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闯关
“张小石,云台那边人手不够,你赶快过去帮忙,下一场马上就开始了。”一个朱衣少年冲了一个小厮喊了一声,急匆匆地回头就走。
张小石答应了一声,拖起几乎比他还高的大扫帚,慌慌张张地跟上,没走几步,一跤摔了个大马趴,扫帚也丢出了老远。
朱衣少年一跺脚:“怎么这么笨?你倒是快点啊!”张小石一声不吭地爬起来,抹了把脸,捡起了那把扫帚继续向前跑去。
云台上一片狼籍,刚才比试的那一场不知道动用了什么法器,比精钢还坚硬的基座都裂开了好几处,到处散落着破碎的石子和法器的残片,几个小厮正在上面手忙脚乱地打扫,不用人招呼,张小石快步跑了上去,挥动那把大扫帚,吃力地扫了起来。
几名小厮一通忙活,好容易才把云台打扫干净,接着便被急匆匆地赶了下去。换了土系的弟子上去施法,将云台修补一新。下一场的比试又开始了。
张小石拄着那把大扫帚,喘着粗气站在一边,眼睛看着台上斗法的修士,思绪却一下子飘回了两年前。
那时的他从山上一路摔下,浑身血肉模糊,奄奄一息中却被路过的一名伏波门修士救下,伏波门是蜀山外门之一,门下能人异士不可胜数,轻轻易易地就治好了他的摔伤,连那条跛了几年的伤腿都一并治好了,代价是他需要留在伏波门中做十年的杂役,从此伏波门中多了个沉默寡言的小厮。他原本没有名字,管杂役的刘头儿为图方便,干脆给他起了个张小石的名字,寓意半路拾来的。他没有异议,大家也就这样叫开了。
这一场试练是最后一场,双方实力悬殊很大,结束的也快,连云台都不用收拾。这边一结束,张小石立刻把扫帚一放,往讲武堂那边走去。旁边一人却伸手拉住了他。那人叫二柱,两人的铺盖挨着,算是关系亲近的。
“你还是不死心?”二柱斜眼看了看他,一脸的呲笑:“你还真当咱们做小厮的有那个命?当年师祖定下这条规矩,也不过是做做样子。要不怎么咱们入门的条件比那些人还高。你都被刷下来两回了,还不明白这个道理?”
张小石沉默不语,二柱说的他都明白,他知道一个小厮要成为入门弟子有多难。可他不能放弃这个机会。两年前从昏迷中苏醒的那天,他第一次见识了伏波门人翻山倒海的手段,魏痦子那些人比起来,就好比地上的蝼蚁。
他要成为那样的人,才能把小哑巴从虎穴中救出来。因为这一点,不论失败多少次他都不会放弃。
看他默不作声,二柱也知道劝不住他,叹了口气道:“好啦好啦,你要去就去吧。这里我帮你看着。那点儿钱攒起来容易么?你非拿去打水漂。”
张小石低头道了声谢,转身便往讲武堂走去,那个收厘金的弟子已经认识他了,收了他的钱,还不忘调笑两句:“小石子,人家都说事不过三,你这也是第三回了,肯定能过。”
张小石没有回答,默不作声地接过他递过来的那支竹签,收到怀中放好,长长呼出一口气,伸手推开了洞府的大门。
轰隆声中,大门在他身后缓缓合上,光线陡然一暗,四壁上昏暗的油灯并没有带来多少光亮,只是勉强能让人看清楚脚下的路,张小石定了定神,迈步向前走去。
刚迈出一步,四周景象突然一变,墙壁油灯如潮水般向后退去,只留下一片看不到尽头的虚空,随着远处的光亮渐渐消失,周遭变成了一片黑暗。
隐隐约约的凄厉吼叫从四面八方传来,在目不能视的情况下,分外地让人胆战心惊,张小石长吸了两口气,尽力稳住心神。上上一次,他就是先被这些恐怖的叫声夺了心魄,没有往前走多久就被淘汰,这一回自然不会再重蹈覆辙。
嘶叫声越来越大,渐渐就如同响在他的耳边,妇孺绝望的痛哭,男女濒死的惨叫,以及各种各样的痛苦呻吟,充斥了他整个耳膜。
张小石浑身早给汗浸透了,眼睛死死地闭着,双手紧握成拳,指甲几乎已经刺进了掌心。那一声声凄惨的叫声有若实质,不停地撞击着他的心灵,连带着,连那些痛苦都让他感同身受。他不停地颤抖着,竭力抗拒着那些痛苦。
好长时间后,那些声音终于渐渐隐去,张小石无力地瘫倒在地上,大口地喘着气,不知什么时候周围的景象已经恢复了。漆黑的墙壁和昏暗的灯光又回到了他的视界,正前方不远处,是一道虚掩的门。
他终于通过了第一关。
再往前走,什么异变也没发生,张小石顺利地触到了那扇门,他轻轻地把它拉开,门里一一团耀眼的光芒,什么也看不清楚。张小石没有犹豫,抬脚跨了进去。
随着他这一步,光亮消失了,眼前成了一片山清水绿的原野,墙壁油灯连同那扇门又一次消失了。他身处在一段崎岖的山道上,身旁全是葱郁的巨树。耳边是一声声蝉鸣,极远处,甚至有隐隐的虎啸声传来。
张小石是第一次闯入第二关,眼前的逼真幻境一时让他有些失神,但他很快就清醒了过来,坚定了一下心志,迈步向山上走去。
说是走,其实跟爬也差不多,这条山道其实就是一条荒芜的小径,好多地方都被茂盛的灌木给遮挡住了,只能凭着感觉寻找。不时有陡峭的石壁拦路,这时候,就需要手脚并用地向上攀爬,路途的艰难时常让张小石忘记他是在一座幻境里。
眼看就要到峰顶了,天色突然暗了下来,不一会儿就变得一片漆黑。随着几声雷响,大雨沥沥而下,张小石转眼间就被淋成了落汤鸡,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前方不远处,隐隐透出点灯光,张小石无法可想,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去,黑暗里不知道摔了多少个跟头,才走到了光亮处。
那里是一间木屋,房门半开着,灯光正是从缝隙中透出来的,还隐隐透出人声。张小石打着冷战敲了敲门:“有人吗?”
里面传来一个不耐烦的声音:“谁啊?”
“我是过路的行人,天黑雨大,能在这里躲一躲吗?”
“门没关,你自己进来吧。”
张小石道了声谢,推开门走了进去,屋里升着一个大火炉,几个男人正围着火炉吃火锅,热气扑面而来,张小石忍不住打了个喷嚏,他正要说话,却忽然间呆住了。
最后面一个人正转头看着他,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一只手慢条斯理地捻着山羊胡子,另一只手轻轻的摩挲着一具小巧的暖手炉。
居然是魏痦子!
张小石心中一惊,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撞在一个人身上,一只铁钳般地大手牢牢地抓住了他的肩膀,张小石忍着痛回头,只见一只眼睛蒙着黑布的郭四冷笑着站在身后:“小呆子,外面雨大,你不是要进来躲雨的吗?”
张小石心中一片冰凉,脑袋却一片混乱,怎么会被他们找到这里?
郭四掐着脖子把张小石推到了魏痦子前面,魏痦子一把攥住他的手腕,皮笑肉不笑地道:“小呆子,咱爷俩几年没见了,怎么这么生分啊?看你这又冻又饿的模样,大爷可真心疼。来来来,先吃口热乎的暖和暖和。”一边说,他一边从热气蒸腾的瓦罐里里夹起一块肉来,径直往张小石嘴里塞去。
张小石别过脸,筷子尖狠狠地捣在他的腮帮子上,火辣辣地生疼。身后郭四夸张地笑了起来:“呦!还客气起来了!这可是难得的好东西,不吃别后悔。”
筷子上夹的,赫然是一节手指。魏痦子收回筷子放进嘴里,嚼的嘎崩作响。
彻骨的寒意从张小石的心底涌起,他的声音沙哑的连自己都听的陌生:“这是谁的?”
魏痦子一脸的笑意:“你说能是谁的?”随着这句话,他身后忽然灯火通明,露出一位少女来,少女被牢牢绑在一根柱子上,如同待宰的猪羊,浑身血迹斑斑,低垂着头看不清面目,最可怕的是她的双臂,无力地垂在腰际,却已经被剔的只剩下森森白骨。
张小石如同胸口被大石击中,踉跄后退了两步。热血冲上了他的头脑,把他眼前烧成了一片通红。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他如同一只受伤的野兽般向魏痦子猛扑了过去。
“啪”地一声,虽然已经过去了三年,虽然他每天都在不停歇地锻炼着自己的身体,可在魏痦子面前,他仍然像是那个毫无还手之力的孩子,轻轻松松地一巴掌就被打倒在地。
脸上火辣辣地,魏痦子的手像是有某种魔力,疼痛从脸上而起,延伸到他的四肢百骇中去,像是扎进去了千百根刺,疼的他浑身发抖。他死死咬住嘴唇,强忍着不喊出来,努力支持着自己爬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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