

  霍颜无语,心说老霍家这要是没了男人,敢情女人不用活了是吧?她转身回屋,正看见春巧蹲在床边儿,手里捧着一只花瓷碗,也不知道在忙活些什么。

  春巧一见霍颜,立刻端着碗巴巴地凑过来,想伸手摸摸猫,又不敢。

  “阿颜姐,你干啥去了呀?我一下午都找不见你。”

  霍颜瞄了一眼碗里的东西,好嘛,原来这小丫头正可怜巴巴地用热水泡玉米饼子吃呢。

  霍颜和春巧都是十几岁的年纪,正需要多摄入营养长身体,霍颜天生不会亏待自己,更看不得一个软萌水灵的美好萝莉受委屈,她将春巧手里的碗夺过来放在一旁,道:“巧儿乖,今晚家里不开饭,姐带你出去浪。”

  春巧被霍颜拉着胳膊往外走,还惦记着她那碗玉米饼子呢,“哎,咱带上玉米饼子呀……刚泡热乎呢!”然而还没等她伸手够到碗,就被自家小姐无情地直接拖出了门。

  霍颜不仅将春巧带出去浪,咯吱窝下还夹了猫。

  春巧不像霍颜那样成天在外面野,她整日跟着霍平章学艺,为数不多的空闲时间还要在后院帮霍刘氏做杂活,尤其是现在眼看着天色就要暗了,她便更加紧张。

  “阿颜姐,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啊?”春巧就快要贴在霍颜身上了,警惕地四下里张望着。

  霍颜神秘兮兮地笑,睇了小姑娘一眼,“当然是好地方。”

  春巧不由打了个激灵,心里忽然生出一种可怕的念想——小姐该不会这几天手头紧,把她拐出去卖掉吧?!

  霍颜带着春巧在胡同里七拐八绕,总算在一处停下来。

  霍颜:“到了。”

  春巧抬头看,只见面前支着一人多高的幌子,上面挂着椭圆形纸灯笼,灯笼上面贴着一个大大的“堂”,门脸上写有“太清池”三个字,热气蒸腾的门口进出不少人,里面小二的招呼声隐隐约约传出来——

  “看座——这边儿又来一位客!”

  “哎呦,这位里边儿请嘞!”

  “麻烦洗好的诸位穿着穿着,腾个箱儿给后来的……”

  春巧看直了眼,结巴道:“阿颜姐,这里,这里是……”

  “澡堂子啊!”霍颜接了后半句话,拉着春巧就往里面走。

  春巧被里面走出来的一个个满身水汽的男人吓傻了,呆若木鸡任凭霍颜摆布,等回过神时,已经绕过了门口小小的影壁,入眼两根门柱上有一副对联——

  金鸡未唱汤先热,红日东升客满堂。

  穿过一道回廊到了内院,又是一副对联——

  身有贵恙休来洗,酒醉年高莫入堂。

  左手边一排房,入口写着“男客”,右手边一排房,入口写着“女客”。

  只是相比于出出进进人满为患的男池,女池这边未免太过冷清了,霍颜和春巧瞬间成了凤毛麟角,来往的男客经过时纷纷投以注目礼,有些轻浮的,甚至还吹了两声口哨,直把春巧看得浑身发毛,说话都带哭音。

  “阿颜姐,你这是,你这是要干什么呀!为啥带我来这种地方!”

  霍颜脸一拉,“你都多久没好好洗个澡了,想像街头穷秀才家的闺女那样,满头长虱子?”

  春巧怂怂地撅起嘴,不服气地小声道:“反正很多人身上都有虱子嘛……”

  就在这时,有个和霍颜差不多大的少女从女池入口出来,看见霍颜,差点感动到流泪:“听声音我还以为是幻觉呢,原来真是霍小姐来了!这半个月,您可是我们女池这边唯一的客人了!”

  霍颜笑:“黄莺,今儿个不止我自己,还给你领了个人。”

  黄莺这才将目光转向春巧,“她也洗澡?”

  春巧正想把自己变成一只拨浪鼓精,却被霍颜一句话决定了命运,“对,她也洗。”

  霍颜顿了顿,“它也洗。”

  黄莺又将目光转向霍颜怀里的猫,错愕:“啊?啥?”

  “哦,对。”霍颜似乎想到什么,抱起猫,伸出手在猫身下飞快地摸了一遍。

  猫的身体骤然僵硬,猫眼睛的竖瞳都好像缩了一下。

  非常确定一定以及肯定在猫身下摸到了两只蛋蛋的霍颜,面不改色地看向黄莺:“嗯,放心吧,这是一只母猫。”

  猫:“……”

  霍平章下巴上滴着水珠子,半晌没回过神来。

  霍刘氏脸色惨白,捂住胸口道:“完了完了,老徐家就那么一个儿子,这回咱算是和人家结了死仇了!”

  霍老爷子这时从外面晨练遛弯回来,手里还捏着俩核桃,神情凝重,显然已经听说了徐家的事。

  “平章啊,这件事不好办了。虽说那徐家小子是在牢里害急病死的,但毕竟是咱们把人弄进了大狱,徐家这笔账恐怕是要记在我们头上的。”

  霍平章呼出一口浊气,“爹,我真没想到是这个结果啊。我就是要给徐家一个教训,让他们以后别来闹事,我……”

  霍老爷子摆手道:“行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去打听打听徐家什么时候发丧,你多带一些奠仪,去吊唁一下吧。”

  霍刘氏却忍不住道:“老爷子!现在徐家人恐怕恨死我们了,怎么能让阿颜她爹一个人去呢!”

  “男人在这儿说话呢,你个妇道人家插什么嘴!”霍老爷子爆喝一声。

  霍刘氏眼圈瞬间红了,委委屈屈低下头不敢再说话。

  内院里有一瞬的安静,所以这时门外忽起的喧哗声便更加清晰地传进来。朱河腿脚快,立刻跑出去查看情况,然后又飞奔回来报信,“班主,是徐家班的人!徐班主亲自带二十几个人打上门来了!”

  霍家父子脸色都是一变。

  霍老爷子:“让人拦住了没?!”

  朱河点头:“我哥已经带人把大门守住了!”

  霍平章沉下脸,“我出去看看!”

  霍老爷子:“我跟你一起去。”

  两个男人走了,霍刘氏憋了半天的哽咽总算哭出声,扶着闺女抹眼泪,“阿颜,这可怎么办呀!咱家这是要出事呀!”

  霍颜拍拍她娘的手低声安慰,让春巧扶她回屋休息,自己则偷偷往前院去,怕被人发现,只能顺着围墙爬上房顶往外看。

  此时霍家大门外已经围满了人,当先站了一排健壮男人,个个手里拿着棍棒铁锹,脸上都是仇恨的神色,尤其是站在最前面的中年男人,他腰间系着白麻,眉间两道皱纹如刀刻,充满血丝的眼睛里满含悲怒,正是徐家班的班主徐金刀。

  霍家班这边,朱江等人手里也都拿了家伙,虎视眈眈站在霍家父子身后。两方人马互相对峙,一触即发。

  霍平章道:“徐班主,你家小子的事我刚听说了,虽然我们两家一向有龃龉,但出了这种事,我们心里谁也不好过。你这一大早的,不快点料理小子的后事,在我家门前动这么大阵仗又是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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