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三十八
1.
当《搜索》的收官之作在电视上播完之后，已经迎来了2017年。
第一季《搜索》就此圆满地落下帷幕，也算是在2016年百花齐放的综艺节目里，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苏梨原本黯淡的星途，因为这档真人秀，也有了些许回春的迹象。
她的微博粉丝涨了不少，底下的评论也多出很多正面的赞美。
只是这些评论的头像，点进个人主页之后就会发现，大多数都是她跟陆星遥的CP粉。
苏梨忍不住抱着手机叹气。
旁边的夏唯凑过来，跟着看了两眼：“叹什么气啊，有人喜欢是好事，CP粉也是粉啊，我最近还帮你谈了个牙膏的代言呢。”
她有些疑惑地问：“唯唯姐，网上我跟他的CP粉怎么越来越多了，节目不是已经播完了吗？”
对方随口回：“毕竟陆星遥这个人一直不爱炒作，为人低调，难得在节目里对一个人表现得这么在意，肯定会吸引很多怀揣少女心的小姑娘啊。”
在微博上搜索了两个人的名字，随手滑了滑屏幕，大部分都是“站了站了”，“已在坑底盖好养老院”，和“静待花开”的的内容。
苏梨皱了皱眉，“这些言论，陆星遥那边的经纪公司肯定也会看到吧？”
“我也在想这个。”
夏唯回过头来，“高姗姗带过的流量小生不少，有的人孩子都上幼儿园了她都不同意公开，更别提陆星遥这么年轻的当红小生了。”
说到这里，她撇了撇嘴，语气也严肃起来：“反正到时候她如果发文澄清的话，我们也得跟着发，晚一秒都不行，否则肯定会被骂倒贴，全网嘲。”
“知道了。”
她有点心烦意乱，只能随口跟着应和。
两个人正聊着，门铃突然“叮铃铃”的急促响起来。
苏梨抬头：“谁啊？”
“苏小姐在吗？有你的快递。”
“放在门口吧，谢谢。”
对方应声放下，紧接着响起离开的脚步声。
夏唯打开房门，帮她把包裹取了进来，忍不住碎碎念：“又买什么东西了？不是跟你说买东西最好寄到公司吗，比较安全。”
身后的苏梨跟着走过来，语气也很疑惑：“马上就进组了，我最近一直研究剧本呢，没在网上买东西啊。”
“我拆开看看，可别是你的黑粉寄来的恐吓信。”
夏唯一边念叨一边拿美术刀把包裹拆开，撕开层层叠叠的保护膜，躺在里面的，是一个正方形的，精致小巧的蓝色丝绒盒。
“啪嗒”一声，苏梨伸出手，小小的盒子应声打开。
里面是一枚款式低调简单，却很优雅的戒指。
而旁边的位置空了一块。
“情侣对戒？”
苏梨盯着这枚戒指看了半天，在夏唯意味不明的眼神底下，莫名心虚地拿起手机，跑到阳台上去给陆星遥打电话。
那边响了很久才接通。
“你干嘛呢，吃饭了吗？”
对面的声音很嘈杂，并且伴有滋滋啦啦的电流声，信号似乎不是很好。
他的声音还是很好听，只是尾音里带着些倦色：“没吃呢，还在剧组，今天要拍夜戏。”
说完，又压低了声音问：“收到我给你的礼物了？”
果然。
苏梨垂了垂眼，还是没忍住唇边的笑容：“我还没说你呢，好端端的买戒指干嘛？”
他轻声答：“他们都说，情人节快到了。”
“好像是哎……”
抱着手机想了想，她眨了眨眼，问，“那你说，我要送你什么礼物才好呢？”
“礼物倒是不用。”他闻言笑笑，“你多听话一些就好了。”
“哦……”
身子倚上阳台，她抬头看了看外面阴沉沉的天气，犹豫半天，突然不知是哪儿来的勇气，低声开口，试探着问，“陆星遥……你有没有想过，什么时候结婚啊？”
那边的环境似乎更加喧哗了，时断时续的电流声，夹杂着很多人说话的声音，乱糟糟的，此起彼伏。
他似乎走出来了一些，然后询问：“你刚刚说什么？”
苏梨抿抿唇，沉默片刻，佯装若无其事的模样道：“没什么，我就是在想，你这么年轻，怎么会想到送情侣对戒啊？”
“唔……”
他闻言，像是有点儿不好意思，“剧组同事跟我说，女生都喜欢这个。”
“……这样啊。”
她的声音渐弱下来。
原本晴空万里的天，终于被四面八方席卷而来的乌云层层笼罩，交织成一张巨大的、黑色的网。
压抑又窒息。
忽然“轰隆”一声，苏梨抬起头，对着手机喃喃道，“陆星遥，要下雨了。”
那端的少年仔细叮嘱：“呆在家里别乱跑，不是快进组了么，别在这个时候感冒了。”
这个声音一如初见那般，干净，洒脱，隐隐透着少年意气。
细细密密的雨点来势汹汹地砸落下来，她站在阳台上，把手伸出去，掌心很快就打湿一片。
凉意入骨。
苏梨笑了笑，乖巧地应，“好。”
他在爱情里还是个天真的孩子。
可偏偏她的性格，不可能自私的去逼他成长。
2.
二月十四号，情人节当天。
彼时苏梨已经进组一周，逐渐适应了组里的节奏和生活。
她的戏份并不重，发下来的剧本也不算厚，满打满算一个月的时间就可以杀青。
这个角色的设定是一只修行千年的痴情花妖，性子胆小怕事，一直躲在暗处默默为男主做了很多事情。
可就是这么一个法力低微的胆怯花妖，最后为了救他，毫不犹豫地送了命。
总的来说，是一个没什么亮点的角色，但如果演好了，应该也能吸引到一些路人粉。
就算混得再怎么差，苏梨好歹也是科班出身的专业演员，所以在演戏上面，还是下足了功夫，每天都在用心揣摩，大小戏份全都认真对待。
这天收工之后，已经是夜里十点半，她今天来来回回吊了二十多次威亚，现在腰酸背疼，强撑着回到酒店房间里，才终于放松下来。
打开一整天都没看的手机，发现有两个陆星遥的未接来电。
她回拨过去，却又已经无人接听。
放下手机，她揉了揉太阳穴，洗了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
再出来的时候，看到助理已经买好了饭放在桌上，正坐在沙发上核对明天的戏份流程。
“过来一起吃啊，我一个人肯定吃不完。”
苏梨打开餐盒，笑眯眯地朝她招手。
女助理的年纪不大，还是小女孩心情，闻言似乎很高兴，毫不犹豫就跟着凑过来。
随手打开了电视，她换了几个台之后，恰好停到荔枝台。
似乎正在现场直播某场晚会。
女助理忍不住安利：“梨子姐，今天晚上荔枝台有情人节晚会的现场直播，好多明星都有表演呢。”
“是吗？”
她随手放下遥控器，“那就看会儿吧。”
现在正在舞台中央卖力唱跳的，也是一个最近很火的人气明星，虽然他唱live的功力实在令人不敢恭维。
如果要苏梨来评价，绝对是车祸现场。
埋头吃饭，时钟缓缓滑向十一点。
放在旁边的手机，就在这个时候“叮咚”一声响起来。
她咽下一口饭团，刚想伸手去拿，突然听到电视屏幕里，主持人庄沐的声音响起来：
“接下来要带来精彩表演的，是一个大家都很喜欢的、最近人气很高的青年演员——陆星遥！”
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而旁边的女助理已经开始激动：“啊，我超喜欢他的！”
眨了眨眼睛，等苏梨回过神来，电视机里，舞美特效都已就位。
舞台上的干冰打得很足，而层层烟雾中，眉眼如画的少年穿着一身干净利落的黑色西装，静静站在台中央。
伴奏声渐渐响起，他握着话筒的手也举起来。
于是下一秒，苏梨无可避免地看到陆星遥左手戴着的，那枚闪闪发亮的戒指。
跟她收到的一般无二。
这可是大型直播晚会……他怎么会戴着戒指？
“他真的很喜欢你，像风走了八千里；他真的很喜欢你，像阵雨下到了南极。他真的很想念你，像珊瑚沉在海底；他真的很喜欢你，不问归期不远万里……”
舞台上的少年站得笔直，发色漆黑。那双眼睛的形状漂亮极了，干干净净的。薄薄的双眼皮往下垂一垂，都是一幅画。
他的音色干净，轻淡，只是尾音里，隐隐泄露出一丝紧张。
如果不是像苏梨这样了解他的人，一定会以为他对眼下的舞台游刃有余。
满脑子都在胡思乱想，眼前的清隽少年一会儿清晰一会儿模糊，恍然如梦。
仔细算起来，他们已经有两个月没有见过面。
他看上去好像又瘦了一些，眼睛还是很亮，像装着全世界的光。
时间在这一刻忽然变得很快，仿佛上一秒他才站上这个舞台，下一秒就到了这首歌的尾声。
在底下粉丝震耳欲聋的尖叫声里，他唱完了最后几句，然后极有礼貌地鞠躬，退场。
桌上卖相精致的晚餐已经彻底冷掉，她的视线却无法从他身上移开片刻。
直至曲终人散。
“陆星遥真的好帅啊，而且气质好干净……真的是不火都难。”
旁边的小助理还在花痴，苏梨却下意识拿过一旁的手机。
大概五六分钟之前，那声响动，果然是他发来的微信消息，提醒她看电视直播。
数月未见，幸好有了这一首歌的时间。
让她把他看了个仔细。
良久，终于回过神来，打了行字发过去：
「梨子：情人节快乐。」
对方的回复很快：「情人节快乐，送你的戒指有没有戴？」
她看着这行字，低头，抿着唇轻轻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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