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脱困而出
张小石皱着眉摇摇头：“我也不大清楚。”就把之前进入巨阙幻境的经历说了一遍，末了又撸起袖子，给他们看那把宝剑的印记：“听那位剑灵的意思，似乎是我跟它立下了什么血咒。”
南宫宁不解：“立血咒之说数百年前倒是流行过一时，可那种禁制法力低微，极易被破掉，后来就换成了以魂魄立咒。”又摇了摇头：“或许这上古之物跟现在不一样也说不定。”
付大有两眼放光：“小石，既然这把剑是上古神物，干脆咱们带着它重回镇妖塔，依剑灵的见识，说不定知道破解禁制之法，实在不行，就把那一层层的禁制全部劈开，好好搜刮一下里面的宝贝。”
“哪有那么容易？”张小石苦笑一声：“剑灵虽然说是跟我立了血咒，却不愿听我的吩咐，跟我说了没两句，就躲起来不愿见我了。”
“这不是看不起人吗？”付大有愤愤不平起来：“不过是把剑而已，还耍起性子来了。”
南宫宁皱起了眉头：“剑灵既然不肯伤害你，证明血咒有效，没有引发反嗜，照道理说不能不听你的啊？”
张小石苦笑：“这位剑灵或许是人老成了精，他躲起来不见我，我有什么办法？”
付大有出主意：“要不你再进巨阙的幻境一次，好好跟它谈谈条件，不管怎么说你也有血咒在手，它怎么也得给点面子吧？”
这话很有道理，张小石砰然心动，点了点头，举起手掌，轻轻娑摩着那柄宝剑的印迹。
“轰”地一声，他又进到了那片白色的天地中。
“巨阙，巨阙！”他高声叫喊着，喊的嗓子都冒了烟，那个老人却一直没有出现。
巨阙果然说到做到，说不见他就不见他，见不了面，他还跟它谈什么条件？张小石丧气地躺在地上，仰面八叉地发呆。他忽然心中一动，幻境能随自己的心意进出，是不是也能干点儿别的？
他心中默念着，果然，一架宽大柔软的床铺从脚底下升了上来，让他舒舒服服地躺在上面，接着是一柄无风自动的蒲扇，一大盘品种各异的水果。
他心思再一转，天地间响彻起巍峨至极的叫喊声：“巨阙，巨阙。”如惊雷般在天地间滚动不休。
不知叫了多久，天空中蓦然一声气急败坏的大叫：“别喊了，叫丧呢！”
张小石笑眯眯地看着突然出现的巨阙：“只要你答应不要随便躲起来，我就不喊了。”
巨阙气急败坏地看着他：“你还敢命令我，当我真的不敢打你啊？”
张小石道：“我不想命令你，不过你这么有本事，我偶尔想请你帮个忙，可不可以？”
巨阙思忖了半天，勉强道：“那还差不多。”想了想又提出个条件：“我平常要睡觉，你一个月内只能求我三次。”
有三次机会总比什么都没有强，张小石爽快地答应：“好。”
巨阙挥挥手道：“你现在有没有事？没事我要去睡觉了。”
张小石忽然想到了什么：“你能带我们逃出这迷离幻境？”
他的心砰砰直跳，紧张地等待着答案，巨阙毫不在意地道：“这有什么难？小事一桩。”
张小石瞪大了眼睛：“你说的当真？”
巨阙傲然道：“不过小小一个幻境，还不一定有我自己造出的这个幻境强，我随随便便就能劈开它，有什么当真不当真的。你要是不信，我现在就劈给你看。”
张小石急忙摆手：“等等，还有一件事，你能打开镇妖塔各层的禁制吗？”
“那倒不成。”巨阙忿忿地道：“那些禁制是女娲补天时遗落的石头所设，与天地同寿，什么都毁坏不了，只有用相应的石中玉能打开。”
原来如此，张小石点点头：“那你就送我们出去吧。”
……
付大有说完了话，看张小石只是点了点头，却再无动作，不禁奇怪起来，轻轻推了推他：“小石，你倒是再进去一次，跟剑灵好好商量一下啊。”
张小石长长地吐了口气，两只眼睛熠熠生辉：“大有，阿宁，咱们可以出去了。”
“可以出去？”付大有疑惑地道，忽然一蹦三尺高：“你跟剑灵商量过啦？它能送咱们出去？”
“嗯嗯。”张小石不住地点头，又道：“可惜剑灵说它解不开镇妖塔的禁制。”
付大有也不在乎了，着急地道：“只要能出去就行，要做什么准备？什么时候能出去？”
张小石轻轻摇头：“不用准备。你们两个拉住我的手。”他伸出左手来，付大有和南宫宁分别拉住他一处手腕，右手将巨阙高高举起。
“咔嚓”一声，一道极粗壮的光芒从剑尖处透体而起，上接九霄，照的天地都黯然失色，张小石屏住气息，紧紧握住剑柄，看着那道长芒在天空中不住搅动，也不知过了多久，耳边忽然传来巨阙的一声轻笑：“时候到了。”
张小石高举长剑，用尽全力照着眼前虚空处狠狠劈下，只听见“咔嚓”一声，这一剑如同劈进了一道湍急的急流里，天地瞬间变得漆黑不见五指。张小石只觉得身前一股大力吸来，整个人身不由已地朝前冲去，如同踏入了一条湍急的河流中，转眼间就晃的不辨方向。
头脑浑噩一片，好大功夫之后，张小石的眼睛才找到焦距，付大有、南宫宁都在他身边，可目之所见，依然是一片灰蒙蒙，有那么一瞬间，他还以为巨阙是跟他开了个玩笑，依然还被困在死域一般的迷离幻境里。
可下一刻，一股带着强烈腥咸味道的风扑面打在脸上，让他一瞬间就泪水积满了眼眶。
付大有先他一步喊了出来：“我们出来啦，我们出来啦。”声音晦暗嘶哑，到了最后，已经泣不成声。
手腕生疼，南宫宁恍若不觉地仍死死抓着他的手腕，眼珠不住地自美丽的眼眶中淌下：“张师兄，我们出来啦！出来啦！”
“出来啦。”他慢慢坐倒在地，那一瞬间，脑中忽然闪过青风和丹辰子英勇战死时的英姿，眼泪终于扑簌而下。
…………
尽情发泄了好长时间，他们才终于冷静下来，开始打量自己身处的位置。
巨阙剑强行劈开的这条通道，已经离蜀山不知道有多远了，照空气中的腥咸味道来看，不远处即是大海，这地方南宫宁一点儿都不认识，那即是说，这里不是东海，便是西海。
这两处地方都离蜀山有数万里之遥，要不是被巨阙剑送来，一生也未必会来。
“小石，我有些话要跟你说。”南宫宁忽然道。
初一接触，她就是这种冷冰冰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在一起的时间久了，才发现她庄重自持的表面下，也有一颗小女儿的心。
可今天又看到她这副郑而重之的模样，张小石不禁一愣，付大有倒反应的快，笑嘻嘻地说：“那我先避开好了。”
南宫宁淡淡地扫了他一眼：“不用，这话也是跟你说的。”
她这么郑重其事，付大有也收起了嬉皮笑脸的模样，换上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南宫宁目光在两人身上扫了几扫，这才道：“千年前神魔大战，我人间界修道菁英几乎一扫而空，不知道多少绝学奇珍毁于其中。我南海人才济济，可拥有能认主的法器的，不过只有两三人。就连天下奉为第一的蜀山，我们已经上山几个月了，听说过的有认主法器的师长，也不过十余人，这其中，可没有一个法器有器灵的。”
张小石隐隐明白她的意思了：“阿宁，你是说……。”
“匹夫无罪，怀壁其罪。你身无点滴真气，又身怀这种无上至宝，怎么能不受人嫉恨。他们一定会想法设法破去你跟巨阙之间的血咒，将它据为己有。据我所知，每一种切断认主法器与它原来主人的法子都阴损无比。”
付大有最先反应了过来，一脸严肃地道：“小石，你尽管放心，我绝不会说出去的。”
南宫宁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接着道：“咱们几个同生共死了这么多次，自然不会故意向人泄露这件事情，只要注意别不小心说漏了嘴就行。重中之中，还在你自己身上。”
张小石一愣：“我？”
南宫宁点点头：“第一、巨阙这副模样可不行，别人一眼就能看出它的不凡，你得让剑灵给它换副普通点的模样。第二、不到万不得已，你不能再使出剑芒，最好连巨阙都不要用。除非到能有自保之力时。”
张小石悚然一惊，他不是没有想到此节，可却没想的那么严重，回想到几年前只是魏痦子只是因为要他乞讨方便就不惜打断他的腿，胡仲梁只是因为自己抢了他独上蜀山的风头就把自己打下蛇窟，那些道貌岸然的所谓修道之士为了抢夺巨阙能做出什么事来，几乎不敢想像，他真心实意地道“阿宁，谢谢你了。”
南宫宁嫣然一笑，语气中却带了点玩味：“张师兄，你我之间，难道还要一个谢字吗？”
“就是。”付大有大力拍了拍他的肩膀：“大伙儿你救我我救你的都不知道多少回了，别一出来就见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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